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廳中睡覺已成習慣後,我開始明白到為何想當年我的父親對於當廳長這回事,由拒抗到接受,然後學會苦中作樂或者享受箇中樂趣,因為在客廳中沒有人管你,電視亦是屬於你的,只要打擾不到臥房中的那位,深夜時份整個客廳的一切「設備」都是屬於你的,唯一美中不足是梳化太硬,難怪有些新婚夫婦對於選購傢俬時,對梳化這回事特別執著,女的是為了坐得舒服,而男的就為了未來睡得舒服,所以梳化床這類的款式最受歡迎。
 
從前對於球賽,總是覺得一班人追逐著一個足球,或者一班黑人搶著一個籃球,覺得十分無聊,一般是為了應酬朋友才會去看。
 
畢竟我會認為球類比賽和情愛遊戲是十分相似,同樣是一班人追逐著或者搶著一個目標,唯一不同的是,球類比賽只要你能夠搶到和控得好,波就是屬於你的,別人只能使盡渾身解數去奪取,而情人就算你能夠搶得到和控得好,他/她可以因為莫名的理由或許多因素而主動跟別人跑了,至少沒有人見過一個足球會因為別的球員俊俏條件優秀而捨你而去。
 
所以能夠順利入樽或入籠,球類比賽會比較容易,至於情愛遊戲只能說「唔係咁易架,葉師傅。」;
 
以前會覺得,對於這種追逐還看不夠嗎?
 




現在,我開始學會享受觀賞球賽,由籃球到足球的比賽都會看,因為深夜時段不看球賽的話,根本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大概,這是男人的浪漫吧。
 
想著想著,我開始了解到以前父親的人生是多麼苦悶,同時更想不到縱使他的人生多麼苦悶,都沒有出走的念頭,相反竟然是母親捨他而去,所以說.....情愛遊戲比球類遊戲更精彩,對吧?
 
大概,人大了便會喜歡簡單一點的事情。
 
某晚,Cathy在醫院返通宵更,而我在享受TVB的深夜節目時,突然褲袋裡的手機一震,原來是惡魔的召喚,魔鬼的一通來電。
 
其實是的友人找上我而已,哈哈。
 




按下接聽後,友人的背景已經夾雜著Clubbing的純音樂和女生們的狂歡聲,正是這一陣子的狂歡聲,撥動了我潛藏已久的心癮。
 
「喂,去唔去飲野呀?慶祝下啦,估唔到三個月就回咗本啦!」
 
「幾點呀?一點啦,要訓啦!聽日要睇舖,你就話唔洗做。」
 
「你要訓?唔好畀我睇死你呀,肯定喺梳化睇緊電視啦!你覺唔覺自己嘅人生咁樣好唔掂?」
 
其實撫心自問,我真的會甘心每晚在客廳中浪費自己的人生嗎?
 




說實話,我很懷念淺醉的感覺,那種醉生夢死的「頽廢」人生,才是我最想要。
 
至於為什麼喜歡賣醉,為什麼喜歡隨便找一位對象陪伴一晚的刺激,理由我都已經忘掉了,只是覺得我任性地喜歡這種得到撫慰的感覺,要是沒有了酒精和美女的肉體的話,我的內心會感到莫名的痛苦和枯燥。
 
「年紀開始大啦,唔好玩啦,唔好浪費時間啦。」
 
「返工等放工,放工返屋企睇TVB深夜節目,再唔係就睇波,咁樣你唔覺得無聊咩?」
 
「......唉。」
 
「以前就話Cathy唔畀!依家你地都分埋房訓啦,你返工時佢就訓覺,你睇電視時佢就返緊工!老實講呀,我睇死你地都唔知幾耐扑野啦,平時傾計有無十句呀?知唔跳呀?你地依家就好似.....同屋主咁咋。」
 
對!人生已經有三分一時間用來上班,要是再浪費時間,不找點樂子的話,其實對於餘下三分二的人生時間絕不公平。
 
就算去玩都算浪費時間,至少我希望在浪費的過程中取得快樂,從前算是因為尊重Cathy,所以我放棄了夜生活,現在只是失去了從前的動力,可是在友人的勸說下,我有了一個重回黑夜世界的藉口。




 
噢,我來了!
 
