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樹木林立,昆蟲隨處可見,作為一個城市人,還真不習慣。

我和大哥陳成並肩而行,我四周張望,大哥則淡定自若,形成鮮明對比。

「今次再返嚟,真係驚左好多……」後方的Sing說。

「你咪驚啦,以前嘅膽量去曬邊……」他的女友阿怡回應。





是的,Sing最後還是來了,原來拍攝當日有合共三個人,North、Sing和阿怡。North上鏡,其餘兩人則負責攝錄、背裝備和尋路。

我們四人跟著楊導遊,前往達德學校。

害怕,是一定有的,畢竟目的地是所詭校。

「細佬,你究竟驚乜嘢。」大哥問我。

「有鬼囉。」我乾脆回答。





「呢個世界冇鬼架。」大哥說。

「點解你咁肯定?」我反問。

大哥眺望遠方,沉靜一會,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或者用例子講會比較好。」大哥終於開口:「喺起青馬大橋之前,青衣岸邊一帶有幾間廢屋,一直都有鬧鬼傳聞。」

「例如呢?」我問。





「例如有奇怪嘅腳步聲、血紅嘅字句、突如其來嘅喊聲。」大哥繼續說:「唔少坊間嘅人都避之則吉,更有啲探險人士嚇到暈低入醫院。」

「之後發生咩事?」

「因為起橋關係,政府安排左食環署嘅人入去調查,發現原來係個露宿者搞鬼,嚇走啲人,等自己可以霸住間屋住。」

「呢個世界冇鬼,鬼呢個概念係由人創造,係由我哋賦予意義。」大哥總括。

我們來到一處斜波,便停止對話,專心看路。

鬼這回事,我還不能判別真假。

「阿怡,小心。」Sing一手抓著樹幹,一手攙扶自己的女友。

「我冇問題,你行啦。」阿怡回應。





「小心割到手,啲樹唔係平滑架。」楊導遊提醒。

他與大哥年紀相若,身穿白色長衫和米色長褲,一看就知道是行山專家,知道淺色衣服能夠防蟲。

「楊導遊,我哋幾時到。」我問楊導遊。

「大概重有十五分鐘路程,始終我哋係繞山路。」他回答:「同埋叫我譯哥得啦,『翻譯』個『譯』。」

楊導遊是大哥請來的,負責帶路。

其實Sing和阿怡都知道方向,可是多一份照應總是好事。

這天風和日麗,卻沒有風和日麗的心情。





我的內心無比沉重……

「趁呢段時間,我想預先講定注意事項。」楊導遊忽然開口:「入左邪僻嘅地方,記住唔好無啦啦搭人哋膊頭,呢個係第一。第二,唔好喺人哋後面叫人,要講就走去人側
邊講。第三,唔好擰轉頭。嚴格嚟講,第一同第二都係為左避免第三嘅問題,所以請大家千萬小心,唔好轉頭。」

「唔?」大哥好奇:「譯哥你都信呢啲嘢?」

「寧可信其有呀,阿成。」楊導遊回答。

聽說,靈魂由三把火支撐,分別位於頭頂、左肩和右肩。倘若無故轉頭,就會失去雙肩火焰,容易被鬼魂支配……

「呢個我都聽過……」Sing嘆氣。

「小心啲就好……」阿怡說。





今次探索詭校,總有著奇怪的不安。

危險的事情,即將到來。

然而,我卻要堅守下去。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驀然,手機傳來響亮的聲音。

「嘩,嚇死我。」Sing幾乎直接跳起。

「唔好意思。」我看看電話號碼,瞥見三字頭的數字,便立馬掛線,並轉回震機。

「唔好再響啦。」Sing苦笑,摸著胸口。

就在此時,大哥按著自己的褲袋,知道有電話來。





幸好,他一早轉了震機,沒有嚇倒任何人。

大哥抽出電話,走到一邊,看來是緊急事項。

「乜咁啱一齊有電話嘅?」阿怡奇怪。

「係囉?我都唔知。」應該是剛好而已。

樹葉隨風飄逸,一塊黃葉落在腳邊,彷彿在暗示些什麼……

「而家重有五分鐘路程,差唔多到。」楊導遊從不轉頭,以身作則。

「唉,我開始有少少後悔嚟……」Sing說。

「咁不如返去啦。」阿怡拉著Sing。

他們似乎不願堅持……

然而,我的確需要他們。

「Sing,你記住自己點解嚟。」我步至Sing旁邊:「唔通,你真係唔想知道?你真係可以俾嗰條刺跟你一世?」

「我哋……」阿怡不滿。

「你講得啱,我唔可以乜都唔知,就咁算數……」Sing下定決心,繼續旅途。

「Sing呀……我係怕出事……」

「得啦,唔好講。」Sing不願爭論。

縱然前路茫茫,我都要探索到底。所有答案,就在達德小學裡。

「話說,你哋對達德學校有幾多了解?」楊導遊打斷我們。

「傳聞有個紅衣女校長喺廁所吊頸自殺。」阿怡回答。

「重有呢?」

「呢度附近據聞有亂葬崗,係六日戰爭嘅後果。」出發前,我做了不少資料搜集。

「哦?呢個你都識?」楊導遊訝異。

「唔好意思,乜Q嘢係六日戰爭?」大哥回來,加入話題。

「英國接手管制香港,當時屏山鄧氏家族不滿反抗,同英國打左六日戰事,死左六百個村民,而只有一個英國士兵受傷。據聞個亂葬崗就喺達德小學附近。」楊導遊解釋:
「不過冇聽過好正常,英國政府處理得好低調,重實施左唔少懷柔政策,塞住唔少人個口。」

難怪,達德小學會如此猛鬼……

說完,我們已經來到達德小學正門。

「好啦,我哋到啦,記住我啱啱講嘅嘢。」楊導遊鄭重提醒。

「唔好驚,唔好驚……」Sing深呼一口氣。

「後生仔咁驚做乜,明明日光日白。」大哥諷刺道。

來到大門前,我也不自覺地嘆氣。

既是恐懼,又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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