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lvin推門探看漆黑的房間,始終是大老闆的房間,他不方便貿然進去。房間裡所有位置幾乎一眼看光,他凝視裡頭,望了幾秒。
 
至信和Amy屏著氣息。
 
這個情況好像喪屍電影片裡,市民為了不讓闖入民居的喪屍吃掉他們,逃進房間衣櫥裡。然後喪屍來回在房間探行,嗅嗅人類的氣息。
 
幸好,Kelvin沒有像喪屍般難纏。他只是環視一眼。
 
Kelvin回頭輕力關門離開。他忽略了桌下的空間。
 




「點啊?有無人?」蠱惑Joe不安的問。
 
Kelvin搖頭:「無,應該係窗出面既聲啫,唔駛咁多疑。」
 
他坐在電腦椅上斜視蠱惑Joe:「我地講番份約啦,你諗成點?我唔係好有耐性架咋。」
 
「好......十萬就十萬啦,拿拿聲簽左份約,我聽日過數比你。」蠱惑Joe為免夜長夢多,急忙妥協。
 
之後是筆劃過紙的聲音,兩人傳出一浪虛假的笑聲,口裡恭維的說著合作愉快,然後便向升降機方向走去。至信聽到升降機的聲音,升降機到達、再離開。他探頭去看,發現兩人終於離開,他的心臟終於放緩,攤在地上長嘆。
 




「好好玩啊,好刺激啊啱啱!」Amy欣喜若狂,從桌下爬出來拍拍至信的頭髮。
 
「唔係掛大小姐......你實在太唔識驚啵。」
 
「有咩好驚喎,我覺得好似玩緊捉迷藏咁,好正!」
 
「呢個世道好險惡架,每個人既背後都各懷鬼胎。就好似平時同我好熟既Kelvin,我一直以為佢只係一個多野講少少既人,點知佢轉個頭露出本性,我都嚇左一跳。」至信坐起來,一臉認真的說教。
 
「乜真係咁險惡咩?」Amy瞇眼望著至信。
 




「當然啦!尤其你係大老闆個女,如果無人喺你隔離教下你,好容易出事......」
 
「咁,不如你以後喺我隔離,教下我啦。」
 
至信啞啞的張開口,本身褪紅的臉色頓時又變得似薔薇一樣,他就似含苞欲放的鮮花,混亂的情感涌上心頭。
 
Amy剛剛是在向我調情嗎?
 
至信整個人就似機器停止運作了,心房小鹿亂撞,腦海只是迴盪著Amy的話。
 
Amy望著至信,身子不自覺的扭扭,等待著他的回應。可是至信一直尷尷尬尬未有表示,她嘟起嘴,面露淡淡的失落。
 
Amy最後打破僵局開腔:「如果你唔想既,咁......」
 
「想!想!!」




 
至信終於反應過來,立刻吐出這字,他笨拙的望著Amy。
 
她綻放了陽光般的笑容。
 
空氣凝結了,兩人在房間裏,互相探索著對方的眼神。
 
紫紅色的花瓣飛揚在窗外,從窗戶的罅隙透了進來,戀愛的蓓蕾綻開了。
 
過了這晚,兩人展開了不為人知的地下戀情。公司上班時,兩人不時擦身而過,互相打眼神,然後暗暗甜笑。
 
每次放工後的約會,他們總會在公司附近種滿了紫羅蘭的公園見面。源著公園裡昏黃的街燈,花瓣的飄香,Amy於燈光下的側臉,叫至信難以忘懷。
 
至信最期待週末的來臨。他會帶Amy到格林城每個角落遊逛:大戲院觀賞愛情電影,踱進商場影音店揀選著心儀影碟,特意到偏遠的小店購買老伯伯烤的窩夫......兩人貼近咬著同一個窩夫,甜蜜打鬧,每天的天空也是清朗蔚藍色。
 