「......」
 
「換轉係我,我真係同條女散咗,就算一齊住都唔係問題,但野都唔講喎,仲日日對住為咗咩呀?一句唔捨得係理由的話,時間都會沖淡啦。」
 
「可能真係唔捨得掛。」
 
「信我啦,今晚去玩下,見識下啲後輩啦!」
 
「唉,邊度揾你呀?」
 
「衰野,都話你會心動!老地方等啦。」
 




從前的黑夜世界,我最享受的就是觀賞著「波濤洶湧」的女生在我面前走來走去,如像走馬看燈一樣,同時訓練了我當機立斷的技能,只要看中的話便要立即出手,不要猶豫不決,因為只要遲了半點的話,獵物便會屬於其他獵人。
 
重回了黑夜世界,我經常以為長江後浪推前浪(我是指女生),但「波濤洶湧」的女生在我面前走來走去的情景已經一去不返,變成了......雷聲大雨點少。
 
到底港女的基因從何時開始出錯?為甚麼後輩們的平均cup級會比 08 年的恆指跌得更加恐怖?
 
難道是順應平板電腦出現的潮流嗎?
 
更該死的是......港女們的偽裝愈來愈高招,她們好像學會了變魔術,由無變成有,由有一點點變成了很多,簡直神奇得猶如耶穌五餅二魚的故事。
 
而且香港的黑夜世界沒有當年般好玩,到底是因為心境改變了,還是香港的夜場真的衰落?
 
聽說,一個地方的夜生活是最能反映當地的繁榮程度,難道在Clubbing方面,香港已經不如中國?
 
從前在這裡認識的人,聽說大多數都已經喜歡到深圳等等地方喜愛夜蒲,而我則對於這裡的Clubbing情有獨鍾,大概.....是回憶的一種吧,而且我享受和一位同聲同氣的人聊及心事,然後翌日早上便各走各路。




 
但從今天這個情況看來,要找個對手有點難......畢竟女性們的年紀差距有點大,而且樣貌十分參差。
 
看著看著,我不滿地對友人抱怨:
 
「喂,說好的後輩呢?」
 
友人喝著悶酒打量了周圍便對我說:
 
「成場啲女都係你嘅後輩啦,呢度邊有一個人夠你同我老屎忽呀。」
 
說實話,這個地方有激昂的Live band music,但Clubbing不像Clubbing,明明是一所普通的酒吧,地方不算大,但在中間又可以讓人跳舞。
 
這一刻,想不到我的久休復出,就落得如此下場。
 




再環顧著全場的女生,不是一班在說三道道四的熟女,就是一班圍著一起靜靜聽歌的人妻,而在舞池跳舞的男男女女,他們的女伴許多是從外帶來的!
 
屌,到底這班人知道夜場的規矩是嚴禁擕帶外賣進食嗎?
 
這裡是狩獵場!不是讓他們野餐的郊野公園!
 
唉,愈看愈眼火大,看來我真的老了。
 
就在此時,有一位難得合我眼緣的輕熟女在我面前走過,黑絲和高跟鞋已經足讓我的野性雄起,成熟知性的微曲長髮,樣貌尚算普通,但對比起這裡的人......已經很好。
 
而且,我深信任何事情總需要襯托。
 
所以今晚她.....會是我的目標。
 
她悄悄地督了我一眼,再微微一笑,我知道這是一個可以前去狩獵的提示!
 
我輕輕推了友人一下說:
 
「再傾!」
 
友人喝了一口悶酒再道:
 
「聽日.....我開舖啦。」
 
「Thank you!」
 
我點了一支香檳,朝著今晚的獵物方向走去,久休復出的第一發,絕對不可以失敗,而且休養已久的小基已經扣下板機,今晚隨時可以發射!
 
