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大約十一時,實際上我連眼睛還未來得及張開,已經感受到還在床頭的手機震動了數下,然後硬生生的瞪開眼睛,雙眼的視線和焦點還未得以聚焦,隱若的看到有四條還未查閱的短訊,於是再擦擦雙眼,可能由於昨日對著顯示屏太久,引致雙眼有點勞累還有點朦朧,好像怎樣努力也對焦不了視線。
 
糾結了一會後,情況才得以緩和,同時發現那四條未查閱的短訊有三條是屬於茱麗葉,只有一條是屬於祝英台。
 
茱麗葉的三條短訊分別:「早晨呀!」、「你起咗身未呀?」、「今日仲打唔打機?」
 
看著這三道短訊覺得有點煩擾,煩擾間又夾雜著一點窩心,但這些煩擾我又不感到討厭,而且還希望得到更多,大概我已經預料了這十四天期間夠以讓我泥足深陷,不過在那意味著罪惡的果香引誘下,找不到任何一個拒絕和理性的理由。
 
由我的腦袋可以漸漸清醒起來的一刻起,我再度矛盾起來,一邊害怕這十四期間,我們會變得怎樣,另一邊期待著這十四天間有甚麼美好的事情,同時擔憂著十四天後,把這些得以借來的溫柔歸還後,我會沮喪到那種程度?
 


我回覆了茱麗葉一條早晨的短訊後,當我還在重覆回應著祝英台的短訊之際,已經有兩條屬於茱麗葉的短訊傳送到我的手機:「咁晏至起身?」、「今日有咩做呀?打唔打機呀?」
 
打機?又來?
 
我可以看出茱麗葉是只要執著了和迷上了,她便會陷入一種固執得可怕的瘋狂狀態。
 
回想起昨晚的瘋狂,雖然喜歡,但我的雙眼卻不爭氣的支持不住。
 
「打機,都可以嘅。」
 


「你唔想打機?今日有野做?」
 
我計算過,由昨日到今早為止,茱麗葉回覆我的平均時間維持在一至兩分鐘,根據非正式統計,一個人回覆的時間速度,和你在她/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正比的。
 
「今日無野做呀!唔係唔想打呀,而係我對眼有啲攰呀。」
 
「其實我對眼都攰攰地,咁今日你晏就到夜晚有無野做?」
 
「無野做呀,做咩呀?」
 


「晏就可唔可以同我去旺角行下?夜晚你同唔同我食飯?=( 」
 
嘩,她這是主動邀約我嗎?
 
唉,還是別想得太多,她早說明了這十四天的時間內,她會約我這位「知己」,言下之意即是我當上羅密歐的代替品,好讓她在這些日子間情感得以轉移,難聽一點是找我打發時間,但更該死的是.......
 
我不知不覺間喜歡和自願被她消遣。
 
我開始明白,知己和代替品其實沒有多大的分別,分別在於要是沒有夾雜愛情而甘心和自願任由她/他消遣的話,這是知己,要是夾雜了愛情的話,這就是代替品。
 
難怪梁漢文總是唱而知己這麼罕有吧。
 
「好呀。」
 
「Yeah!=) 咁我地晏就兩點左右旺中等呀?」


 
看著她從字裡行間中的愉悅,身為知己的我也不自覺的微笑起來,縱然明知道她在消遣著我,明知道我只不過是羅密歐的影子,但就算殘忍的當上影子成為知己,誰敢說當中沒有快樂?
 
當我和茱麗葉從短訊中約好了時間地點後,走到了浴室,照著浴室中的鏡子,往日對不修邊幅這回事當作等閒事的我,竟然頓感擔憂和不安,凌亂的頭髮,模糊的眼鏡,還有一點唏噓的鬚根,讓我想起自己已有兩天沒有剃鬚,而這份不安感是源於和茱麗葉單獨約會時的壓力。
 
我知道要是還像往日般的打扮和不修邊幅外出的話,茱麗葉肯定會感到厭棄,縱使這副樣貌她在校園見過無數遍,往日她的眼光甚少投放在我身上,但今天則換了另一種情況。
 
到底我該如何打扮她才不會嫌棄?
 
