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岳·十七)
 
姜礿珵以前耍蕭衡,現在竟被蕭衡耍。他內心只能感嘆「風水輪流轉」,還能怎樣呢?只能受著。
 
蕭衡拉開椅子在姜礿珵身旁坐下:「既然要問,我們就公平一點。」蕭衡的臉突然靠近,他的手肘撐在膝蓋上:「別耍花招。」
 
姜礿珵下意識仰後,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能玩什麼花招呢⋯⋯」
 
「那可不一定。」蕭衡凝視著姜礿珵的雙眼:「姓姜的以前總說,表面最老實的,最多壞心思。」
 




被欺負,姜礿珵能受著,可是被蕭衡盯著,他開始對自己的定力有點懷疑。
 
「以壞心思來講,聽說那位也不差。」姜礿珵沒想到蕭衡還記得他以前的話,之好說些看似稱讚的話來掩蓋尷尬。
 
蕭衡點頭表示同意:「的確不差,幾乎全闖禍。」姜礿珵心裡罵:什麼叫幾乎全闖禍?難道我就沒好事?
 
蕭衡重新靠在椅子上,摸索著桌稜的龍紋:「這幾年在墨河過得怎麼樣?」他在猜眼前的人會怎麼解讀這句話。
 
姜礿珵正襟危坐:「咳,老⋯⋯老樣子。那你呢?」他也有點私心,想窺探蕭衡五界外的生活,卻不敢像蕭衡這般光明正大。
 




「不好。」蕭衡的確如實回答,他撩起袖口:「凈學邪門歪道了。」
 
姜礿珵摸他左腕,手腕下本該是仙筋的位置,空蕩蕩的。姜礿珵猛得站起來,搖著蕭衡的肩膀:「發生什麼事了!剛才殷召鳴為什麼叫你凡夫俗子!」
 
蕭衡任由姜礿珵搭著他的肩膀:「你犯規了,我還沒問呢。」他帶過得雲淡風輕,他的仙筋斷了,姜礿珵的驚訝遲來了八年。
 
「現在是說犯什麼規的時候嗎!你仙筋沒了!你自己斷的還是被斷的?瘋了吧!」姜礿珵一下子把蕭衡的袖口全部捲起來,血肉中的黑色藤蔓原形畢露。沒有仙筋的人想獲得法術,交出去是好東西,但是得到的就難說了。
沒等蕭衡回答,姜礿珵習醫多年,一眼就知道:「沒辦法逆轉了,要保命就把手砍掉。」還沒說完,他就上手準備把蕭衡的衣服脫掉。
 
蕭衡制止了他的手:「怎麼,大夫。這麼緊張我的命。」




 
姜礿珵被蕭衡的左臂嚇到,沒意識到蕭衡稱他「大夫」。姜礿珵在房內踱步,自言自語:「雖然是尚未確定的法術,也不知道後遺症是什麼,但是最保險的方法就只有⋯⋯」
 
「大夫!你冷靜點。」蕭衡拉住不安的姜礿珵,一扯,姜礿珵重心不穩坐在了蕭衡腿上,背對著蕭衡。
 
「別操心了。我的命不值錢,我的仙筋也不可惜。都是我欠他的。」蕭衡故意還住姜礿珵的腰:「邪門歪道挺好,本來我倆就說好要從五界逃出去。」
 
「可是⋯⋯」姜礿珵坐不住了。
 
蕭衡的手用力將他環在懷裡,打斷他:「輪到我問你了。我在緗原那晚,你在哪裡?」
 
「你知道,我問問題,是求證,不是尋求答案。」蕭衡補充。
 
姜礿珵的腸子又開始隱隱作痛,他並不願想起八年前苟且偷生的夜晚。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腸子是否還安好:「我躲起來了。」某程度上,他也算如實回答。
 




姜礿珵不確定蕭衡是不是已經認出他,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蕭衡很想他。才會對他先打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惕,放出潛伏的誘餌,伺機而動,當抓緊有關他與過去的任何一點相似,便不再放手,哪怕最後粉身碎骨。
 
蕭衡靠在他背上,悄悄緩一口氣:「幸好。」
 
姜礿珵想收回剛才的話,瘋掉的不是蕭衡,是自己。他不想再連累蕭衡,又無法抵擋蕭衡,才會接受後做出違心的過激反應,最後自相矛盾。
 
「我⋯⋯可能不該躲起來。只是一個累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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