照舊的開場白,彼此報以一道挑逗性的眼神,再把一支準備好的香檳端到她面前,換來她主動笑著問道,
 
「香檳?你.....開錯酒?定有野慶祝?」
 
我笑著答道:
 
「有野慶祝呀。」
 
「慶祝咩呀?」
 
「慶祝我.....識到你囉。」
 
「喂喂喂,口花花呢一招依家對我已經無咩用。」
 
「咁咩招至對你有用?」
 
「實際行動。」
 
說罷,她.....已經用指尖劃過了小基一下,由於小基久疏戰陣,定力已經不如以前。
 
「由呢支香檳開始畀我證明?」
 
「好呀。」
 
她的一抺嫵媚的笑意,答允了今晚成為我的床伴,但在她答允我的瞬間,我的腦海卻突然想起Cathy,再環顧自己置身於此,和眼前的女生眉目傳情,內心竟然泛起濃濃的罪疚感。
 
大概,輕熟女的魅力就是她們的成熟知性,懂得觀人於眉,在床上的功夫也有絕對的經驗,不會害羞難以為情,相反更會欲拒還迎地作出主動,更會主動配合對手。
 
「做咩呀?突然諗起啲野?」
 
「無呀。」
 
「即係有啦,肯定係諗起女朋友。」
 
我就是喜歡這樣爽直的女人,說的話每一句都不會轉彎抺角,從來只是單刀直入。
 
我嗯一聲,再喝下了一口香檳:
 
「唉,咁都畀你睇得出。」
 
「見過咁多男人,點會唔知佢地個心諗咩?」
 
接著,我留意到她右手的無名指,有著戴過介指的痕跡,於是我隨口說道:
 
「你......除咗隻介指。」
 
她笑道:
 
「係呀,離咗婚。」
 
這年頭失婚的人妻真多,到底是婚姻這回事愈來愈被人看輕,還是人們變得太輕易Say hi and Say bye?
 
「噢,Sorry。」
 
「你都有個失戀樣,好苦惱,好煩。」
 
「嗯,係呀!以為睇開啲就無事,點知......」
 
她接下去說道:
 
「點知發現有啲野其實我地唔係睇開啲就得,因為所謂睇開啲其實只係無視咗問題,到真係無辦法無視嘅時候,就發現原來一直都堆積咗好多問題。」
 
「無錯。」
 
「我同我......前夫都係。」
 
話音剛落,我們好像找到了一位今晚可以相濡以沫的人的人,再乾杯慶祝找到了一位可以聊得上話的過客,這支香檳真是開得妙。
 
我把我的感情問題一邊喝著一邊訴說著,她用心地聆聽著,在這個時候她溫柔的握著我的手,再輕輕親著我的臉頰,在我耳邊輕聲地說:
 
「算啦,無謂畀感情約束住自己,愛情應該係享受而唔應該係約束。」
 
「係咩?」
 
「我同我前夫以為好似做朋友咁相處會簡單好多,後來我地會發現唔係每個人都可以用朋友心態去交往做情侶,而且人係感情嘅動物,好容易會僭越咗嗰條界線。」
 
她說到「僭越咗嗰條界線」的時候,她的手已經不停輕輕的挑逗著小基,然後再對我說:
 
「唔好諗咁多,今晚陪我。」
 
我們對望了一會,這一刻我才驚覺這位輕熟女是魔鬼派來的誘惑,可是我接受了。
 
畢竟,我就是這種受不了誘惑,享受活在當下的禽獸。
 
我有好好地聽過歐子瑜的訓話,亦有好好地當過一位安份的情人,但後來才發現自己並不適合戀愛,而且一開始用的方法就已經錯了,用朋友的心態去經營一場戀愛,根本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做到。
 
因為人是感情的動物,只要僭越了朋友心態的界線,對於事情的觀點和角度便會改變了,而一開始所確立的關係便會變質,同時由於看法轉變了,問題亦隨之而多了。
 
果然,認真就輸了。
 
想著想著,她已經主動吻了下來,雖然她的咀唇沒有像軟雪糕般軟滑香甜,但恰似魔鬼給予的果實一樣,嚐了一口後便被它的濃甜多汁所迷惑心性,接著便會想再大口大口的品嚐著這顆果實。
 
她說,魔鬼有著七顆不同的果實,牠總會找對合適的時間和時機,恰到好處的把果實讓內心枯竭的人品嚐,縱使人們的理性如何堅定,牠依然會把果實貼著他們的唇邊,直到他們受不了誘惑咬下了一口,讓果汁滋潤他們枯燥的心靈,讓他們從此為追求果汁的味道而活。
 
然後我和這位輕熟女在酒吧中熱吻起來,接著在鄰近的時鐘酒店,好好地品嚐著魔鬼的果實,讓牠的果汁洗滌著我的心靈。
 
這個世界最壞罪名叫太易動情,但我喜歡這罪名。
 
其實每個人都是犯賤,尤其是像我這種人,追求愛情只是希望找個避風港,得到浪漫又要有空間,其實就算沒有遇上Cathy,總會有遇上一個人和我戀愛,然後發展到現在這個結局。
 
那晚,忘了我和這位輕熟女換過了多少體位,幹了多少回合,只知道我們用盡了一整盒安全套。
 
最終,當我清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情況,而該位輕熟女已經赤條條的伏在我的懷中,就在我們雙雙醒來的時候,我才得知了她的英文名-Cherry;
 
很平凡的一個英文名,而我亦用上另一個英文名來作自我介紹-Ken!
 
