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試試把獠牙叫出來吧。」白止言向我說。
 
自上次我開始會覺得肚餓,並主動吸食鮮血後,白止言更密集訓練我對獠牙及利爪的控制。
 
「你開始會感到肚餓,即代表你正慢慢離開嬰兒期階段。上次你被食慾控制思想是成長中的必經階段,基本上你慢慢就學會控制,就像小朋友會尿床一樣,慢慢長大就會學懂控制。」他頓了頓又說「當然,當中也是有例外的,而那些就是一旦餓了就會在街上胡亂獵食的噬血族。你應該也有看過新聞上零星的報導,說有人被離奇抽光血液等新聞吧,那些事情有部份就是由不懂、或不肯控制食慾的族人所致,而部份則由瑕種所造成。然而,不論始作俑者為誰,這樣做不單傷害到旁人,更會對我們整個噬血族帶來危險的影響,令異族人暴光於人前。」
 
白止言說了一堆說話,我似懂非懂地聽著,但對瑕種這兩個字卻非常在意。我記得曾於噬血族聚會那天,聽費勒提及過這個名詞,由於大家都對此種族一知半解,因此只是略略講起便轉換話題,但聽費勒說,這應該是個很強大的種族,因為不少噬血族人,包括他的轉化者娜蒂茜亞也忌憚著瑕種的存在。本來一直想向白止言問有關瑕種的事,但又不想他知道我跟費勒及阿撒賽爾他們交流了這麼多資料,趁著這次他自己提起,正好向他詢問。
 
「瑕種?」我臉帶疑惑地問。
 




「瑕種⋯⋯」白止言深呼吸了一下,嘆了一口氣「其實也是噬血族人,跟落族人相約,只是⋯⋯是⋯⋯可歸類於帶有瑕疵的落族人。」
 
「瑕疵?」我不解「甚麼才算是有瑕疵?」
 
白止言再次深深呼了一口氣「你的獠牙,是你犬齒的延伸、而你的利爪,也同樣是你指甲的延伸,你可按照意願,控制獠牙及利爪何時出現,而當沒用時,它們會再次隱藏起來。然而相反,瑕種的獠牙和利爪,於正式出現後,便不會再藏得起來,而且,他們的獠牙並非犬齒的延伸,而是兩隻新長出來的牙齒,正正長於犬齒後,看起來就像兩排牙齒般。而那利爪一旦出現後,也就同樣再不可能藏得起來了。基於此種種缺陷,所以我們稱他們為瑕種。」
 
我用心聽著,不時點頭以示明白。
 
白止言又繼續講解著說「但是瑕種⋯⋯我們對他們的認識還不夠多,只知道他們的唾液或血液均帶有毒性;又或類似眼鏡蛇那樣,牙齒會分泌出毒液;因此,不論任何種族,甚至是我們噬血族人,只要一被瑕種噬咬過後均會出現劇痛。那些被咬的位置會出現明顯牙印,那毒液會腐蝕著咬痕四周,蠶食著傷口,就算傷口痊癒後,亦會留下一個個坑洞般的疤痕。」
 




我想了想,向他問「像美婭身上那些嗎?」
 
白止言低頭靜默了一會,然後點點頭道「對,你有聽過大約六、七年前,那個於德累斯頓發生的大型新納粹示威嗎?」
 
我好像跟學校參加遊覽團時曾聽說過此事,但詳細情況則不太清楚。我輕輕點頭向白止言示意,接著只見白止言繼續說「當年,不少瑕種借那次機會趁亂搞事,大量捕獵噬血族人及人類,把他們的血抽光。而美婭的傷,亦是那天留下的。」
 
我會意地點著頭「所以美婭那麼討厭我,因為她怕我也是瑕種?」
 
白止言聽罷笑了笑,輕輕搖著頭說「也許這是其中一個原因吧,但我認為最主要是因為她對所有女性都抱敵意。」
 




「那我是瑕種嗎?」我低著頭,望著地上純白,帶一絲絲淺灰色紋理的地板說「若我是瑕種,你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我嗎?」
 
「你不是瑕種!」白止言斬釘截鐵說「我檢查過你的牙齒及爪子,你不可能是瑕種。」他頓了頓又道「要是有人懷疑你是瑕種,你也必須肯定地說你並不是瑕種!」接著又露出爽朗的笑容又說「就算你是瑕種,我也不會把你殺死,只會為你提供最好的美食,以防止你外出胡亂獵食而已。」
 
我就知道白止言不會殘忍地對待我,不論我是人類、噬血族、還是瑕種,我們的感情都不會改變。我微笑點頭,然後又問「瑕種不是噬血族人嗎?為何美婭他們那些狼族人會受到影響?是因為他們也受襲了嗎?」
 
白止言搖搖頭,淡然說出2005年那天的經過。
 
 
2005 年那天,除了是二戰後一次大型的納粹示威外,亦是瑕種大規模攻擊人類及噬血族的日子。
 
每年2月13日,德累斯頓均會舉行二戰大轟炸的紀念,反思戰爭帶來的影響及破壞。
 
而那年,我、亨斯、娜蒂茜亞跟另一位年輕的噬血族人跟往常一樣混集人群中,觀察各件歷史大事的歷程。本以為就像一般的觀察任務一樣,只混⋯⋯⋯⋯
 




「等等!」我大聲地說,並把白止言從回憶中拉回現實「甚麼觀察任務?跟血庫中的觀察者血包有關係嗎?」
 
「喂!」白止言藐藐嘴說「拜託你專心一點好嗎?觀察者根本跟瑕種這事件毫無關連之處!」
 
白止言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深深呼了口氣,然後再次深陷回憶中,繼續訴說2005年那天的事。
 
 
那年我們還以為這次亦像過往的觀察任務一樣,只混進人群中,了解事情真實發生經過,再作筆錄便可,怎料卻想不到,當日竟有大量新納粹份子騎劫了紀念會,更發動起大規模的示威活動,直指德國乃二戰中的受害者。
 
年輕的我們絲毫沒把人類的事情當一回事,當時我還在想,經他們這麼一鬧,回去寫觀察紀錄時可不再那麼平淡了,而且還有幸見證這歴史事件的發生,生命好像頓時被豐富了一樣。
一般來說,若只是人類的大型示威活動,我們作為是次歷史事件的觀察者,是不應、亦不可⋯⋯⋯
 
 
「等等!」我再次截斷白止言的話語「觀察者是一個職業嗎?是噬血族人的職務嗎?為何⋯⋯⋯」
 




白止言沒聽我說完,便伸出兩隻手指,如擺出和平手勢一樣,挑起眉頭嘴角帶著笑意說「ok! 你第二次截斷我了,再有第三次的話,那我就不再講了。」
 
白止言雖臉帶微笑,但我看得出他暗裡蘊藏著怒氣,或許我真的太無禮了,一而再地阻撓白止言講故事,但不知何故,自我進入血庫起,我腦裡總是對觀察者這個人物,或是⋯⋯ 職業⋯有著難以言喻,但又不能忘懷的感覺,總想好好搞清楚觀察者的角色及典故,或許正因如此,我才會一再無禮地於白止言講話時插嘴。
 
我臉露抱歉的表情,識趣地乖乖合上口,並做了一個把咀唇拉上拉鍊的手勢,讓白止言繼續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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