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死佬!最近點呀,仲係同緊Cathy sweet sweet?」
 
「唉,Sweet啲咩呀!自從佢返咗工之後,我都愈來愈摸唔透佢。」
 
「喂,摸唔清條女即係代表散得啦喎。」
 
「屌,你講呢啲?」
 
「洗唔洗我今晚就準備定一個預祝單身派對畀你?」
 




「嗱,如果係嘅話就唔洗啦。」
 
「講笑咋,出嚟飲杯野聚下啦。」
 
我愣住了半秒,想起Cathy今晚是夜班,至少約早上六時才回來。
 
說實話,以前可以從戀愛和廚藝中找寄予,用來排解寂寞,可是這一種空虛和寂寞再也不能被消除,而日漸遞增的不解、不和還有不安感,使到這一種空虛感愈來愈強烈。
 
大概,這一刻我需要的是一杯烈酒,不是讓我醉掉,而是讓我不清醒。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得天獨厚的人生本該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例如拯救世界或者多做義工,可是說到尾我都沒有多大的興趣,於是我的人生就這樣.....頽了下來。
 
「好呀,去邊度飲呀?」
 
「你落到老蘭咩?」
 
「落唔到呀,咁......」
 
「唉,你明明就係一頭野狼,依家成頭狼狗咁樣!今晚我地去尖咀Pork ( 酒吧名 ) 啦。」
 




「好呀,幾點呀?」
 
「食下野,飲下野就8點開始啦!」
 
「好,8點見。」
 
電話掛掉的瞬間,我看著鏡子的自己,這副頽敗的臉相,唏噓的鬍鬚,沒有神的雙眸,總是覺得和本來的自己格格不入,明明我就是一位正值盛年的年輕人,但.....為何現在活得像一位退休中年人士?
 
可是為免讓Cathy起疑,我還是沒有把鬍鬚刮掉,保持著這種中佬的韻味,說真的我不太喜歡,但又想不通許多女性都偏愛這種味道。
 
噴一點古龍水,好好地裝扮自己一番,接著離開大門的瞬那間,意味著就算沒有再踏進那個色彩繽紛的黑夜世界,也希望可以從門外探進頭來偷窺一會。
 
但是這個世界既虛幻又現實,同時更是十分殘酷;
 
為甚麼?




 
因為當我重回舊地的時候,這裡的臉孔已經漸見陌生,過往許多熟悉的臉孔已經消失不見,雖然只是差不多一年沒有到來,可是這裡的人就如流水般一樣,來得很快,走得很快,從來都是悄無聲息,只要不好好把握可以相遇的一刻,然後就再沒有然後。
 
唉,大概我很久沒有適應這種輕易Say Hi 再輕易 Say bye的感覺。
 
我和友人從來只會在酒吧中相約,當我來到的時候,他已經點了兩杯馬天尼在等待我。
 
不知怎的,自從畢業後他到醫院工作過一個月後,便把工作辭掉一直享受人生,今天一見他在享受人生的過程中,也不知不覺的發福了。
 
「Yo!死佬,咁耐無見你啦,個樣老咗咁多呀。」
 
「你都肥咗好多啦。」
 
話音剛落,他把煙盒遞到我面前,我二話不說的笑著把煙盒接下,抽出一根煙,把它點燃起的瞬間,我感受到一種自由的感覺。
 




自從和Cathy戀愛後,她對香煙這回事十分痛恨,於是每一次我只能走進洗手間或者樓下抽煙,到後來連煙都不準購買,所以只能靠友人偷運一些香煙給我。
 
回想起,有點像大陸文革的時候......
 
