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爆籃》: 【第七章】在這一秒間
01
到了換球鞋的時候，我才方覺這場寒冬真的過去了。
「靚仔你對波鞋呀。」球鞋店的老闆端了一對 Kobe 的藍色球鞋給我。
「唔該～」其實舊有的那對 D ROSE 球鞋我是不想換的，畢竟鞋面上寫了很多一些以往的特別回憶：學界分數、目標等等......
可惜，對於腳板還在發育階段的我實在不合穿了，所以最後才決定要捨棄愛鞋來換一對。
至於這次也不是什麼精挑細選，純粹是我 47 碼半的鞋碼在這家店就只有供應 Kobe 的這一對球鞋。
回到家後，把新鞋拿出來透透風，舊的就在旁邊凝望著我了。
「贏學界冠軍！」以往刻在球鞋上滿載熱血的筆跡讓我愣住了一會。
說來也真的，好、好、好想念比賽呀......
這一年太短了，就這樣我已經歷了兩次學界的挫敗；
但八強的最後一秒，在我心中卻還是漫長得很。
02
一秒真的可以有很多事情發生，就像剛才我目睹的奇事一樣。
「問世間......情為何物。」那是五分鐘前肥Sam在走廊上跟我說的話。
「又準備鳩嗡？」我淺笑道。
「唉，楊澐咁就同 Janet 拍拖一年，你睇下你。」他嘲笑道。
我明明就是他的一面鏡子，他揶揄我單身等於反嘲自己，所以他這樣一說，我也只是一笑置之。
只是當我打算轉移話題時，他那一秒間猥褻的眼神，就讓這面鏡子徹底粉碎了......
我往他的視線瞟去，是肥Sam的同班女生Sarah，嬌小玲瓏的她竟然也回應了肥Sam那淫猥萬分的眼神！
什麼東西！？那是什麼黑錢交易！？
「WTF？」滿頭霧水的我望向忍俊不禁的肥Sam，他輕聲跟我說，要幫他保密。
陽春四月，悄無聲息已經來到了戀愛的季節，我抱著籃球來到了春花怒放的花墟公園跑一跑新的球鞋。
暖陽從密密層層的枝葉間透到我的臉上，我好像想到了些往事，到停下來回想時，卻又什麼都想不起。
03
從來沒想到，真正可以讓這對球鞋陪我征戰的日子，竟然是如此的近。
學生會最近宣布了，已經延遲舉辦的班際籃球終於要在這個五月舉行。
五月是什麼日子？就是中六生把課本習作燒掉的日子，也就是代表已經考畢文憑試的他們將會加入這個戰局當中。
學校的班際籃球分為 高中（Senior）和 初中（Junior）去作賽，我和肥Sam、楊澐等人在中四，故此需要要跟中五和中六生在 Senior 的級別中比拼。
班際籃球的到來成為了最近同學之間最常聊到的話題，而這天的抽籤日就是我們球員最期待的一天。
關於中四的戰力分佈，肥Sam和楊澐在A班、我在B班、Anson和饅頭則在C班，至於比較多足球精英的D班則沒有來參賽。
說實話，我們班能參賽也僅僅因為我像以往的朗爺般不斷主動邀請同學，班上那些有碰過一下運動的朋友才肯勉強參加。
說起朗爺，今年留班的朗爺跟同為B GRADE 的樂為、阿震一班，算是預約冠軍了。
到了抽籤班房時，籃球隊之間的球員聚首一堂，開始說著垃圾話和猜測不同的對決組合。
初中組和女生班際的對戰組合已經抽完，中六男籃的代表也回來了，包括孔冠賢和一眾老 A GRADE。
這一次參賽，他也會在。
「好啦，要開始抽籤，大家可以睇下，絕對公開公正。」負責抽籤的學生會同學按了一下抽籤的程式來示範：「好，咁依家開始。」
「第一組配對：4A VS 4C」
「Woo！！」
「我屌！真係打你哋！」Anson抱頭笑道，他和饅頭要對上肥Sam和楊澐的雙人組合，光想就覺得精彩......
