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每一口煙，都有個故事: 《一支煙的時間》（五）

舞會終於曲終人散，我和Emma站在酒店大堂靠近門口的一角等待着Steven一行人。
 
散席的人群不斷推開酒度店大門，深秋的晚風趁機鬼鬼祟祟地鑽進酒店大堂，吹得衣衫單薄的我倆雞皮疙瘩。
 
終於，樂隊四人終於出現，他們各自揹着自己的樂器，只有Adam行裝輕便走來，西裝外套掛在左手上，外套的衣袋上插着兩根鼓棍。
 
「唔好意思呀，因為要託人幫我哋將啲私家器材運返大學soc房，所以遲咗少少。」Steven保持一貫的有禮。
 
「唔緊要呀，我哋都唔係等咗好耐咋嘛。」Emma笑着搖搖頭。
 


「咁我哋行咯。」另一個揹着貝斯的隊員，好像叫James，為我們打開了酒店大門。
 
我和Emma向他點頭示意道謝後，便走出了酒店。
 
我們一行六人浩浩蕩蕩往K房出發，K房距離酒店不遠，我們不久便到達了。
 
眾人把自己的行裝放到一邊，便開始點歌狂歡，不擅歌唱的我則靜靜坐在一旁聆聽。
 
Steven不愧為樂隊主音，唱歌動聽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想不到結他手Arthur與貝斯手James的歌聲都不賴，James聲線雖薄但十分清脆，能唱到的音域甚至比Steven更高；Arthur嗓喉比較沉厚，低音穩重之中帶點磁性，能夠聽到三人合唱的確是耳朵之福。
 


然而，Adam跟我一樣沒有唱歌，只是坐在一旁，和Emma落力地呼喊着以營造氣氛，但有時候則看到他不知在想甚麼想到出了神。
 
「Scarlet，我哋一齊唱呀！」Emma把咪高風遞到我面前，我猶豫着不知應否接下。
 
「唔洗怕醜喎！出嚟玩無所謂啦。」Emma見我沒有反應，便強行把咪高風塞進我的手中，此時，一眾男生都歡呼起鬨。
 
在Emma的陪伴下，我戰戰兢兢地完成了一首歌曲，換來男生們的掌聲，包括Adam。
 
在熱鬧的氣氛下，我漸漸放下緊張的心情，慢慢融入於歡樂之中。
 


曲過三巡，我感到力有不逮，於是放下了咪高風，喝下了一口熱檸蜜，但其他人依然意猶未盡，仍然賣力地唱着。
 
我環顧房間四周，咦？Adam呢？大概是煙癮起，於是離開了房間，到樓下去了。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閃過了要去找Adam的想法，彷彿有種感覺，如果去找他就會有意想不到的進展，於是我藉詞要去洗手間，然後溜到樓下去。
 
我站在橫街上四處張望，深夜的街頭路人很少，只有昏黃的晚燈給街道帶來僅有的視野，我在街尾的垃圾桶旁看到了Adam的身影，果然是在吸煙。
 
我放輕腳步，一步一步走向Adam，就在距離他只有三數步之遙，我望到了他的眼神，憂鬱過後充滿故事的眼神。
 
那一刻，我有點懼怕他，懼怕他眼中的憂鬱，懼怕他眼中的痛苦，於是我轉身離開，在我準備邁出步伐的一剎，一把沙啞的聲線傳入耳窩。
 
「做咩行到過嚟又諗住走呀？」是Adam在說話。
 
「呃⋯⋯無呀⋯⋯出嚟行下咋嘛。」我支吾以對，難道要我直接跟他說我來找他又不敢說話嗎？


 
Adam呼了口煙，沒有回話。
 
「你⋯⋯唔唱嘅？」我問。
 
「我把聲咁沙，唱唔到歌。」他淡然回答。
 
「食少啲煙咪無咁聲沙囉。」我淡然回應。
 
「邊有咁易呀⋯⋯」他頓了一頓，接着說道。
 
「你⋯⋯食咗好耐？」我小心翼翼問。
 
「唔⋯⋯由year 2開始食到宜家，都兩年啦。」他用沒有拿着煙頭的手屈指一算。
 


「原來你已經final year㗎喇？」我驚訝地問。
 
「係呀，你呢？」可能他只是順着對話的發展而問，但我相信，他對我開始有點興趣，起碼，他想了解一下我這個剛認識的人。
 
「我宜家year 2咋。」我回答道。
 
「原來係小妹妹，哈哈。」他把煙頭塞到垃圾桶的表面上。
 
「咁點解你要食煙呀，大哥哥？」我接着問。
 
「呢啲嘢，唔食煙嘅小妹妹唔問㗎喇。」他迴避了我的問題，但從他的眼中，我看得出背後大有文章。
 
「你又知我唔食煙嘅？」我真心問出了這一道問題。
 
「你係食煙嘅，見到我食仲唔食埋一份咩？」他笑着回答，似乎在笑我的愚笨。


 
「咦，又係喎⋯⋯」他的笑容令我也認同自己的愚笨。
 
「我哋返去喇，都出咗嚟好耐。」他提議道。
 
「好呀，你可唔可以唱返首歌呀？」我走在前頭問道。
 
「睇下佢哋點啲歌我識唔識唱啦。」走在後頭的他回答了一個無棱兩可的答案。
 
「你識咩歌呀？我上到去就點！」我轉過頭，淘氣地向他吐舌。
 
他沒有答話，只是笑了笑。
 
我能夠成為你心目中的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