友人抽了一口煙後對我問道:
 
「有無返工呀?」
 
「點會有呀。」
 
「你條女無嘈你咩?」
 
「就係有.....今日至嘈完。」
 
他深沉地想了一會:




 
「你.....想唔想開餐廳?你煮野咁好食。」
 
「我?你叫我玩下就得,開餐廳不了。」
 
「因為我想做下啲生意仔,你諗下啦。」
 
我搖了搖頭:
 
「唔啦,我怕因財失義!」
 
他點了點頭,再遞了兩張卡片給我;
 
「想揾工嘅打呢兩個電話,我有一位Uncle做銀行,佢等緊人用,另一位就做醫療用品批發,佢需要一個信得過嘅人管理啲sales跟單,唔想做銀行嘅就做呢份!再唔係嘅......就揾我啦。」
 




話音剛落,不知為何耳邊傳來一陣咯咯的高跟鞋聲,這陣聲響在腦海變得十分清晰,我瞄了一眼,是一位長著有點熟悉的臉孔的女生和我擦身而過,她沒有留意到我的存在,但是我卻對她的印象和直覺十分深刻,傲氣澟澟的步姿,一身行政人員的打扮,感覺有點回味有點依戀,更有點討厭......
 
直到這位女生停在我身後的一間酒吧門前,和站在門外的黑人酒保相擁了一下;
 
「Hey Paul!How are you today?」
 
「Very Good!Amanda,I miss you so much!」
 
「Oh,I miss you too Paul and I need to meet my fiancé,so see you next time.」
 
「Bye Amanda.」
 
說罷,這個擁有熟悉名字的女生回眸了一眼,我們眼神交錯的刹那間,然後嚇愣了半秒。 
 
沒有錯,這個人我肯定沒有認錯!
 
她弄作不慌不忙的輕撥自己的頭髮,再對著那個黑人的酒保笑了一笑,裝作神態自若的愈走愈遠,看著她那抺傲慢的背影,那種痛恨和心酸交雜的感覺縱使過了這麼多年都沒有退減,那巴摑在我臉上的耳光猶在聲聲作響,那句「Game Over」充斥在我腦海。
 
說實話,縱使歐子瑜是教導我認真就輸了這個道理,令我真正領悟到這個道理的人,就是Amanda。
 
我一邊望著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但仍然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緊握著拳頭,一邊在腦中自我解讀著當年她狠狠地所教育我的人生道理;
 
那一刻,我回想起自己近年來的人生是否已經忘掉了當日的痛楚?
 
那一刻,我彷彿找回了心中的一團怒火,一團可以讓我發憤的怒火;
 
那一刻,我好像不再迷茫,做回自己,不需要為討好任何人包括Cathy;
 
那一刻,我回頭望著一臉茫然的友人,把眼前的馬天尼一飲而盡,接著友人問道:
 
「基神,你.....無野呀嘛?望實條女嘅?揾到獵物呀?」
 
我的嘴角不其然的向上微微翹起:
 
「今晚去揾獵物啦。」
 
友人不禁輕笑:
 
「都話你條友係屬於呢度架啦。」
 
我點了點頭,然後友人續說:
 
「不過正話條女好似幾正喎,但又好熟口面。」
 
我聽到後提起了一點興趣:
 
「你識佢?」
 
「Amanda..... 哦!條女讀U嘅時候,好多有錢仔溝佢,咩寶馬Benz跑爭住接佢放學,畢咗業之後就即刻揾到有錢佬埋單啦。」
 
「有錢佬?」
 
「都唔算佬嘅,就快三十嗰啲囉!」
 
想不到,Amanda所謂的出人頭地,就是嫁一個有錢的老公;
 
大概,香港這個地方,女人要出人頭地真的很容易,書讀好一點,再找一個有錢人埋單,或者找幾個有錢人包養,已經生活無憂。
 
愛情和麵包,深信許多人都會選擇麵包,因為有情並不能飲水飽。
 
不過有一點我覺得很奇怪,為甚麼女人嫁有錢人就叫作嫁入豪門,女人選擇了麵包叫情有可諒?而男人娶了一個有錢的女人就叫作食軟飯,選擇了麵包就叫作現實和無能?
 
其實人都是物競天擇,想向上游其實都需要一些手段,而選擇麵包都可以達成自己目標的手段,雖然我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人,但又會對這種看法感到疑問;
 
喂,說好的男女平等呢?
 