對於我們班而言，抽中兩隊能成為對手的班別是不錯的結果，因為高年級中也未必每班都有會打籃球的學生。
下一組配對，抽中了一隊中五隊和雲集A GRADE精英的中六隊，中五生垂頭喪氣地差點報了棄權。
不過我的聚焦還是在我們「4B」班的字樣上。
又抽走了一組強隊，班別越來越少了，情況越來越明朗。
「最後兩組配對！」
「6C對......4B！」
6C？
「6C有咩人識打波？」我問了問身旁的Anson。
「孔冠賢囉！」他笑道。
我愣了一愣，本來還是不信他的，到下一秒我跟孔冠賢真的對到眼，他的笑容才讓我確認那是事實。
我們......
真的對上了。
04
距離抽籤已是一週前的事情，學生會也已經作好了完整的準備。
這天早晨，我一如以往在球場上獨自投著球，學校的操場上雖然有些並非標準籃球場，但有至少提供了六個籃球框，不知為何，這裡的清晨總是渺無人煙。
不過如果是以前的我，也一定不會老早就在這裡頂著熱呼呼的風去打球。
流汗很可怕，夏天在班房的時候更可怕。
現在的我，成為了我當時百思不解的那類人了。
「WOW 勤力仔！」楊澐和Anson路過雨天操場，笑著往球場這邊走來。
「WOW 對手！」我笑指著他們二人——他們兩班將會在後天對打。
「唉贏硬，sor。」Anson搖頭笑道，又跟楊澐調侃了一翻。
「你哋幾時打？」楊澐把球傳了給我。
「聽日。」我在罰球線旁往籃球框拋投，沒進。
原本我們也是今天打的，不過因為我們班中來湊齊人數的同學很多都沒空，也就在兩班有了共識底下在明天作賽。
我們班的代表有一個足球隊的成員、一個挺高的學霸和兩個精通羽毛球、排球、乒乓球但就是不碰籃球的運動能手。
雖然他們口中說籃球是「玩具」，但還是成功被我不厭其煩地說服來參加了。
可惜我還是學不來朗爺以往強迫我們去練球的做法，所以也就只能自己多點練球。
可練球時還是會被些事情分散注意力，就像今天放學後的一場比賽。
在一旁球場跟肥Sam等人打著半場 3 on 3 的我，還是到了旁邊的全場籃球場去觀看女子班際比賽。
也是秋琪的比賽。
她越過了面前兩個球員，然後再在罰球線旁投進了一記跳投，飄逸的倩影掠過了我的眼前，我又憶起了第一次看她打球的畫面。
那是兩年前陽光正好的暑天，初碰籃球的我被迫參加班際籃球，第一次看到她在球場上笑著奔馳的樣子。
歲月悄然無聲地走到這天，她還是那個她，我變得更愛籃球，但我們之間的距離也變遠了。
雖然我沒有把比賽看到最後，但我在收拾背包的時候看見她一人在收拾著 Locker ，卻還是走了過去。
「喂寧秋琪～贏咗？」
「贏咗呀～」她答後驀然笑道：「啊！聽日加油喎！哈哈！」
「哦！係喎哈哈！我都唔記得咗添哈～」
她鼻子裡笑了一下後便關上了 Locker 門。
「我走喇～」
「Bye～」我揮手，臉上還貼著剛才的笑容。
她走了以後，悶悶的熱風把我的笑容吹掉，我坐在空無一人的球場旁好一會兒後，才踏上了歸家的路途。
05
夜裏，幻想中的對決在腦海中又開始對打着。
這個已經持續許久許久的想象，終究在明天要化成現實。
失眠後的翌日，更衣室裏。
「喂今日我哋洗唔洗表演幾球入樽呀？」說話的人是我們班的班長，也就是其中一笑稱籃球是「玩具」的人。
我綁着新球鞋的鞋帶，淺笑回應。
「等陣開場一係我即刻射球半場三分先？我見嗰個咩Curry都係咁。」我們班的足球健將的阿牛在旁又調侃了一會兒。
我又是一笑，提醒了他們快點更衣後便逕自走到雨天操場去放下背包。
