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銘隻身前往蘭桂坊,我跟在背後,默默監視。

「重有下場?」我不禁概嘆。

果然,思銘來到酒吧前,鎖定一個身材豐滿,有46吋長腿的外國妹子。

‘Hey, nice dress, want a drink? Dry martini?’

非常純熟的口音,而且明顯是熟客……





‘Wow, thanks, handsome.’

場面極度嘔心……

即使是Matthew,都比不上他的能耐。

電視裡播著足球賽事,二人談天說地,喝著美酒。

我待在酒吧外的燈柱邊,這次,我將手機放在襯衫袋裡,讓鏡頭對準二人。





現今科技發達,要偷拍別人是極度容易的事情,無論是耳機、燈泡、插座、暖水壺、打火機、手錶、眼鏡,都可裝上鏡頭。

然而,就在偷拍期間,那個麻煩人又來騷擾了。

手機傳來震動,天陽似乎誓不罷休。

我極不耐煩,直接跑到後巷裡。

「喂?又做乜嘢?」語氣已經沒有那麼好了。





「Doris個男朋友點樣?而家去左邊?」天陽追問。

「我跟到嚟蘭桂坊呀。」

「吓?同嗰個第三者?」

我不願回答,直接掛線,然後發送相片,讓他明白所以。

我大概猜到,天陽緊接下來的反應。

對方再次打來,我還未開口,他就已破口大罵:「條友知唔知羞恥!!!咁樣對Doris好唔公平!!!」

「你冷靜啲先,事實擺在眼前,冇得改變,你應該著眼Doris嘅情況,我會幫你查埋。」我深呼一口氣,保持冷靜。

的確,天陽如此激動,是無補於事的。





「唔得,一定要打醒條友。」天陽沒有平伏的意識:「你繼續捕佢。」

「我都話左……」

「嘟嘟嘟……」

這次,天陽主動掛線。

「搞咩呀?」到底我是否該調查下去 ?

不管了,再待一會吧。

我繼續守候,只見眼前的思銘伸出左手,抱著美女的纖腰。對方面紅耳赤,低頭微笑,似乎樂在其中。





他們越坐越近,親密的空氣四處飄蕩,縱使環境嘈雜,聽不見對話,我卻猜到大致內容。

早上一個,晚上一個,高手就是高手,我該好好學習。

晚上的蘭桂坊熙來攘往,到處都是人面獸心。

下賤,是沒有底線的。

酒吧裡的二人相談甚歡,終於,他們相擁親吻,緊閉眼睛,忘記世界,一旁的酒保也無可奈何,專注調酒。

我光明正大地舉起手機,錄掉思銘的人格。

現實就是如此扭曲,如此惡劣。

可是,接下來的畫面讓我真正大開眼界……





大街上,一個熟悉的人影映入眼簾,他滿頭大汗,不斷喘氣,卻手握拳頭,四處尋找敵人。

「天陽?」我呆若木雞。

他只花上十五分鐘,就跑來蘭桂坊……

是鐵人?還是搭乘直升機。

天陽掏出手機,看看相片,辨認酒吧的特徵,然後逐處探索,似乎是要來過地毯式搜索。

他到底要做什麼……

整段過程,我都躲在後巷裡,免得客人和調查對象發現。





陶醉的思銘則與世隔絕,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即將大禍臨頭。

作為私家偵探,是絕不能出手干涉事態發展,觸犯大忌的,一般都會死無全屍。

我不能揭發自己的身份,唯有袖手旁觀……

天陽的怒意已經無法平息,思銘的舉動似乎點燃了他怒火的藥引,一發不可收拾。

不知是思銘倒霉,還是天陽落魄?

當偵探一年,實在沒有遇過此等狀況……

終於,暴怒的天陽走入狗男女身處的酒吧,我不自覺放下手機,觀賞接下來的劇情。

「喂!!!!」天陽引來酒吧眾人的注目。

然而,唯獨思銘毫不在意,繼續愛撫美女。

天陽二話不說,搶掉思銘的酒杯,一把撥向對方。

‘Ahhh!!!!!’

 見此,那個女的直接溜掉。

「呀!黐媽肺……」思銘渾身濕透,整齊的啡髮弄得一塌糊塗,昂貴的手錶沾滿酒味。

我大概感覺到思銘的不忿。

「你點可以咁對Doris!!!佢好愛你架!!!」天陽大罵。

「嗯,之後呢?」思銘盯著對方,沒有懼怕的氣息:「你係佢邊個?」

「我係佢……朋友,我絕對接受唔到你咁對佢!」天陽繼續爭論,旁邊的客人紛紛離開。

那個酒保則司空見慣,繼續抹乾酒杯,沒有將二人放在眼裡。

「朋友呀嘛,好……幾好……」思銘語氣平和,我卻明撩,他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在天陽開口之際,思銘快速撿起椅子,一把揮向對方的頭顱。

「砰!!!」響亮的聲音。

「嘩……」我也嚇了一跳。

一聲悶響,天陽直接倒地,他按著額頭,卻止不住血液。

「喂喂喂,唔好整污糟我將凳同地板。」酒保發話:「用拳腳就好。」

「對唔住,遲啲俾返錢你。」思銘微笑:「我都唔想整污糟對鞋,新買架。」

「入波呀!!入波呀!!!」驀然,附近傳來喊聲。

「唉,一見到你,對家就即刻入波。」思銘俯視捲縮地上的天陽:「黑,真係黑。」

天陽無話可說,只顧按著傷口。

「阻我飲酒,阻我溝女,真係唔知死,下次醒定啲呀。」思銘將一疊銀紙拋向酒保,然後轉身離開,還不忘向天陽吐一口唾液。

我無奈嘆氣,看著無助的天陽。

「呀……」天陽半爬半走,離開酒吧。

客人逐漸回到酒吧,而酒保則數著銀紙,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小鬧劇。

我走到附近的便利店,買了一卷繃帶。

「咦?」店員問我:「出面打交呀?」

「係呀,唉。」我也不知如何回應。

天陽待在後巷裡,旁人冷眼旁觀,只有我走到他面前。

「係你?」天陽似乎還能說話,還真慶幸:「頭先做咩唔出嚟幫我……哎呀……」

他緊閉眼睛,忍受痛楚。

「收聲啦,重痛唔夠?」我反問。

這不是勇敢,而是愚笨。

為何人類都是如此?要麼下賤,要麼蠢鈍。

「唉。」我一邊包紮,一邊嘆氣:「重駛唔駛查呀?」

「梗係……梗係要啦!」天陽堅持。

這種客人,真的很麻煩。

「其實你係咪鍾意Doris?」我其實明知答案。

「係……所以先咁緊張……」天陽用盡渾身力氣,才吐出一句:「我暗戀左好耐,但都俾嗰條友搶左,唯有繼續做朋友,做朋友……好好守護佢……」

「唉。」我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今天沒有任何成果,唯有留待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