其實從小到大,我們的價值觀就已經沒有平等這回事,例如為什麼做警察就一定要男性,而護士就一定是女性?
 
但實際上,有女警亦有男護士。
 
後來我發現,所謂的男女平等其實只不過是為了某些真正無能又擁抱著道德的人站在高地上的口號而已。
 
「你咁清楚嘅?你仲咁認得呢條女?難道你......」
 
「我?我都想食到,不過.....這些機會不是屬於我的。只係我有個frd溝過佢,溝唔到。」
 
聽到友人說到這些松會不是屬於我的,心裡竟然會有一點沾沾自喜,畢竟她的第一次是屬於我的,想起當年......
 
呃,別太回味了!始終想起甜便會再想起了苦。
 
「你朋友想溝佢?」
 
「咩呀,你收山嗰日個party佢都有去!只係你走咗,我又醒返嘅時候,佢先到嘅。」
 
「下?」
 
原來當日我和Amanda差點便重遇了,想起原來我們的生活圈子是如此接近,不禁覺得香港這個地方真的很細小,但我又會提起疑問,要是如此細小的話,為什麼有些人要消失得無影無蹤會那麼輕易?
 
難道是地區的差距嗎?
 
說著笑著,我們忘記了喝了多久,又喝了多少杯酒,在我開始感到有點微醺的時候,我對友人說:
 
「如果你開餐廳嘅話,我決定幫你手。」
 
友人笑道:
 
「等你呢句啦。」
 
「但.....我唔會入股。」
 
「我明嘅,簡單就最好,始終你同我都會怕因財失義。」
 
「喂,人工有無得傾呀老闆?」
 
「哈哈,點會待薄你,我係一個仆街,但我仆街極都有原則,我唔會待薄自己嘅兄弟。」
 
「Thank you!」
 
「妖,諗返起我地一出去玩嘅時候,已經成日都畀人話我地係仆街。」
 
我們指著對方異口同聲笑說:
 
「正仆街。」
 
接著,友人認真地對我說:
 
「地點同鋪位其實我都決定咗。」
 
「係?」
 
「銅鑼灣嘅一間樓上Cafe,頂手費都係五皮,裝修就好新嘅,而且唔係因為無生意而唔做。」
 
「係咪嫁?有無伏?」
 
「緊係無伏啦,唔做係因為太多合伙人,不和就玩完了。」
 
「最憎呢樣野。」
 
「所以.....錢我都畀咗啦,係差轉埋個名,再執一執就開得張。」
 
「請人呢?」
 
「嗰度原本有三個員工,我留返呀,其中一個女仔都幾正。」
 
「唔怪得你要頂手啦。」
 
「留返畀你啦,我鍾意食啲成熟啲,佢太細個啦,啱啱十八咋。」
 
「不了,我個樣咁似叔叔,嚇親佢。」
 
友人笑道:
 
「妖,你條撚樣二十幾歳個樣已經成個三十幾歳嘅大叔咁,揾你睇住我檔生意都得啦,一定無人敢恰你。」
 
「唔好講笑呀,我咁樣都好有說服力,啲人以為我係老seafood。」
 
「就交畀你睇檔,我可以同屋企人交差,就可以放心出去玩。」
 
我高舉酒杯;
 
「Cheers。」
 
「Cheers。」
 
接著,我的電話震了數下,是Cathy傳來的whatsapp;
 
「放工啦我,你訓咗啦?」
 
我決定如實對她說:
 
「出咗去飲野。」
 
「下?點解你無同我講?」
 
「依家返去囉。」
 
「okay,你喜歡吧。」
 
「嗯,返去再講。」
 
「返去我沖完涼就訓。」
 
「Okay,休息下啦。」
 
那一刻,我發現自己原來也可以十分無情。
 
那一刻,我開始認為我們的關係變成這樣,是因為愛的比例開始失衡,大概我的行動上令Cathy認為我十分需要她,而她沒有我亦可以好好過活,所以她才會如此任性,從不會遷就著我,亦沒有好好了解過我。
 