日子匆匆,不經不覺過了兩個月。這天至信如常上班,忽然間大老闆在房裡高飆髒話,言語中聽出他氣得要瘋了。
 
「至信。」Amy揚揚手,至信才留意到站在旁邊的她。
 
「嗯?」
 
「過一過嚟。」Amy看起來憔悴。
 
兩人去到辦公室的茶水間,至信順手輕掩薄門,從雪櫃上的組合櫃取了個紅茶茶包,沖水泡茶喝。
 
「我爹啲近排好唔開心......」
 
「嗯。」從剛才大老闆的咆哮,他同意Amy。
 
「我問極佢都唔肯同我講咩事,但我知道佢煩緊關於公司既財政問題。原來公司呢排支出多左好多,入不敷支,公司隨時倒閉......」




 
「支出多左......」至信回想起當晚在大老闆房間的景況:「會唔會因為Kelvin佢地上次簽假約件事?」
 
「我覺得係。」Amy說:「於是我有次偷偷去佢個位,用公司既萬用鎖匙開左佢,發現入面有好多佢喺公司左呃右呃既證據。因為唔想打草驚蛇,所以我無攞走啲文件。」
 
「呢個蠱惑Joe......真係無改錯名。」
 
「但係我發現有樣野好奇怪。」
 
「係咩?」
 
「睇完啲文件,我發現佢差唔多將全部錢都轉去同一個機構。」
 
「咩機構?」
 




「一個叫做「國家」既機構。」
 
「國家...?」
 
Amy擺出苦苦的臉:「至信,我地要點做好啊?如果坐以待斃,公司真係有機會撐唔住,公司係爹啲既心血,我怕爹啲會激死啊。」
 
「我地如實同老闆講呢件事啦。」
 
「但係我怕佢聽到真相之後,接受唔到打擊。」
 
至信拍拍胸口:「放心啦,佢始終需要知道呢個真相。」
 
Amy:「嗯......多謝你。」她攬著至信。
 
「傻豬。」至信輕撫她的秀髮。
 
門外,一個穿起深啡色西裝的高大男人,一直在聽著兩人對話。
 
那人咧嘴一笑。
 
--------
 
「結果點?」偉仔好奇追問。
 
「嘻。」至信笑了笑:「牛牛之後好簡略咁講,話自己同Amy戀情比大老闆發現,然後比人陷害,就係咁。」
 
「嗯......」偉仔沉思:「咁你聽完,覺得點?」
 
「我覺得,我其實並唔係至信。」至信說:「雖然我既記憶的確好真實,但我感覺而家既自己同記憶當時既自己相差太遠。」
 
「仲有烙印都無解釋到。」偉仔補充:「不過我係你就唔敢隨便判斷,始終唔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難保Amy而家喺世界既另一角,等緊你。」
 
「哈哈。」至信口袋掏出蘋果,端給偉仔:「食啦,你應該都餓喇。」
 
「多謝。」偉仔一輪狼吞虎嚥後,抹抹嘴角。
 
「點解你唔問我係唔係內奸?」
 
「無需要。」至信淺笑:「我直覺你唔係。」
 
「直覺呀......」偉仔壓著嗓子:「但係,鬼怪婆婆的確係我殺。」
 
至信沒有生氣:「我諗你應該唔愛貿貿然殺人掛,係咪有咩原因?」
 
偉仔點過頭。
 
「原因有兩個,第一,當時我既身份開始受懷疑,如果我唔做啲野,死既會係我,咁我潛入監獄調查疫苗既事就會前功盡廢。」
 
「聽落唔係一個必要去殺人既理由。」至信不認同這個辯解。
 
「第二,係我個人既問題。」
 
「個人問題?」
 
「因為鬼怪婆婆既記憶,正正就係值入左我死左既女友既記憶。」
 
「!?」
 
「我唔能夠接受,我最愛既女人既記憶比左其他人。」
 
———-
阿Hill?
 
芷籬本打算睡了,阿hill忽然敲門進來。
 
「嗨。」阿Hill左顧右盼,然後搔搔後背打聲招呼。
 
「做咩事啊?」芷籬問。
 
「無,我只係......」
 
「係咪聽日要打入監獄,瞓唔著呢?」芷籬嘻嘻的笑。
 
阿Hill望著芷籬的笑臉,也不禁笑了。
 
「少少啦。」
 
「你唔通想我陪你瞓?」
 
「我......我......」
 
芷籬莞薾一笑:「我陪唔到你喇,你知啦,男女授受不親。」
 
「噢,你啱......」阿Hill心裏其實很想:「係喇,我有啲野想同你講。」
 
「有啲野?」
 
「嗯。」
 
「係啲乜?」
 
「你......聽日可唔可以唔去?」
 
「點解?」
 
氣氛改變了,默默地,芷籬感覺到阿Hill神情中微妙的變化。
 
「你會死。」阿Hill冷淡一說。
 
「我?」芷籬一愕,然後淺笑道:「點會啊,有大家喺身邊保護......」
 
「佢地全部都會死。」
 
芷籬聽到後驚呆。
 
為什麼可以這樣斷言明天的行動已經失敗?
 
看著阿Hill深邃的眼眸裡,仿佛告訴她,他能觀察未來,仔細無遺地。
 
「信我講既說話,求下你。」阿hill變得誠懇。
 
她想了想。
 
「就算你講既係事實,我都會照去。」芷籬說。
 
阿Hill不語。
 
「要死,就同大家一齊死。」她說:「至少我地為自己既目標奮鬥過,而唔係逃避,做縮頭烏龜。」
 
「好啦咁。」阿Hill把窗簾拉下:「唔阻你休息啦,聽日仲要早起。」
 
「你自己怕唔怕瞓唔著啊?」
 
「唔駛擔心我,我仲有啲野要做。」阿Hill溫柔的答道,然後推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