班際籃球算是學校每一年最重要的活動之一，穿着班衫的我路過人羣十有八九也會聽到別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起待會的比賽。
今天有兩場比賽，因爲學校只有一個全場籃球場，所以我們跟中六的比賽是接着低年級的班際進行的。
我到了球場旁的小空地獨自運著球，直到球場內傳來比賽完結的哨音，我這才走過去跟隊友聚回一起取「龜背」。
低年級的比賽剛結束，越來越多熟悉的臉孔開始往球場這邊走來，各層的走廊、雨天操場邊也有著不少觀看這場比賽的同學。
「唔好俾人屌打呀～！」、「Ankle-break孔冠賢啦呢啲位！」楊澐和Anson等人在旁邊笑道。
這場比賽的球證是兩個 A GRADE 的師兄，找籃球隊成員來義務當班際球證也是我校一向的慣例。
穿上龜背後，對手也換好了班衫陸續出現在球場上，我凝視著已經滿頭大汗的孔冠賢，只見他沒有回應我的視線，直接套上了一件龜背後便拿起籃球往球場裡進行熱身。
「喂阿天等陣我要做咩？」爲了湊夠人數而被我求來的學霸問。
「等等防守嘅時候記得跟住你守緊嘅人就得，其他我到時候會再同你講，唔洗驚。」我呼了口氣，再次掃視了圍觀的同學，又已多了一半的人，快要包圍了整個球場。
「孔冠賢仲好似好fit咁囉癡線！」「咪發花癡啦你！」
時間越來越接近比賽，我的腦袋已經自動模擬了無數次到時候的對打，可到了比賽前的一刻，我才難以置信地收到了場外人的提醒——孔冠賢不會先發出賽。
我往對方半場一看，只見孔冠賢果真披着毛巾到了場邊木椅坐下，笑看着其他同學上場。
讓賽嗎？
但以他的性格，這不可能發生吧。
可是，明明對方最強的球員經已不在場上，心裡的重擔卻顯得更爲沉重......
「嚟料！準備show time！」人生當中只碰過足球的阿牛又開始當着同學面前大言不慚。
旁觀的也有不少爲我們的同班或同級同學，有些坐在場邊的長木椅，反正都是在球場四周，等待着比賽的開始。
確定了彼此的進攻方向，球證也就拿着球來到了中圈，由我跟對方的一個球員來跳球。
雙方先發十人進場，這我才知道，孔冠賢的班裏也沒有其他籃球隊的成員，只是有一兩個在街場交手過兩三次的師兄。
兩邊球員分散圍在中場，我跟對方微微蹲下，準備跳球。
球證在吹響了哨子，右手把球一拋，上下各七分鐘的班際，正式開戰——
我凌空把球拍往了後方，沒想到阿牛見球即躲，被對方搶來了比賽的球權。
「守好守好。」我推了推學霸，指着對方其中一名球員，而我則負責防守對方的控球者，也就是其中一個在街場交過手的師兄。
只見他雖然身形有點胖，但動作尚算敏捷，在我的面前賣弄了兩下花式後更是傻笑着在我的頭上扔出了一記超遠三分。
「嘭」的一聲，球撞板而出，敵隊、觀衆笑聲四起，我在這奇怪的氛圍底下接過傳球，眼見對方多人未趕得及回後場，我隨即帶着一股狠勁運球衝刺，越過了兩名防守者後上籃得分。
我瞥了一眼場邊，只見孔冠賢壓根兒沒看過球場內，反倒是跟同學在聊天。
我皺了皺眉，籠罩在場內的氛圍變得更爲詭異。
「喂，到我到我！」幾輪攻防後，阿牛表演心切，開始不斷請求球權。
「下半場俾你射，上半場我哋要拎多啲分先。」我說。
下一球，我從罰球線旁來了一記後仰跳投，一記穿針後又是兩分。
每一輪攻防過後，場邊的人紛紛着孔冠賢上場，我確實聽得有點不快。
又是我們進攻，我在罰球線作了一個小跳步往籃底投球，球沒進，但偷到了兩球罰球。
比數八比零。
場邊提醒比賽已到上半場最後一分鐘。
我整頓呼吸，如常地做着罰球動作，第一記罰球應聲落網。