這個簡單的道理,我差點便忘了。
 
人有時候真的十分犯賤,明明愛情不可以凡事公式化,但只要不遵守某些公式的話便會變質。
 
那一刻開始,我們的感情開始變質開始變淡,埋頭苦愛的愛情,其實是最痛苦,我等她下班,她等我回家,但說不出分手,因為感覺還在,而且習慣了對方的存在。
 
「返去啦,Cathy放工啦。」
 
友人不禁失笑:
 
「獄長放工啦,唔怪得要返屋企啦。」
 
我看著我和Cathy的對話框,只見她已讀不回後便回應友人的取笑:
 
「揾日再飲野囉。」
 
「得啦得啦,揾日再狩獵啦,但唔好飲咁多呀,我地有好多野要準備。」
 
「得啦。」
 
我們離開了酒吧後,便各自回家,記得回到家後,只見Cathy剛好從浴室走了出來,接著眼神有點不悅的打量了我數回,可是卻欲言又止。
 
她坐在梳化,開了電視機,而我則愣在客廳等待著她開口,隔了一會才打破沉默;
 
「你同你個兄弟去飲野?」
 
「係呀。」
 
「你知道我唔鍾意男朋友去飲野。」
 
「咁你叫我揾工,我緊係托朋友去揾。」
 
Cathy思考了一陣子,大概她對今早的晦氣說話感到有點抱歉和內疚;
 
「咁跟住呢?」
 
「佢間餐廳想有人打理,我咪幫佢。」
 
「咁都好嘅。」
 
「係呀,好過喺屋企無所事事,你又唔鍾意,又覺得係我屋企人害咗我。」
 
「Sorry呀,我......知道自己今日講咗一句最唔應該講嘅說話。」
 
一向傲氣凌人的Cathy竟然主動對我說了一聲Sorry,可惜她不會明白,不是每一句抱歉都可以換來諒解,因為每個人內心總有一兩句會傷害心靈深處的說話,說了的話便不能回頭。
 
所以語言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武器,可以換取一座江山、發動一場戰爭、追求一位心儀的人、破壞一段關係,甚至改變或者摧毀一個人的人生。
 
我堆出笑意說:
 
「你好好休息下啦,我無野!其實你都無錯,只係可能......我地嘅關係同埋感情,仲未負荷到目前嘅轉變,又或者一直以嚟,我地慣咗用朋友心態去處理情侶嘅關係,做情侶做嘅野。」
 
Cathy聽到後眼底閃過一絲黯然,點了點頭,牽強地哼出一聲:
 
「嗯。」
 
再沉默了一會,Cathy對我說:
 
「我訓先啦,你沖涼快啲訓啦,早抖。」
 
話音剛落,Cathy徐徐地走進臥房,再輕輕地關上了房門,但後來才知道,Cathy關上的並不止房門,而是彼此溝通的心房。
 
難怪歐子瑜總會對我說,凡事說話都要三思,因為我們不知道那句說話會改變或者摧毀了一個人,情侶之所以愈走愈遠,是因為愈親密的關係,說話很容易失去了尊重和三思,結果整段關係很容易因為一句說話而破裂,無數次的破裂最終便會成為決裂。
 
那天起,我們都錯了。
 
那天起,我們成為了同屋主的關係,有說有笑的場景已經變成陳年往事。
 
我發現原來我愛你三個字比對不起更容易說出;
 
我們總想開口說一聲對不起,卻找不到一個說對不起的契機。
 
因為我們都害怕說出一句對不起以後,換來的是另一句對不起,分手吧。
 
那天開始,準備店鋪開張的繁瑣的細節真的頗多,每天在店鋪設計菜色,下班回家的時候已經三更半夜。
 
我和Cathy的生活從某天起就像彼岸花一樣,我出門上班的時候,便是她下班回家的時間,我下班回家的時候,她已經上班去,但在相見的過程,我們連一句寒喧的說話都欠奉。
 
有時候,我會在想,到底我們還在戀愛中嗎?或者心態上我們根本都沒有開始戀愛過。
 
起初說好了陪伴一陣子,這個一陣子是否終於要完結了嗎?
 