她亦笑說這個名真的很平凡。
 
我們說著了一會,毫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手機,再拿著還未亮起屏幕的手機時,我遲疑了數秒,一邊心想要是Cathy找我的話,我該如何解釋?
 
又會想著Cathy下班回家後有否發瘋地轟炸我的whatsapp?
 
直到解鎖了,我才會深深感受到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漠不關心。
 
Cathy沒有找過我,沒有來電沒有whatsapp,大概......我們真的是同屋主的關係,只是天真的我以為她心有不捨,實際上對這段感情尚有一點留戀的就只有我嗎?
 
又或者,Cathy對我的看法已經變回剛認識時的那樣討厭著我,覺得像我這種人徹夜不回家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想著想著,內心不禁暗嘆,覺得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洗了一個澡,然後我和Cherry各自穿回了衣服,再一起照著鏡子整理一番儀容,望著她笑容可掬的模樣,惹起我的好奇;
 
「做咩咁開心呀?」
 
Cherry搖了搖頭笑道,好像在嘲笑我不懂女人的真正想法:
 
「唉,男人果然唔明女人心!你真係想聽真說話?」
 
「嗯。」
 
「咁.....其實女人同男人心態上都有相同嘅,同一個.....靚仔上過床點會唔開心。」
 
「哈哈,原來係咁。」
 
她接著說道:
 
「但呢個亦係你同時好多男人嘅致命傷,就係女人諗野唔係一加一等如二咁簡單,可能佢地係心諗加三或者加四,但佢地嘅想法同答案從來好少會直接同男人講,就算幾率直嘅女人都係一樣。」
 
這一點就是我最討厭的事情,為何兩個人的相處總是不能簡直一點,而是要像拆解謎團般溝通?
 
「即係咩呀?」
 
「就係不懂女人心,無好好地聆聽女人講過嘅野同暗示。」
 
那一刻,我有努力回想過Cathy以前對我所說的話,不過好像沒有什麼所謂的暗示;
 
說實話,要是在生活每件事的細節都需要解謎的話,其實心會很累。
 
我又不是福爾摩斯,怎能把每件細微的事都作出推理,每說過的一句話都能好好細心解讀?
 
穿好了衣服後,Cherry給予我一個擁吻,然後我們便離開了時鐘酒店,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從時鐘店走出來少不免有點尷尬,幸好香港人的壞習慣就是從不會察覺周圍的人和事,只會低著頭望著手機,或者在發白日夢。
 
Cherry對我笑說:
 
「我返屋企啦。」
 
「我返工。」
 
「咁.....好啦,拜拜。」
 
「byebye。」
 
正當我準備離開登上的士之際,Cherry不忙補上一句,
 
「提多你一樣野!你女朋友想要嘅唔係你畀唔到,而係你遲咗,同埋.....你畀錯咗。」
 
「嗯?係咩呀?」
 
「你點會估唔到,其實你察覺女人內心嘅悲傷呢一點好準。」
 
我一臉茫然的點頭,女人說話從來都是這樣,總需要男人動動腦筋去思考,直到的士司機毫不客氣地嚷道:
 
「哥仔,你上唔上車?」
 
說罷,我才驚醒過來跳進車廂,換來司機不屑地續道:
 
「我淨係做過海咋!」
 
「我去銅鑼灣呀,咁叫唔叫過海呀?」
 
說出目的地後,他沒有回應,只是嘖了一聲,再用力踩盡油門拂塵而去;
 
在車上,我望著窗外的風景,一邊想著從前的自己自命深知解讀女人心,直到昨晚以後,我發現自己想法十分天真,原來女人的內心想法會隨著年紀而有所改變,而我卻無所增長,仍然停留在解讀少女的思想,所以我所了解的一套已經不再合適她們的年齡層;
 
