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奇妙物語！》: 01

陽光明媚，天氣晴朗。


水清沙幼的石澳沙灘，充滿人們歡樂的笑聲，這裡不乏前來燒烤的一家大小和遊玩的情侶。


「歐、歐！」海鷗在浴光下飛翔。


溫柔的海風，清澈的海水互相迎合著蔚藍的天空。






這是渡假的勝地，也是覓食的勝地。


「鎖定。五號燒烤爐、七號燒烤爐，仲有九號，都無人類看守。」近石澳燒烤場旁的草叢中，幾對目光正盯著外面：「隨時可以出擊‧‧‧‧‧‧請求批准。」


「等陣。」只有一個目標的我，暫且等待一會：「仲未可以。」






「點解？」負責觀察情勢的參謀，獨眼貓思疑地問：「人類都已經出哂去沙灘玩，呢家係大好時機。」


「你見唔到？」我淡然地說：「五號爐上面。」


那裡，正烤著皮脆焦香的秋刀魚。






「嗚‧‧‧‧‧‧！居然‧‧‧‧‧‧係烤魚。」獨眼貓虎軀一震。

「我目標只有一個，明未？」我說。


「嗯！」眾野貓回答。


我們，俗稱「野貓」。


跟溫室的「家貓」不同，我們每天都需要用到力量、智慧、敏捷，去奪取人類的食物。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造就了我們堅韌的個性，在其他人眼中，我們可能是殘酷、無情、冰冷的份子。


但要在社會生存，我們早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同伴就是我們的唯一。


「差一啲、仲差一啲。」耐心等待的我，實際上心急如焚，眼也不敢去眨：「條魚，就快燒到完美‧‧‧‧‧‧」


「葵！唔好錯失呢個時機！」獨眼貓望望身後的兄弟：「老巢入面，仲有好多兄弟等食嘢，雖然我知道你愛魚如痴。」

有時候，我們必須作出決擇。


兄弟和魚，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


魚。


才怪！


「出擊！」命令的我，率先衝出草叢：「將五、七、九號爐嘅所有食物帶走！！」






一時間，整個山林有如拔地搖山、松濤陣陣，在樹上的鳥兒也受到驚嚇而飛走。


石澳燒烤場上，除了兩個男人外，就無其他人類存在。


「哈哈，你睇吓出面沙灘啲女仔，幾正！」那兩名面向著沙灘的男性，愉快地閒聊。


「唉，正還正，都唔會係我哋嫁啦。」另一人悲觀地苦笑：「人燒烤帶女，我哋就兩條仔嚟燒烤，啲人唔知以為我哋係Gay添‧‧‧‧‧‧」


「嘿嘿，未來嘅嘢話唔定嘅‧‧‧‧‧‧」






「喂‧‧‧！你做咩無啦啦掂我大脾啊！」說畢，他留意到從草叢而出的我們：「哇‧‧‧‧‧‧！咩事啊！咁多流浪貓嘅‧‧‧‧‧‧！」


「唔洗理嗰兩個毒撚！」獨眼貓高聲吩咐：「大家拎走食物後即刻逃走。」


青椒、生雞肉、方包、紅腸、雞翼等食物，被我們快捷俐落地帶走。


而我，則跳上一張石椅上，靜靜凝視著那兩名男子。


「好彩‧‧‧‧‧‧佢哋係偷其他人嘢。」他們沒有阻止的意圖：「唔係偷我哋條秋刀魚，哈哈，好啊！代我哋懲罰啲帶女嚟燒烤嘅人。」


一陣油甘香脂，隨住白煙飄揚到我鼻子前。


這氣味，簡直把我腦袋乃至到任督二脈，都一一打通。


「葵，差唔多要走。」待大家都偷走食物後，獨眼貓對我說。


「你帶佢哋返去，同芳會合先。」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獨眼貓彷彿流了一滴額汗：「咁你‧‧‧‧‧‧自己小心。」


