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含HEHE】月下漫步東京同遊: 2.4

2.4

　　龜岡八幡宮。
　　這是裕貴安排的第一個景點。
　　他顯然沒有到過這裡，完全無法帶路，更糟糕的是我們兩個都沒有方向感，步出車站後到底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已夠我們爭論一番，幸好最後我們都得到共識，就是將帶路的重任交予Google Map。
　　過了橋，在大馬路旁走了少許冤枉路，終於在穿過一條小巷後找到一道長長的階梯，爬上去就見到這個佔地不大的神社——龜岡八幡宮。
　　跟一般的神社沒有多大分別，同樣有個洗水池讓前來參拜的人洗手，也有鈴噹和賽錢箱。因為今天是週末，神社內外都有頗多的遊人，主要是帶同狗狗前來參拜的本地人，外地遊客似乎不多。
　　雖然熱鬧，但在神社範圍之內，大家都盡量保持安靜。
　　「你有冇五円啊？」帶領我到洗水池洗手和漱口後，裕貴問我。
　　「有。」我從褲子口袋裡找到一個。


　　「去幫你嘅寵物祈福啦。」他說。
　　我依照裕貴給我的指示，鞠躬、搖鈴、投幣、拍手，然後合十雙手許願。
　　但我祝福的對象並不是「雪雪雪」，而是那人的貓。
　　那人很愛他的貓。
　　還記得去年他對我說起他的貓，他的笑容很溫柔、很幸福。他說由小學開始，他便和他的貓一同成長，十幾年的相處，很難得，也很珍貴。他說他的貓老了，走路一拐一拐的，不似以前那般精力旺盛、活潑好動。這幾年他都在擔心他的貓什麼時候會丟下他，獨自遠赴彩虹橋，一去不返。他更怕自己會錯過與他的貓見最後一面的機會，所以這幾年來他都不敢去旅行，就連較近的台灣甚至澳門都不敢去。
　　不知道他的貓如今還健在嗎？我猜應該還好好的活著吧，因為過去這一年我都沒有見到那人情緒低落的模樣。
　　神明啊，希望祢能夠保佑那人的貓延年益壽、身體健康。那人，他真的很愛他的貓。
　　參拜後裕貴陪我去挑選御守。我看中了一款給貓貓繫在脖子上的百守鈴，覺得很適合買給那人作為手信，然而我亦猶疑到底該不該送他手信，要是送的話又該如何交給他。
　　「決定好買咩未？」裕貴問我。
　　「諗緊買唔買個百守鈴。」我呆望著捧在掌心的百守鈴盒子。


　　「原來希臣你嘅寵物係隻貓。」裕貴恍然大悟的樣子。
　　「噢，係啊。」我又對他說謊了。
　　「價錢真係幾貴……」
　　「係囉。」我附和。明明價錢並不是令我猶疑的原因。
　　「不過有啲嘢，錯過咗會後悔。」他說。
　　「不過有啲嘢，買咗都會後悔。」我放下了百守鈴。
　　裕貴的說話提醒了我，讓我想起我所做過的事。
　　因為愚蠢，所以做了的事。
　　「錯過了會後悔」——很多人都會說類似的話來鼓勵別人把握機會，還說什麼「至少試過，失敗了也無悔」之類的話。作出嘗試的人不是他們，遭遇到失敗的人同樣不是他們，他們自然說得輕鬆。
　　人會猶疑應否踏前一步，是因為對事情的發展沒有把握，是因為事情對於他們來說極其重要，是因為他們無法承受失敗的後果。不懂得設身處地為他們考慮，便貿然鼓勵、催促他們有所行動，更恐嚇他們「錯過了會後悔」，那些人其實都很自私，也太自我中心。


　　錯過了，後悔了，是個遺憾。但是做了，後悔了，就是無法修補的錯。
　　萬一我買了這個百守鈴給那人，那人把它丟還給我，或者把它丟進垃圾桶裡，我相信會比因為沒有帶手信給他而錯過可能與他交流的機會，更為傷人，更令人後悔。
　　「決定唔買？」裕貴問。
　　我搖搖頭，「唔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