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個小社區,穿過一間間汽車展示館後,便到達我家附近了。我伸手按鈴示意下車,然後向白止言說「下站到了,準備下車吧。」
 
白止言一臉難以置信「你住在Cotta 這區?」
 
Cotta 是德累斯頓一個小社區,附近有不少民居,雖然跟舊城區相距有點遠,但總算有叮叮及火車站可直達,我真不明白為何他會一臉驚訝。
 
「我一向都住在Cotta,這區空氣好,附近又有超級市場,而且這區物價不高,要不是遇上司機罷駛工潮的話,可說是非常方便,你怎麼這麼驚訝了?」
 
「你真的是非常特別!」他沒再說甚麼,站在我身邊等待下車。
 




天已黑了,街上只有暗淡的街燈照亮,門戶半關的各間店舖內裡傳來熱鬧的談話聲,感覺份外親切。
走過熟悉的斜路,轉入街燈微暗的小路,便已看到我所住的那橦大廈。
 
「你看,我就住在這裡」我伸手指向我的單位「我今天還是第一次這麼晚回家。」
 
「你住在酒店?一直以來都住酒店?」白止言再一次擺出一臉驚訝的表情「你平日都不會在晚上回家?」
 
「你猜中一半,這不是酒店,是服務式住宅,但跟對面的酒店為同一集團。」我側頭細想「晚上回家嘛⋯⋯也不是從沒有,但為數不多,很多時候我一放學,就直接回家,有時候或許會逛一下,但都在太陽下山前回到家的。」
 
聽完我的話,他擺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說「難怪了!」




 
現在換我一臉狐疑「難怪甚麼?」
 
他卻不說話,只是給了我一個難以觸摸的笑容作答案。
 
 
我引領他進入大廈,搭上升降機,離開電梯後那條鋪著寶藍色地毯的走廊及其獨有的氣味,一切一切是如此的熟悉。我打開大門,看到屋內一事一物依舊,回到我那細小但溫暖的家的感覺真好。雖然只是幾個鐘頭的時間,但感覺仿如隔世,而這次搬走後,可能也要好一段時間後才再回來了⋯⋯還是⋯ 我不會再回來了?
 
「究竟要帶哪些東西呢?」我心想。這次搬走或許會在白止言的家住好一陣子,那差不多全部東西都要帶去吧?我一向不擅長選擇取捨,在我眼中,所有東西都建立了感情,所有東西都很重要,沒一個可以留低,幸好我住的是服務式住宅,沒有大型家電。於是,就這樣,我乾脆把全個家都打包帶走。
 




白止言知道我為人,見到這個情況也沒阻止我,只是說等等或者要叫小型貨車,把物品送過去。
 
收拾好所有東西後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剛轉化了的我雖然感到很餓,但想到從今以後要以血為食後就提不起勁進食,就算再餓也不想提出吃晚飯這個提議。
 
「對了,帶你去吃好東西,作為重生後的第一餐,好嗎?」白止言或許聽到我肚裡那隊敲擊樂隊的演出,於是熱烈地提出建議,對此我沒表示反對,但心想,血液又可以煮出多少款好吃的菜式?除了噁心,還是噁心,不過見他盛意拳拳想逗我開心,我也欣然接受。
 
明明不住在這區的白止言看似非常熟悉此區,帶著我轉過大街小巷,來到一間家庭式小餐館。
裡面和我想像的一樣,牆壁跟地板均是清一色的深木色,椅子、餐桌以至小酒吧均全以原木所製,配上微黃的燈光,古老懷舊的裝潢,再襯上兩位看起來已有些年紀的夫婦店主以及充當侍應及酒保的子女,充滿家庭式的溫馨感覺,亦很合我心意。
 
看到客人餐桌上的燒牛扒及伴碟的香脆薯餅,以前該垂涎三尺的我,現在聞到牛扒傳來的氣味竟然絲毫沒有食慾,或者,就正如白止言所說,轉化後的我體質已改變,那些人類的食物對我來說,已完全不再吸引,可是,血淋淋的東西,就算現在我已轉化了,但在我眼中仍只是噁心,更遑論要我放入口中。真不敢想像日後要怎樣生活,怎樣適應這飲食文化。
 
「不過⋯⋯⋯⋯ 之前喝的那款血液果汁,又真的非常好喝,而且,喝起來一丁點血腥味也沒有⋯⋯⋯其實那真的是血嗎?還是⋯那只是無聊的惡作劇?」我心裡納悶「不過白止言並不是那類喜歡開玩笑的人⋯⋯」心裡面有很多不同的想法,以及對未知的未來所帶來的不安,而且今天一整天都沒真正休息過,真的很想捲進被窩內,甚麼也不去想、甚麼也不去做,只是靜靜地休息。不過⋯⋯⋯我做得到嗎?現在的我連一個熟悉的被窩都沒有了⋯⋯⋯
 
 
「你怎麼不通知一下就來了!」一把和藹的老婆婆的聲音把我從想像的漩渦中拉了出來,我抬頭一看,看到那位店主婆婆由收銀處後走出來,給白止言一個熱情的擁抱「我都沒準備好你喜歡的食物呢!」婆婆語氣帶著善意的責怪,想不到白止言竟然是這裡的熟客。




 
婆婆看了看站在白止言身旁的我,友善地點頭微笑,我也禮貌地報以微笑,但突然卻看到她露出一臉詫異的表情,驚訝地看著白止言說「她⋯⋯⋯!?」
 
白止言微笑點頭「對,沒錯。」
 
婆婆會意,輕輕點一下頭「那怎麼還選擇今天來這區呢?」婆婆臉露疑惑。
 
「她住這區的。」白止言回答。
 
我見到婆婆聽見他的回答後,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我其實很討厭這種感覺,明明知道大家在談論自己,但卻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討論些甚麼,但礙於該情況下,又不便開口去問,只好看著大家邊說話邊向我投以奇異目光,但自己卻只得陪笑。
 
「她住在酒店。」白止言繼續說「我來接她收拾好個人物品後,再去我那裡。」
 
「喔喔,難怪。」婆婆臉上的皺紋放鬆了不少,估計是白止言剛剛的說話釋除了她的疑惑,只聽她繼續說「住你那邊確實比較妥當,加上又可多個照應。」然後微笑向我說「對了,都別站著了,先進來邊吃邊聊吧。」說罷再示意我們跟著她走。
 




「來吧,進來這邊坐。」婆婆帶領著我們往水吧方向走,當我以爲婆婆想邀我們喝點甚麼時,卻想不到水吧後有一條窄小、放滿珍奇擺設的走廊,裡面隱藏著一道暗門。當我以為這門只是通往店主的家時,卻想不到門後又是另一番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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