「你不在意寶石嗎?」一把女聲在頑石頭上響起。

 頑石急忙抬頭一看,一個穿著厚綿襖、頭上戴著一個縫有薄紗的草笠的人就站在頑石身邊,從聲音想聽該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女無誤。

 頑石心頭不禁一驚,雖然自己不是個所謂的武林高手,但在殺過人之後也是自不然的對身邊所有事物保持著一定的戒備心。縱然是「天靜會」的殺手,要在頑石毫不察覺的情況下接近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而這名少女就是這麼自然的站在頑石的身邊,像是從一開始就是這破舊的驛站的一面牆、一根樑這般自然,並且向一名剛剛才殺完人的頑石提問。

 「不,他們大概比我更需要吧。」頑石雖然有些吃驚,但他明顯感覺得到少女身上並沒有「天靜會」的殺手所散發出的血腥味,也沒有一般家屬尋仇所派來的小混混的粗魯殺意,所以他也放心了不少。





 「你為甚麼要殺人?」少女問著生意人倒臥在門口的屍體,問。

 「不過是一場生意。」頑石對這名不帶任何特異氣息的少女的興趣也到此為止了,眼神漸漸的也回復冰冷。

 「你不覺得這樣子很殘忍嗎?」

 「我的確殺了他,可是我不認為有甚麼殘忍的地方。我接受了這生意,所以我殺人。正如同我餓了,我就得吃飯一樣,世界都是這樣運作。」

 「可是你卻願意把寶石卸下並送給這兒的人。」少女走到頑石面前,蹲下來說。





 「這是單純因為我並不需要寶石,要我殺人只要一錠銀兩或一頓飯就可以了。」頑石看到少女蹲了下來,眼神急忙的看向了其他地方。

 不單是因為少女的雙眼又大且透澈明靈,也是因為少女問了一條頑石沒有想過的問題。

 「你可以做比殺人更有意義的事。」少女笑說,縱然她的面容被薄紗所遮掩變得模糊不清,頑石還是可以從她的雙眼看出少女的無邪與善良。

 這也是頑石打從懂事以來便漸漸消失的東西。

 「我只懂殺人。我曾嘗用石頭殺人,試過用牙齒咬死別人,也試過用一條毛巾絞死別人。我幹了這活兒快要五年了,雙手除了沾滿鮮血人外就沒碰過其他活。」頑石無法再看著少女,決定動身離開,畢竟生意也完成了,留在驛站也沒有甚麼意義。





 「出面風雪這麼大,你要去哪兒?」少女問道。

 「不知道。」頑石走過自動讓路給他的民眾,頭也不回的說。

 頑石就是一塊石頭。

 他不怕寒冷,儘管風雪在他身上結下一層又一層的冰,他也只會一直前進。

 走在由屍體堆疊而成的路上。

  「啊……很肚餓啊……」頑石躺在地上,看著鳥兒鳴叫著穿越樹林,心中想著自己應當多學一些輕功,這樣子肚餓時還可以多捉兩隻雀鳥填飽肚子。

 距離上次吃上一頓熱飯已經是一星期前的事,也就是在驛站替僕人幹掉其老闆的那次。

 自那之後頑石就只能一邊流浪,一邊吃些野果充飢。





 始終自己不是一個正當的殺手,要打響名聲幹起收錢殺人的活兒還是欠了一點誠信。

 頑石不是沒有想過加入「天靜會」成為它旗下的一員殺手,可是自己先前才把「天靜會」派來的殺手殺死,和「天靜會」早已結下樑子,替它做事難保不會有人借機公報私仇。

 這種兩頭不到岸的情況下,頑石也只好選擇流浪到比較寂寂無名的小村落,逃過「天靜會」的耳目再作打算。

 頑石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用飛刀射下了好幾隻麻雀。

 說是飛刀,其實也就只是幾把在以前路經的荒廢小鎮中撿來的小刀。用來當飛刀射射小鳥是沒甚麼問題,說到要殺人倒是不太稱手。

 如果要把命運比作一樣事物,想必它必定會是一個調皮的小孩,因為它實在太愛開玩笑了。

 就在麻雀掉落在頑石眼前的一秒,一把比頑石撿來的小刀鋒利百倍的匕首就掌握著這樣的時間差破空而至。





 大概是與生俱來就擁有過人的敏感神經,頑石在視線被遮蔽的前一秒已經差覺到有危險。頭一偏,無辜的麻雀就替頑石捱了這一記飛刀。

 刀上的勁力大得甚至當場就把麻雀的屍體擊碎。

 「好可怕的一刀。」頑石看見麻雀爆開的屍體,不禁想著要是自己沒有閃開,現在自己的腦袋應該也會像麻雀一樣被轟出一個大洞。

 頑石在思考著的同時,又有幾把帶著不亞於剛才那勁力的飛刀從四個方向同時襲來,誓要教頑石無處可避。

 頑石雖然沒有正式學過武功,可是幾年來都過著被「天靜會」追殺日子的他也因而練就了一番出色的閃躲功夫。

 但是頑石心知要完全避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一個扭腰避過了瞄準他肝臟的一刀,但腰側還是被包圍在刀上的氣勁傷到,一時間氣血翻騰。

 頑石強忍喉中腥甜,看準時機把身上的破舊飛刀射出,正好打在正往他心臟位置飛來的刀尖上,硬是把來勢洶洶的飛刀打偏。儘管如此,他胸前的衣服還是被利刃擦過,劃出了一條血線。

 然而頑石的運氣終究也有用盡的一刻。





 餘下的飛刀一把瞄準著頑石的腦袋,另一把就是看準他的小腿射出,饒是頑石有再出色的閃避功夫也難以一次避過兩把飛刀。

 「要後退嗎?」頑石心想,可是頑石看出往腦袋射來的飛刀力道雖猛,一服柔勁卻是纏在刀柄,似是有著變化。

 沒辦法之下頑石之好使出空手入白刃,硬生生的接著了看準腦袋的一刀,雙手虎口卻被震裂。

 頑石被疼痛分散了注意力,腳下的飛刀也因此狠狠地插進了小腿。若不是頑石在飛刀剛傷及皮肉時立馬往後一踢,把刀上勁上卸走一半,他這條右腿看來是要報廢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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