唉,與其說是女人心善變,倒不如說成人心變幻無常。
 
由於整晚沒有回過家好好休息,加上一天辛勞的工作,回到家後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只是脫下鞋子,從衣櫃取了更換的衣服便衝進了浴室,洗過了澡後便一直攤在梳化上,開著電視任由電視機的無聊節目聲浪,驅去了屋子內的寧靜;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Cathy還未回家,再望著時鐘正值晚上十一時多,估計她在下班回家的途中吧;
 
這些日子間,我已經忘了自己有多久沒有過問Cathy工作的時間表,對於她的時間表都是靠著過往的時間來推斷不能作準,或許有時候晚了點來是跟別人約會吧。
 
當靜了下來的時候,該死的腦袋開始轉動,開始把Cherry今早對我說過的話,每一句再細心思考一遍,到底Cathy想要的是什麼?遲了給她,而且我給錯了?
 
不過,有一點Cherry說得沒錯,就是我很容易便察覺到別人的悲傷,這是一種憑直覺推測的事情,但每一次都能百發百中,當然一般來說,我是察覺女性的悲傷,至於男性......
 
男人老狗悲傷什麼?堅強一點吧!
 
腦袋一邊轉動,眼皮開始支撐不住,直到眼皮快要完全合上的一刻,門鎖扭開的聲響使我霍地清醒過來,Cathy一臉疲容的打量著我,顯然地從她的眼神得知,她有話想說,直到她把袋子放下便對我問道:
 
「琴晚你出咗去咩?今朝返嚟唔見你?」
 
「係呀,出咗去。」
 
她一邊把袋中的東西取了出來,一邊放置好一邊問道:
 
「同你個兄弟去飲野?」
 
「係呀。」
 
「嗯,唔意外呀,飲到唔返屋企,自己小心啲。」
 
Cathy在語末的時候,在朦朧間聽到她輕嘆了一聲唉。
 
「見飲完時候唔早咪返鋪頭訓。」
 
Cathy凝視著我說:
 
「其實你唔需要交代得咁詳細。」
 
「又做咩呀?咁你問我咪答囉。」
 
她思考了一會:
 
「咁係咪真係我問,你就會如實答我呀?」
 
「你問呀。」
 
「你到底係叫阿Ken,定Keission?你以前對我講所謂晚晚去飲野,其實係咪同啲女仔One Night Stand?」
 
Cathy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如果唔係我姐妹今日同我食Lunch嘅時候同我講,我都唔知道你以前係一個咁濫嘅人,仲要呃我只係去飲酒。」
 
我沒有回應,任由Cathy一邊紅著眼睛一邊連珠炮發的說道:
 
「佢以前唔講係因為覺得我地一齊好sweet,唔想令到我地關係破裂。」
 
「我當你以前年少輕狂,以前你話我地用朋友心態去做情侶,我地唔好諗一齊幾耐,的確我地少咗好多煩惱,有好多野可以聽完就算,一笑置之,但後來日子耐咗我就發現自己唔得呀!」
 
「我發現自己真係想做你女朋友,但到我想嘅時候,我就發現我地之間嘅關係連愛情都未擁有過嘅時候,已經變成咗感情。」
 
「我有問過你,我地係咩關係,你一係就答唔出,一係就話我地依家咁樣唔好咩?唔開心咩?你唔發覺得每一次你咁樣答完,我都係無回應?因為其實我係唔開心。」
 
「同你一齊得愈耐,就愈唔敢投入好多希望,因為每一次有希望,你都會畀失望我,例如我只係希望你會答我,我地係情侶關係,但你無一次答過,我暗示過問過你,你真係想我陪你一陣?你就會答,未來嘅事無人知。老實講呀,如果我真係只係想陪你一陣,會唔會願意同你同居?就算醫院有幾多人追求,我都從來動搖過,我唔知道你地啲男人點諗,但至少我無諗過離開你。」
 
「我有時會覺得如果你只係想我陪你一陣嘅話,點解仲要花咁多心機時間去哄我,你愈對我好,我心情就愈複雜。」
 
「我地之間從來無承諾過對方任何野,亦都無好好去了解對方,難聽一句就算依家問你,我鍾意咩顏色?我鍾意咩公仔?我鍾意去邊?你都答唔出。正如你要我依家講你嘅喜好,我都答唔到!我地只係為一齊而一齊,為快樂而快樂。」
 