同時間，場邊興起一陣熱烈歡呼，我驀然感到一陣不尋常的氣氛，往後方一看，預感中的畫面真的出現——孔冠賢登場。
他不是 Michael Jordon 或 Kobe Bryant，但在這個球場觀戰的人，不可能不認識或耳聞過他。
接下來的第二罰我不慎落空，對方球員搶了籃板，九比零，上半場最後不到半分鐘。
球理所當然地落到孔冠賢手中，他運球帶勁，用兩秒過了半場後與我於左邊四十五度角碰上。
場邊歡呼如雷，數十對眼睛都聚焦在這一個四十五度角。
幻想中的對決，終於化爲現實。
他微微蹲下身，沒有半點多餘的動作，我也只敢讓出半個身位的距離，注視着他腰間的移動，然後用左手給予運球騷擾。
只見孔冠賢平地一聲雷，就在我眨眼的一剎如離弦之箭般閃過我的左側，我跟着拼了命往後方跨步，欲把他擠出顏色地帶，可他看似已預知了一切的發生，不但沒有繼續往禁區推進，更是直接借力使力後收球躍起，多退了一步的我來不及跟跳，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球被投出。
「嘭、嘭...嘭——」球碰了幾下籃筐，可惜最終還是進了。
哨音響起，彷彿爲帶着不妙徵兆的下半場寫出預言。
「阿天，我幾時可以玩翻球呀~？」阿牛在我耳邊嗡嗡地叫着。
「我比你玩一球，之後我哋真係要認真打。」我凝望着他：「我想贏呀...Sor。」
「咁認真嘅...」阿牛自討沒趣，帶點輕嘲的語氣說着。
我擦掉了臉上的汗後便跟隊友交代：「等等真係要辛苦大家啦，可能要跑多啲。」
「OK。」四人只得學霸回應，其他人在一旁雙手插腰說着笑話。
這時，場邊的楊澐和肥Sam等人都找上了我。
「不如叫你哋班嗰兩個好跑得嘅跟住孔冠賢算啦。」他們如此說道。
這方法我確實也有想過，但被我的內心拒絕了。
談話期間，我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對方的後備席，旁邊果然站着靜靜觀戰的她。
我的呼吸變得有點沉重，可休息的時間已經完畢，比賽最後的七分鐘在一片雀躍的呼聲裏終於開始倒計時。
06
下半場開端，我把球傳給了阿牛，阿牛卻沒有如我預期般隨便把球投出，而是把球再傳到我的手中。
三分線上，孔冠賢正軟垂著雙手等著我。
他左腳在前，迫使我往左邊以非慣用手進攻，我靜觀其變，他沒有離開過原地半步，看來也打算以靜制動。
他讓給我的是一條左路，雖說如此，但如果我直接往左邊切入，我的速度和運球能力都會直接給壓下去。
如果我先往左邊佯裝切入然後再往右邊來個轉向呢？但這種招數他應該早已見慣，恐怕會被瞬間看穿......
雖然彼此還沒有半點動向，但無數個試探和交鋒已在兩對眼眸間接連發生。
進攻時間所剩無幾，我只能硬著頭皮循腦海中的想法實行。
我往左邊提氣疾跑，他沒有絲毫失位地緊緊黏着我，而就在這個瞬間，我決定急忙剎車，踏步來個 Step-Back 兩分。
騰空的那一剎那，那零點幾秒平衡自己的時間還沒過去，他已經追了上來，手迎面覆蓋着我整個投籃路線。
「嘭——」
「WOW！BLOCK SHOT 啊癡乸線！」
我倒地後不顧一切就是往後場追趕距離，但孔冠賢三四下運球便已直奔底線，根本追不了。
我要過到他，我得過到他......
下一球，我依舊從四五度角尋找出路，孔冠賢依舊讓出左路，可這一次他的上身壓得更低。
我右手運球，接着交替到左手再不規則的左右移動......如此的變換節奏還是沒讓他有半點破綻露出。
進攻時間又進入倒數階段了......