話雖如此,但我又很想偷窺一下她的日常生活,於是我開始留意多了她的Facebook,同時我也開始每天更新Facebook的近況,每天總會拍一張照片,寫一兩句說話,實情上為的是希望讓Cathy知道我的近況。
 
由我開始每天更新Facebook的時候,剛好Cathy亦每天更新自己的Facebook更況。
 
從那天開始,我們的whatsapp再沒有為對方而響起過,所謂的溝通就只有靠著對方的Facebook每天更新的近況而略知一二。
 
我開始在猜想,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段關係快要完結,現在只是讓這段關係將逝的關係放置在醫院中,有待這段關係真的逝去的時候,我們才開始處理善後的工作,又或者這段關係其實已經死去,只是我們都不捨得將這段關係葬送,任由它一直被我們膽仰,任由它放在這裡腐爛,然後再讓它回歸自然(順其自然)。
 
店鋪的開張日,有一點令我感到十分不滿,就是友人早前提及過的年輕女店員,原來......只是年輕而已,而樣貌.......我深信總會有人欣賞,態度更是一絕,雖然我都覺得顧客不會永遠是對的,但......我深信顧客不會殺你全家。
 
總括而言,我覺得有進步的空間,而且鑑於店員的外貌這個情況亦有點嚴峻,於是我和友人約法三章,日後新請的店員不論男女亦需要通過我們心裡暗自的審查,因為食神說過,服務員和廚師的樣貌是十分影響食客的心理質素。
 
這個開張日的派對,我邀請了Cathy,實際上都不算邀請,事關我並沒有開口請她到來,只是寫了一張便條紙貼在床頭,有時候我會在想,這種行為真的愚蠢至極,誰敢確保一向上班趕忙的Cathy會留意到,但是當天的早上,我確實想不出其他的方法,望著睡得正酣的Cathy,只好悄悄地出此下策。
 
大概,我也差點忘了如何和她溝通。
 
於是,眼見賓客們逐一到場,唯獨不見Cathy的身影,情急的我取出手機,看著已經接受兩個多月沒有更新的對話框,猶豫著應否開口同時又思考著該如何開口?
 
愣住了一陣子,直到友人前來二話不說搶去我的手機,再對我說道:
 
「妖,想揾自己條女咪揾自己條女囉,怕咩羞呀,做兄弟嘅實撐你。」
 
友人的這句話,使我鼓起了勇氣搶回手機,把那個封存了接受兩個多月的對話框解封了;
 
「早晨,你睇唔睇到床頭張memo紙?其實Cafe今日開張,我好想請你嚟。」
 
有時候,不是鼓起勇氣便能得到心中期望的結果,有時候當下所鼓起的勇氣,是用以抵抗失望和逆境的結局。
 
至少,這次所鼓起的勇氣,換來是一個孤獨的單灰剔。
 
可見,Cathy真的在上班。
 
我真的遲了。
 
有些心底話,想說想行動,真的需要及時,因為只差一秒心聲都已變做屎。
 
嘆一口氣,徑自走到樓下的後巷抽煙,當我到臨的時候已經有一班人在圍爐;
 
明明素不相識,卻可以在取出煙盒的瞬間,互相投以一個眼神,笑了一笑,接著自我介紹,然後彼此便認識了。
 
抽了一口煙,和煙伴們有說有笑,那一刻我確實想不到為何和一眾剛認識只有十分鐘的人已經一見如故,而我和Cathy一起了一段日子,卻比不上和陌生人的十分鐘?
 
難道,我和Cathy所欠的就是一根能打開話匣子的香煙?
 
