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我們離開了晴空塔,來到曾經在我們腳下的景色之中。
  裕貴帶我到車站附近的Moomin Café,雖然我沒有特別喜歡姆明,然而當我們入座後,侍應生把一隻巨型的姆明公仔搬過來與我們同座,我便無法抑壓自己的興奮,畢竟姆明是我的童年回憶啊!
  我和裕貴各自點了菜。我的是一碟咖哩飯,白飯被堆成一個姆明頭的形狀,再用切開的橄欖作為眼睛,賣相相當吸引。裕貴則點了一客甜品,有數片鬆餅疊在一起,旁邊還有外型根據姆明一家所居住的大屋而設計的器皿,把它逐層拆開,每層都有不同款式的甜品。
  裕貴替我跟姆明合照,還要我作勢餵姆明吃咖哩,其後侍應生為我和裕貴在姆明的陪伴下拍了一張合照。
  「你睇吓佢條尾,好似畀人拎嚟寫完大字噉,污糟到嚇死人。」我在裕貴面前把姆明公仔那骯髒得近乎黑色的尾巴揚了揚。
  裕貴沒有附和我,他只是笑了笑,然後繼續低頭吃鬆餅。
  「你啲pancake好唔好食?」我問他。
  他搖搖頭,簡潔地回答:「麻麻。」


  「我嗰碟咖哩好難食。」我把五官擠往中間,「咖哩冇味,啲飯又硬,隻姆明仲要畀我食咗半個頭,好恐怖。」
  裕貴還是沒有反應,連勉強擠出來的微笑也懶得給我一個。
  我開始感到煩躁了。
  「喂,牛丸裕貴。」
  他抬頭,用沒精打采的眼神望著我。
  「你到底發生咩事?」我也不轉彎抹角了。
  「冇事啊,食飯啦,趁熱。」他又低頭吃甜品。
  「一早凍晒啦。」我說,「你答咗我問題先好繼續食。」
  「真係冇事啊。」他對鬆餅說。
  「點會冇事?盲都睇得出你有事。」我有點激動,說話有點急促,「去完池袋開始你就唔出聲唔講嘢,點會冇事?」


  他握著叉子的手停住了,低著頭的他不作一聲。
  「牛丸裕貴,我唔知你發生咩事,不過有咩事都可以同我講,就算我未必幫到手,我起碼可以聽你呻,呻到你開心返為止。」我看看電話,19:58,「我希望可以好開心噉度過我喺東京嘅最後十七個鐘頭。」
  裕貴沉默半晌,便用力點頭,對我擠出滿臉的笑容。
  可是還有一句說話卡在我的喉嚨裡,我想吐出來,但總覺得不太妥當,最後還是決定把它吞回肚子裡。
  我想告訴裕貴,最後這十七個小時,我希望能夠和他一起快樂地度過。
  我希望在這最後的十七個小時,他也能夠覺得快樂。
  「知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