說畢，牠也飛快地離開此地。


現在，燒烤場只餘下我和那兩個男人。


在日光之下，我們的表情都顯得特別嚴峻。


「咦‧‧‧‧‧‧佢唔肯走，似乎想食我哋條魚。」那男的說。


「絕‧‧‧絕對唔可以！」另一個堅決地說：「我哋係為秋刀魚而存在嘅男人！女已經冇，點可以連唯一想食嘅魚，都讓俾隻貓！」


「啱！」他點頭，並拿出手機向我：「喂！貓！你好快啲走，如果唔係我哋影上Youtube！睇吓網民幫我，定係幫你呢隻小偷！」


「滋～～～！！！！」秋刀魚，終於發出完美號角。


「已經燒到啱啱好。」我跳落地面，走近那兒。


「佢行緊過嚟！！」兩名男子大驚：「點樣先趕走到佢！！！」


「扮狗啊！」其中一個，想用這方法把我嚇走：「汪汪汪汪！！！！」


我一個箭步，就從他們腳下越過，並跳上燒烤爐咬住魚尾，往草叢方向逃走，過程用不到十秒鐘時間。


兩個白痴。


我好快就跟上牠們的步伐，一起回到位於破廟的「老巢」。


「果然係我哋大哥，葵。」獨眼貓不感意外地讚揚：「都知道你一定會拎到返嚟。」


「唔好學我，同人類對決好危險。」我淡淡地說。


這間破廟人煙稀少，平日只有我們出沒。


偏近於山的位置，假如路上見到一塊「石澳道」的牌，向深處前進就沒錯了。


「生雞肉！生雞肉！！」、「青椒呢啲垃圾，搵人放去做備用存糧。」、「食青椒先係好孩子啊！」、「有冇貓要組隊去飲水啊？」


這裡很是熱鬧，大家總是不停地說話，因為待在外面時一般都會保持沉默。


「唔～」而我，則坐在一角獨自享用這條秋刀魚。


是加上鹽烤的味道，這鮮味太一流了。


「葵，芳有啲事情要搵你。」在我品嚐過後，獨眼貓走過來說。


「獨眼貓，我特登留咗最珍貴嘅魚頭位置俾你。」我對牠堅信地說：「咁耐以嚟，辛苦你。」


「‧‧‧‧‧‧」獨眼貓又擺出無奈的眼神，橫視整條魚身化骨的秋刀魚：「得番個頭‧‧‧‧‧‧指揮官，真係多謝你。」


我舔舔肉掌，搖搖身子，就精神抖擻地前往廟內後方。


在云云貓兒中，我走到一隻安哥拉品種的貓面前，其那潔白似雪的毛、似虎生威的貓鬚，是芳的象徵。


牠是我們之中的領導者，亦是我少有敬佩的貓。


「你鬚上有秋刀魚嘅氣味，今日行動應該好成功。」牠說。


我回報：「嗰到暫時仲係低風險區域。」


「但之後要你做嘅事情，可能冇咁易。」芳開始詳說事情：「有探子回報，最近西公園嗰邊出現外來嘅野貓。」


「招攬？定趕走。」我大概，清楚芳最終目的。


「唔加入，就趕走佢哋。」


一般來說，我們野貓有各自的地盤。


通常在那區的地標撒尿後，那裡就屬於我們。


我們做法是，假如出現不是同伴的野貓，招攬不成就會趕走牠們。


這是確保整體利益下的方法，儘管大家也是野貓。


介時可能免不了要打一場架，但帶與我一樣身經百戰的獨眼貓，應該就足夠了。


「獨眼，準備出發。」出去後，我對牠說。


「芳交咗任務俾你？係偵察、決鬥定佔領？」牠問。


「去到你自然知。」淡然的我，步出破廟。


我們經由林道，前往到位於石澳村的西公園。


雖說是村子，但路上行人不多。


不時只會遇到兩、三個，其實在這裡生活的人類都很優閒，沒城市那群來得急促，因此對貓來說，算是個安定的地方。


「沙沙沙沙──」輕風吹過，樹葉搖搖。


「呢到就係西公園。」獨眼貓橫視周圍：「睇落唔見有其他貓‧‧‧‧‧‧」


「睇附近嘅燈處，有冇尿跡或者味。」我繼續吩咐。


