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面前是一條長廊。
 
歲月累積的污痕覆蓋了牆壁,天花滿佈蜘蛛網般的裂痕。
 
銅鑼聲再次響起,只是今次近得多了,不再是遙不可及。
 
「不管來者是誰,現在要走還來得及,退路就在轉角……」
 
一把聲音從走廊的盡處傳來,聽起來何其的虛無飄渺,彷彿是來自九宵之外的呼聲。
 




我緊握著我的雨傘。
 
「你不再走,就等著落入無間地獄!」
 
我大喝道:「何方妖孽,竟在此撒野!」
 
走廊深處傳來一陣大笑聲,笑得我全身毛骨悚然。
 
「人生苦短,唯有一死可解脫,既然你心意已決,何不上前領死?」
 




不知何處響起一聲鐘聲,空洞而深邃。
 
「戌時到!喪鐘已敲響,世間再無活路……」
 
鐘聲的餘音未止,門外又來「卡嚓」一聲響。
 
我轉頭,立刻發現整座大廈正在崩塌,就連升降機也在往下傾斜。
 
細碎的聲音轉成驚天巨響,整個世界在一剎那崩潰。
 




墜落,不單止是我,瓦礫、水泥、一切事物也在向下急墜。
 
墮入無底深淵的滋味跟惡夢一樣難受。
 
轟!著地!
 
升降機摔成了破碎的鐵箱子,但我還沒有死。
 
我躺在廢鐵與磚頭堆成的小山上,動彈不得。
 
此刻我身處在一個開闊的地下停車場中心,刺眼的燈光不斷提醒著我仍然活著的事實。
 
鐘聲響起,今次近得就如在耳邊。
 
一個身穿杏黃色道袍的人,用力地敲響面前的一個寺院銅鐘。




 
他沒有用任何的工具,而是用自己的拳頭。
 
我忍不住叫道:「你係邊個?」
 
他轉身,露出了一張滿佈疤痕的臉,我這才發覺對方身上的道袍沾滿了血跡。
 
「你不認得我?我與你,同是上清派的道人。」
 
我的瞳孔擴張,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他身上的確穿著上清派自古相傳的道袍!
 
「吾乃上清派第七十六代傳人,天虎!」
 
我喃喃道:「無可能!上清派至今已經傳到第一百三十七代,你邊有可能仲在生……」
 




天虎仰天狂笑:「因為我已尋得道教的長生不老之法,今夕吾軀已成半仙半鬼!」
 
我仍然不相信,道:「絕對無可能!荒謬!」
 
天虎用通紅的雙眼瞪著我,吼道:「無禮!你可知道我是你師祖!」
 
我忽然想起,師傅曾經告訴過我一段故事,昔年華南天師座下有兩個得意門生,一個叫天狼,一個叫天虎。
 
雖然天虎資質較高,而且驅鬼殺妖建功無數,但是天狼的心性更得華南天師賞識,所以把畢生絕學只傳給了天狼。
 
後來天虎知道後,與天狼大打出手,本來天狼有機會贏的,只是他不忍手對同門兄弟下重手,結果反被天虎重創,從此天虎亦不知所蹤。
 
「你真係天虎?」
 
「正是!」




 
「你點解仲係人世!?」
 
「我活著只為了一件事,就是叫上清派每一個人知道,天虎才是上清派最強傳人,當年是師父看錯了人!」
 
我開始明白了,天虎早就應該死了,但他找到一種法子成為了鬼魂殘留在這世間上。
 
是不是因為他要證明自己的怨念太重?
 
這件事已超出了一切常理,但卻活生生的出現在我眼前。
 
不過,既然他已成鬼,那麼我只有一個責任,就是驅鬼!這是每一個茅山道士都必須誓死完成的天命!
 
「站起來,既是上清派的人,就應有上清派的樣子。」天虎傲然道。
 




我站了起來。
 
天虎挑釁道:「聽說你是當代上清派中劍法最高的,可以不靠任何符咒,只用一柄劍就可以誅除惡鬼?」
 
我不發話,只是緩緩的從傘中抽出一柄劍,點點劍光如珍珠滾動。
 
「真可惜你的八寶袋不在,不然我就可以見識一下你最拿手的桃花七殺陣!」
 
我的瞳孔不禁收縮,他竟然連我的絕技也知道?
 
每一個茅山道士都會有專屬於自己的道術,同時也是每一個道士最大的秘密!
 
我還來不及思考種種細節,天虎已一躍而起,把我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陰影底下。
 
五指如爪,割破了空氣,落在我的身上。
 
我已感覺到刀鋒般的爪子劃碎了我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