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岳·十二)
 
殷召鳴帶著眾人不徐不疾地往回走,身後傳來急促的小跑聲,殷召鳴回頭,看見一人手中攥著什麼呈上來。殷召鳴接過一看,神色一沉。《緗原樂譜》四字赫然寫在紙上,更加證實了殷召鳴的想法。不管是鬼怪作祟還是真有其人,也要再一次讓他萬劫不復。
 
殷召鳴想起舊時在穹頂的日子,他至今都看不透,受過赤琰家精英培育的自己,比起那傢伙到底輸在哪裡。手上的樂譜被攥起了皺摺,身後的隨從輕喚了一句:「家主。」將他的思緒拉回當下,隨從繼續說:「您說,這小夫妻也不像⋯⋯」
 
沒等隨從說完,殷召鳴抬手,遠處的白樺樹瞬間燃燒殆盡,隨從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只好閉嘴退下。沒走兩步,殷召鳴等人被攔住了去路。
 
為首的,是穆遠。
 




「有些東西,天地間是不允許私藏的。」穆遠開口。
 
殷召鳴看了看手中的樂譜,覺得有趣,他把樂譜扔在地上:「請不要用你小孩子家家的私人恩怨,」他雙手按在鐧柄,一瞬間把雙鐧抽出來:「妨礙家主調查關於五界命脈之事。」就要往霜銅眾人砍去。
 
穆遠見狀,扯落笛子流蘇上的銀葉,吹起《姑蘇行》。銀葉化為傘狀,擋下了殷召鳴的鐧氣,瞬間又變為針雨,刺向殷召鳴。穆遠深知近戰不如殷召鳴,因此一邊施法,一邊拉開距離。
 
「毫無長進,淨做些無用功之事。與你同期,甚覺丟臉。」
 
「別用你家主的架子來壓我,我可不是你們赤琰的人。」
 




「不。」殷召鳴躲開隨《姑蘇行》曲調起伏進攻的針雨,忽然箭步而上逼近穆遠:「我是在提醒你,你有多無能。」
 
穆遠笑了:「你怎麼知道呢?」在殷召鳴逼近的一刻,穆遠果斷地把自己手中的笛子朝樂譜的方向扔去,殷召鳴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是自嘲的笑容。他怎麼就忘了另一個人呢。
 
穆遠的笛子被接住了,穆遠霎那間移動到笛子所在之處。是穆遙。
 
穆遠深知自己一人無法接近《緗原樂譜》,早有準備。
 
穆遙揚起手中的《緗原樂譜》:「多謝了,殷家主。」
 




穆遠和穆遙二人領著霜銅眾人與殷召鳴擦肩而過,赤琰家的子弟怎看得對方如此囂張,紛紛拔除雙鐧。殷召鳴擺手,示意他們停下。
 
他說:「讓他們拿走,是我大意了。」
 
劍拔弩張中,沒有人注意到白樺樹上的青鳥把一切盡收眼底。展翅,銜起院中凋落的梅花,捲著青岳南邊溫熱的微風,又往東邊飛去。
 
飛過白樺林,越過高閣,穿過青岳正殿,最後鑽進了蕭衡的偏院。那朵梅花變成了蕭衡補償蕭樂顏的嫁妝。
 
蕭樂顏把玩著花環,蕭衡輕撫青鳥的羽翼,是他們小時候才會出現的畫面。
 
「三哥,何時養了隻有靈性的青鳥?」
 
「路上撿的。」蕭衡估摸著蕭樂顏這幾年心思也沒幾班城府,順勢問:「在夫家這幾年如何?」
 
蕭樂顏許久未聽蕭衡噓寒問暖,興致一來:「過得去,除了天氣和我家大伯性情大變,沒什麼難以適應的。」




 
蕭衡抿一口茶,接著順藤摸瓜:「殷家主一向愛恨分明,為人倨傲,早前正殿見他,頗有家主風範,何來變?」
 
「是這樣沒錯。成為家主後,不知何時起為人更敏感了。三哥你還記得皓蝶嗎?雖是分家的子弟,但在殷召鳴眼中猶如家僕,不集訓的時候就令分家的子弟通通到後山不知道幹嘛。有一次皓蝶回來遍體鱗傷。我問誰都不肯說。赤琰所有分家子弟,每日都提心吊膽的。最重要的是,皓蝶不能說話了。」蕭樂顏似乎想起皓蝶那日的傷勢,忍不住一個激靈。
 
蕭衡一向教蕭樂顏少管閒事:「你是聯姻過去的,其實在赤琰你就是個外人,還是個女人。別鬧這麼大動靜。」蕭衡想起那日在緗原助他找人的女子,若無事長大,也應嫁人了。不過,啞巴也有啞巴的好。
「我知道了。大不了我就回青岳嘛!」蕭樂顏沒大沒小挽住蕭衡的胳膊:「反正現在你回來啦,每天都無所事事,又不懂跟別人聊天,倒不如陪我。」
 
蕭衡想起那日的不速之客,不屑蕭樂顏的嘲諷:「滾開。我樂得清靜。」
 
蕭樂顏不悅,撇嘴自言自語:「還清淨,板著張臉,明明最喜歡有人煩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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