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ing
「簌」。
 
 
  2018年1月18日,日本歌手さかいゆう阪井優在香港舉行了一場音樂會,我買票進場了。
  我對阪井優並沒有太深的認識,就連他的歌我也沒有認真聽過。
  我買票進場,純粹因為回憶。
  2016年的聖誕節,當時我身在東京,裕貴曾經帶我去看這位歌手的演唱會。
  也許是我太想念那段旅程,所以當我偶然得知阪井優要來香港開音樂會了,我不假思索便買了票。
  開場後,聽著他唱起輕快的歌,我跟隨節奏擺動身體,享受著現場的氣氛。尤其是聽到那些熟悉的歌時,一年前在東京的那些回憶就湧出來了,那份親切的感覺令我覺得享受之餘,還很感動。


  多希望能夠回到那時候,在中野聽著歌,裕貴就在我身邊,陪我一起擺動身體,一起沉醉在阪井優的歌聲之中。
  2016年12月28日,與裕貴在東京分別後,我獨自返回香港,繼續由鬧鐘喚我起床,繼續用嘆息作為每日的開始,繼續呼吸混濁的空氣,繼續在擠迫又寂寞的都市中,勉強地生存著。
  至於繼續旅行的裕貴,在另一個城市結交到新的朋友,與他們結伴同遊,經歷我無法一同經歷的旅程。有多少次瀏覽他的Facebook時,看到他上傳的那些合照,看著裡面的他燦爛的笑容,我無法自已地感到心酸。
  是因為嫉妒吧?還是因為我發現了對於裕貴來說我並不是獨一無二,還有很多很多的其他人可以陪他繼續遊歷,能夠讓他分心,暫時令佔據了他腦袋的,不只是「HAYASHI」。
  我以為那是我獨有的能力,漸漸卻發現原來我是那麼輕易就能被取而代之。只怪自己不是「HAYASHI」,那個人才是裕貴心目中的獨一無二。
  阪井優唱起情歌,但聽起來總覺得有點寂寞。
  旁邊的觀眾一雙一對,陶醉地聽著歌的他們不時情深地凝望著身旁的伴侶,相視而笑。
  作為現場唯一的單數,我輕輕地嘆了口氣,對寂寞束手無策。
  聽阪井優的歌,必須要有裕貴陪伴在側,否則,會很寂寞。
  我和裕貴曾經在東京度過了只有彼此的六天,然而六天的時間,根本不足夠令我在他漫長的生命裡變得深刻。


  這是真的,才六天而已,誰都沒有可能單靠短短的六天,就在別人的生命裡深刻地留下腳印。
  除了裕貴。
  我無法否認,裕貴的出現對於我來說,是那麼的深刻。
  在東京分別後的一年,我和裕貴沒有怎樣聯絡過,就只有在Facebook點讚過對方的貼文,還有在生日的時候留言一句「生日快樂」給對方。越來越少的交集,令我們的關係逐漸變得生疏,生疏得我相信要是他要來港探親,也未必會聯絡我,而我要到日本旅行,也未必會告訴他。
  我還是會想,要是在機場巴士站分別的時候,我決定任性地、不顧一切地留下來陪裕貴繼續行程,我們現在又會不會變得不一樣?還是只會把逐漸變生疏的過程,延遲一個月。
  「不過有啲嘢,錯過咗會後悔。」
  我想起裕貴的告誡。
  《君と僕の挽歌》——阪井優唱起這首歌,這首曾經讓裕貴落淚的歌。
  可惜,我始終沒有聽懂這首歌的意思,無法從中探索關於裕貴和「HAYASHI」的事。
  其實是可以的,而且輕而易舉,只要上網鍵入幾個關鍵字,就能找到這首歌歌詞的完整翻譯,然後推敲出裕貴和「HAYASHI」的故事。只是,有些事我就是不想拆穿。


  就像裕貴給我那張密密麻麻地寫滿日文的明信片一樣。
  不去拆穿,就能一直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