和煙伴們把閒話說著說著,聆聽著他們吐著苦水,有些訴說著感情事,談論著客人的是非,至於我和他們的聊天不會過於深入,亦是把工作上的辛勞說了出來,他們眼中我是一個中年佬味甚濃的廚房佬。
 
其中一位煙伴-Ada,十分主動撩我聊天,但很奇怪的是,我感受到她和我的言談間每一句都話中有刺,但從這些尖刺中卻感受到她並不是抗拒我,而是內心害怕著我。
 
不過,我沒有興趣理會,畢竟眼看將近中年的女性,儘管她的樣貌有多嫵媚,有點成熟知性,但不是我的那杯茶。
 
我的審美觀對年輕這兩個字是十分執著和專一的人,所以.....已經不會放在我的清單上,雖然這張清單都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更新過。
 
一邊聊著,一邊想著,於是開始和煙伴談起兩性關係的話題來,我更想不到的是,他們對於兩性關係的觀點看法與塔利班無異;
 
「女人?係雞係公廁囉。」
 
「妖,接近八成以上嘅女人呢,你愈對佢好,你就愈低賤,你愈對佢衰呢,佢就愈對你一條心,知唔知點解呀?因為得唔到囉;」
 
「我話你聽,女人對於感情係好細分,唔似男人咁『大愛』,男朋友嘅愛啦,男性知已嘅情啦,洋腸嘅傾心啦,有錢佬嘅高潮,明唔明呀?所以女人其實係仲容易出事過男人,但女人就做得比男人高明,知唔知最大單係咩?就係佢地係女人囉!好多野就算做錯,啲人都會原諒無人追究。」
 
「呢點我認同呀,香港地多條野同少條野差好遠,你少條野就算無學位你都可以上位,你多條野但無學位你聽乞米啦!咪好似我地咁囉。」
 
「妖,你食軟飯咪得囉,不過食軟飯都要有本事食,我都想食呀。」
 
「照下鏡啦你。」
 
「都係嗰句啦,香港啲女屌完就算啦。」
 
「係囉,依家就講屌完就算,今晚返到去咪繼續買糖水,成班仆街都個講字。」
 
「你食屎啦,你拍過拖未呀?」
 
抽多一口煙,把這些見解聽到一半使我不禁提起問題:
 
「係呢.....其實你地幾多個拍緊拖?」
 
他們異口同聲說:
 
「依家無。」
 
唯獨Ada表示現在交往中,接著繼續沉默,而其他煙伴續道:
 
「妖,無拖拍都係因為啲女難追咋,要高要有錢嘅話,都未必揀佢啦。」
 
「咪係,成日要買呢樣買嗰樣,唔買就話邊個邊個姐妹.......」
 
「係喎,到滿足到佢呢樣啦,就開始想你買車,到你有車啦,就想你買樓,你住公屋就已經話你唔長進。」
 
看來......這個話題可以討論到明年今日,於是我決定任由他們熱烈地討論下去,說了再見後便悄悄地離去。
 
與此同時,回去的路上,Cathy回覆了我的whatsapp;
 
「Sorry呀,我今朝返工嘅時候太趕睇唔到,Miss咗你間Cafe開張!點都好啦,恭喜你呀。」
 
這是我們再一次聊天,顯然地有點疏落。
 
「唔緊要呀,你今日放幾點呀?」
 
「我放8點呀。」
 
我決定再鼓多一次勇氣,
 
「係呢,不如約你食飯呀?我地.....好耐無一齊食飯。」
 
「Sorry呀,今晚約咗個同事食飯。」
 
那一刻聽到Cathy有約會這個消息,縱使不知道對象是男是女,心中不禁泛起絲毫黯然。
 
「咁洗唔洗等你門口,怕你今晚唔返,哈哈。」
 
「你想我唔返?」
 
「講下only,家中嘅大門隨時歡迎你。」
 
「今晚見。」
 
明明我們就是睡在同一張床,為甚麼言談卻遠得有點像Long D,更有點像快要分手的情侶。
 
難道,要是不想分手的話,現在只能埋頭苦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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