「知道。」


眼前的公園，除了三、四個人類小孩在玩耍外，也不見得有什麼特別。


「啦啦～啦啦～」忽然，身後傳來人類少女哼歌的聲音。


瞬間，我嗅到了其他貓的氣味：「！」而馬上跑進一旁，漆成粉嫩顏色的水泥管中。


「呵欠～」她的聲音挺清甜：「周圍行吓啦，巫茲啦啦。」


「巫茲啦啦？」我探頭出去觀看。


一隻毛髮淺啡、毛茸茸、尾巴蓬鬆，自帶鳳眼的家貓，正步入公園中。牠四眼張望，似乎對周圍不感興趣。


「巫茲啦啦！你唔可以再日日攤喺屋企訓覺嫁啦。」那個人類少女低頭，對牠一本正經地說。


「巫茲啦啦」居然是個名字。


那隻巫茲啦啦往左右方向分別望了一眼，就跳上張公園長椅上休息，完全沒有理會過主人。


「啊，咁有個性嘅你‧‧‧‧‧‧」少女不解地皺眉：「乜挪威森林貓係咁架咩。」


原來是一隻被迫出外散步的家貓而已，不是外地而來的野貓，探子回報錯誤這種事常常發生。


很好，可以離開了。


「噠」我從水泥管中，跳落到地面。


我悠然地，在她們身邊走過，卻沒想到換來一聲驚嘆。


「咦‧‧‧‧‧‧！！？」是那少女發出的。


我抬頭往她盯了盯，示意不要打算找我麻煩。


「好得意啊！」她雙眼像發光一樣，想靠近我。


「‧‧‧‧‧‧」我亦加快步伐，離開公園。


「我有零食啊，你要唔要啊？」她充滿好奇地問。


「呸。」我的說話，在人類聽起上來只會變成「喵」。


「喂！」她拿出一條流心棒，說：「吞拿魚味嫁，超正。」


我稍稍回頭，對那隻啡毛挪威森林貓說：「唔想你主人寶貴嘅臉蛋上，多三條爪痕，就叫佢走。」


牠沒有給予我任何回應，只有直直地瞪住我。


「竟然大家都唔想彩我！！！」她表情像是受到很大打擊：「你仲話要喺我塊臉到抓出三條痕‧‧‧‧‧‧唔得啊，點解貓貓可以咁冷酷嫁！」


這少女的表情和動作都十分誇張，看來是這區人類少有的好動份子。


「等等！！？」我有些震驚，盡管抑壓住：「佢聽得明我講嘢？！」


「唔！」她對我點頭，抿嘴一笑：「聽得明啊。」


「！！！」


聽得懂貓語的人類嗎‧‧‧‧‧‧


太恐怖了。


「同埋呢，我見到自己手指尾有條紅線牽住你。」她舉起尾指，說。


什麼鬼紅線，我壓根一點東西都看不到。


「我叫小松啊，問唔問得你咩名？」她明媚、禮貌地說。


我以眼神回答她了，不能。


不能胡亂地相信人類，是基本常識。


不能胡亂進食人類給予的食物，也是常識。


突然，她兩手把我強行抱起：「哇，都唔輕喎你。」


「！！」我馬上掙扎起來。


「掙扎個陣好可愛啊！！！哈哈哈哈！！！！好想捉你返屋企養。」她大笑著。


這就是，所謂的「絕對武力」。


即是精通各項武術的小孩，也是打不過不懂半招武術的成年人。


情況，就如現在一樣。


「不過講笑啫～點可以隨便綁架你返屋企。」她慢慢地放下我，說：「但如果你肚餓又或者受傷嘅話，歡迎過嚟十二號屋。」


「巫茲啦啦，走啦。」她把自家的貓抱在手中，離開公園。


同時，我亦終於留意到‧‧‧‧‧‧


自身有條紅線般的物體，正與她牽絆著。


但這紅線卻摸不到、觸不到，只能看得到，是什麼來的？


不管了，這紅線隨住她的離去，亦漸漸消失。


話說，獨眼貓去了哪裡。


我走去牠剛才查探的位置，不見其蹤影。


是發生什麼事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