「你知唔知我每一晚都係等你主動入房攬住我訓,可惜每一晚嘅期望只係換來每一晚嘅失望。」
 
「我好討厭你,好討厭自己,可能你同我一齊都係約束住自己,你嘅世界係過住醉生夢死嘅每一晚,而我係枯燥無味嘅人生,你就當我係衰人。」
 
這一刻,我才打破沉默地說道,
 
「做我女朋友,做我真正嘅女朋友。」
 
Cathy蹲在地上搖著頭泣道,
 
「呢一刻我知道自己點解會鍾意你,因為你真係好似我Daddy!你地根本係同一種人,一邊受傷個女人,一邊好溫柔咁同佢療傷,對住你我真係覺得好累,我真唔知你諗咩,我唔想再有任何希望同期望,對唔住,我唔要呀!」
 
這一刻,望著Cathy,我很想衝上去扶起她,然後再擁抱著她,明明從前和別的女性摟摟抱抱多麼容易,從未試過膽怯,可惜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怯懦,我的腦海一片空白,內心卻非常愧疚,只能眼巴巴的望著一邊說著一邊落淚的Cathy,更該死的是,這個時候回憶竟然變得異常清晰,這個時候我才記起日常許多生活忽略的事情。
 
人就是這樣,戀愛的時候不會覺得有什麼刻骨銘心,要不是到了戀愛終結的時候,才會驚覺彼此走過的路,每一步都是深刻的回憶,每忽略的一句話都是遺憾。
 
我終於明白今早Cherry對我說的話,為什麼我遲了給她,而且我給錯了。
 
大概,在很早以前,Cathy就已經想把我們的關係再進一步拉近,而我就抱著認真就輸了的心態去拒絕了。
 
大概,在很早以前,我以救世主的心態去拯救了Cathy,給予她希望,然後我再一次傷害了她,給予她絕望。
 
我用上抖顫的聲線對她說道,
 
「對唔住.....」
 
話音剛落,我伸出手想扶起Cathy的一刻,她哭著推開了我,然後掩面痛哭走進了臥房,並關上了門。
 
這一刻,我對於自己的無能為力和不知所謂感到憤怒,另一邊廂我覺得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這所房子,然後悄悄地遠離她的生活,直到某天她把房子交還給我的時候,意味著她真的放棄了我們的回憶。
 
哈,這是什麼邏輯?很無解,對嗎?
 
說穿了一點,我是在逃避。
 
那一晚,我沒有回家,整晚在無人的店鋪聽著深夜電台的節目,直到播出一首老舊,從前沒有聽過的歌曲,歌詞每一句劃過我的心間,泛起一抹酸溜溜的黯然神傷,接著不經意的潸然淚下。
 
假的希望 能導致更多失望
我怎可不記起
流著熱淚時你的眼光
你怎倚傍 無力是我的肩膀
你這一刻跌傷
而並沒及時做你翅膀
 
願我可拋開一切 未清醒
可惜我不敢跟你談愛情
明白你最盼望看星
我卻製造滿天泡影
 
願你可睜開雙眼 極清醒
這感覺就像突然重見光明
然後你要擦亮眼睛
這世界讓你可看清
前面會有美麗遠景
別留在此錯用情(無謂迫我負情)
冷風與浪 磨難這一顆心臟
我不知怎去擋
無力是抬頭共你凝望
假的希望 曾令你我心激盪
我不想多講
就讓熱情被我埋藏
 
那天以後,我留下了訊息給Cathy後,基本上便再沒有回過家,只有偶爾回去看看Cathy有沒有搬走,得知她沒有搬走,家中的一切擺設不變,而且每天都請了家務助理打掃我的屋子;
 
有人說我很傻,不會害怕她帶男朋友回家,然後在我的床糾纏?
 
我只是相信,這位女生不會這樣做。
 
那天以後,我只能再度從facebook中偷窺Cathy的生活日常,可惜她再沒有更新。
 
那天以後,我總會相信我們的故事還未完結。
 
那天以後,日頭的我專心工作,晚上的我遊戲人間。
 
那天以後,我明白到每個人人生中總會有三個人,愛過一個人,藏著一個人,傷害過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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