想起自己衣櫃裡寥寥可數的服裝,雖然算不上老土,但絕對不能和羅密歐相提並論。
 
正當我在蹲躇著之際,腦海突然閃過一道靈光,想起祝英台約兩個月前和Amanda到瓊華中心閒逛,期間還在這間商場買了三件頗為時尚的襯衣和一條牛仔褲,再送了給我,現在閒置在衣櫃的最底層,因為款式雖好,但是我沒有自信可以穿上。
 
到浴室梳洗一番過後,把頭髮吹乾再稍為偷了父親的髮泥整理一下,把眼鏡抺乾淨再把唏噓的鬚根剃掉,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願意浪費時間打扮外出。
 


接下來,看著三件襯衣,幾經掙扎後才選擇了白色那一件,畢竟款式比較簡直和清新一點,換上新的襯衣,新的牛仔褲,一位新的梁山伯誕生了。
 
下午天氣炎熱得很,由於正值仲夏,旺角簡直焗促得令人喘不過氣來,而且還要穿上襯衣,它的樽領已經讓我汗流浹背。
 
幸好,茱麗葉不是一位愛遲到的女孩,所以她準時兩點便出現在我面前,而那個瞬間眼見她徐徐地走過來,一步一步的走來,我的心伴隨著她走路的節奏撲通撲通的跳動,她穿上一件白色中間有一個黑色心形的T- Shirt,挽著一個米白色的環保袋,熱褲和黑白色的converse是基本配備,而這款T-shirt當年十分流行,在於我這位窮苦學生而言是價值不菲的名牌。
 
她這樣清純的打扮,再微微一笑來到我面前說了一聲你好,我顯得有點不知所措,而內心變得小鹿亂撞,就算沒有喝酒,都已經足以令我感受到人生中第一次何為「醉掉」的感覺。
 
她打量了我數眼,從微笑的臉容和眼神間增添了一點驚奇,
 
「咦,有整下個頭喎,仲換咗新Look?」
 
看著她驚奇的眼神,我有點慌張,心想難道她依然嫌棄?難道不是打扮的問題,而問題的根源在於長相嗎?
 
「做咩呀......」


 
她主動用手輕輕撥動我的頭髮並補上一句,
 
「呢個Look又幾好睇,如果頭髮再修一修就好啦。」
 
「你.....真係覺得好睇?」
 
她點了點頭笑說,
 
「好睇呀!我幾鍾意。」
 
從茱麗葉的口中聽到「鍾意」這兩個字,簡直把我的魂魄奪去,更令我丟失了語言,一時三刻說不出話來,只是有點害羞的微笑。
 
「平時咁樣著咪好,男仔應該要陽光啲,你又有戴開眼鏡,雖然你一時有戴一時無戴,不過你戴眼鏡就會期文啲。」
 


想不到,原來茱麗葉往日亦有留意著我,同時今天她待我比往日更加熱情又有點不同,而原因.......大家明白的。
 
「一時有戴一時無戴眼鏡嘅原因係......我有時懶得去抺眼鏡。」
 
她笑說,
 
「哈哈,唔好偷懶啦!打扮下自己啦。」
 
她想了一想,再對我笑道,
 
「不如今日幫你睇下衫轉變下形象?」
 
「下?」
 
「唔洗驚喎.......」
 
「不如行下先啦。」
 
「你怕羞呀?成日都臉紅,由初初識你到依家都覺得你呢點好得意。」
 
又被女生讚可愛了,唉。
 
「係咩?」
 
「係呀,咁我地今日第一站就係行下旺中啦,跟住再行其他地方?」
 
「好呀。」
 
我們在逛街時的距離縮短了,彼此是並排而行,雖然我知道這個位置不是屬於我的,算得上借也算得上「偷」,我只不過是讓茱麗葉消遣時間的知己,但當我站在這個位置的時候,覺得一切都是代價,而付出的只不過是十四天的時間,可算是化算和心甘情願。
 
有時候我會覺得在人生中最難堪最狼狽的時候,往往總能遇到最美好的事情,幸運的話我們可以努力把她/他留下,或者無奈地將她/他錯過了,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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