焦頭爛額的我竟然自殺式地往右邊直衝，孔冠賢如一則強風般掠過我的後背，就把球給抄走，說時遲那時快，又是一記快攻，足球隊跑最快的阿牛比他更早起步，就是沒能追上運着球的孔冠賢。
更諷刺的是，孔冠賢在這種情況下還徐徐地踏出兩步，猶如騰雲駕霧地來了一記凌空入樽。
「怪物！」「癡撚線......」場邊登時沸騰起來，形勢真的一面倒了。
我的心臟地帶宛如被掏空了般，整片歡呼猶像一片漩渦般把我給捲走。
「暫停。」又是幾球失敗的攻防，我無奈地跟球證示意，請求各隊所擁有的一分鐘暫停時間。
「唉，都話籃球係玩具㗎啦~！隨便就入下樽，都唔知有咩好玩。」班長和阿牛嬉皮笑臉地說道。
「阿天，真係冇辦法就算啦。」上氣不接下氣的學霸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都唔係好跑得到喇......」
我無言以對，垂着頭，想是點頭又沒有點頭，想是嘆氣但有把悶氣吞了下去。
熱汗流入我的雙眼，刺痛地化開了。
有些人看見勝算才願意堅持，有些人爲了別人才繼續努力，我不放棄的原因又是什麼？
其實我知道的，這場比賽的勝算真的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說是必輸無疑。
但我真的......真的不想就這樣給放棄掉。
哨音打斷了我的問題，我還是得繼續上場。
「努力埋佢啦，辛苦大家。」我無力地說。
我在邊線接過球後給了班長，只見他傳給了阿牛過後阿牛就在三分線起了手。
球沒有碰到什麼，就是碰到敵隊籃下球員的手。
對方這一次沒有採取快攻，是選擇了來這一場比賽第一次的陣地戰。
同樣的四十五度角，孔冠賢接過球後探身半蹲，不出半秒，隨即向上揮球，我連忙撲出，卻竟是虛晃。
撲了個空的我被拋開距離，學霸見狀走了過來補位，孔冠賢隨即抱球狂衝籃底，學霸在一下身體碰撞後應聲倒地，球證卻判了防守犯規。
我連忙上前，只見學霸緊咬牙齒、痛不欲生地緊捉龜背。
我瞥了一眼比分板，垂頭無言地凝視回學霸的身上。
「呼...好啲啦......」待了兩分鐘，學霸終於站起來，我抿着嘴靜望着他，他說他還可以打。
孔冠賢兩罰全中，學霸底線發球給我，我緩緩地拍球上前，又回到了那個位置。
在運球上前的時候，我驀然想到了兩年前的畫面——那個一直被對手用「Iso」壓着來打的自己。
同一樣的地點，類似的情況又再重演。
「呼...」我想到了一直很想在他面前再做一次的招式——Killer Crossover。
我雙手交叉運球，他依舊不爲所動，我決定先作一步試探，他終於給了反應，我往右側拍球，球凌空的那一秒間，他的左手，動了。
我極速變向，將球運回左手，然後用右手一壓他的胸膛，終於把他給壓過去，不出兩下運球，我使勁地踏出兩步準備來一記歐洲步上籃，可當我躍起的那一剎那，眼前並非籃板，而是孔冠賢後來居上的封阻。
我勉強拋出籃球，球卻沒有幸運地落網，Anson等人的嘆息聲傳到我的耳邊。
「頂住呀！！！」
聲音尾隨我回防的路上，我追趕上了孔冠賢，他運着球，又是不斷前後試探。
時間越來越接近最後階段了。
場外好像越來越多爲我們打氣的聲音，又好像是個幻覺，因爲我漸漸什麼也聽不到，只聽得到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
還是兩年前的倔強。
我拼了命，也一定要守到你。
孔冠賢嘴角微微上揚，好像有所回應般把球拍起，腳微微騰空，球也慢慢趨回他的手中。
會是往左邊的大幅度變向切入嗎？還是直接往右邊疾衝或是來一記Step-Back投球？
那一秒間的時差，真的決定了一切。
全世界都靜止，唯獨他先動了，是往右邊的強力突破，我連忙追上了半秒的失位，用胸膛頂着來野獸般的壓力！
以前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那麼想贏。
他以迅雷般的速度拉後距離，輕盈地躍起以作後仰跳投，一切姿勢行雲流水，我根本不可能跟上。
可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我還是跟着跳了起來。
內心的咆哮，我聽見了。
我不是爲了什麼，不是爲了別人的歡呼，僅僅是爲了不辜負過去的自己。
「啊——！！」我拚命一喝，手一伸，球真的被封蓋掉了——！！！
「哇——！」「WHAT THE FUCK！」
我凌空接過球，身體雖然快要不聽使喚，但我還是用力地蹬出每一步，一下轉身過了兩名防守者後，孔冠賢也從左側追了上來。
我沒有其他招式了，只剩下一股不願放棄的決心。
我先手踏出兩步，避過他的第一下抄截後凌空飛身上籃，他明明早已因爲那一下抄截不果而失位，卻竟也真的能貼到上來。
前所未有的壓力快要把我給推到，腦海裏一片黑白交織，身體變得麻木，唯獨在這一秒間，沸騰的血重新讓我有挑戰他的力氣。
我雙手捉球，頂着他的壓力，來了一記 Second-Time 的右手拋投，天旋地轉，我什麼也看不見，無力反抗的阻力讓我直墮地面。
「嘭——」伴隨那一下倒地的，是全場最大的歡呼聲還有把我所有神經刺醒的極大痛楚。
球真的進了......
歡呼聲此起彼落，可我也真的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