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和理性不停在我的腦海交戰,我感到很累,累得渾身乏力,於是在急症室裡找了一個空位坐了下來,明明姐姐已經轉送到婦科的病房,我亦該要回去,不過就在那個時候我開始覺得迷惘,既不想回家,又不知道到那裡。
 
心靈疲累,我的身軀亦感到倦怠,大概不用四天的時間,我的精神狀態已經達致崩潰。
 
突然手機傳來震動,意外地使我腦海的思緒整合起來。
 
「你最近做咩事呀?成日都唔應我whatsapp嘅?好忙定係唔開心呀?」
 
朱古力女孩及時慰問的Whatsapp本來是一件令人窩心的事,可惜正因為她的出現,使我的心魔開始從不知那裡跑了出來,讓我開始萌生一個念頭。
 


和她交換吧,這樣自己的人生可以回復正常。
 
人類自嘲為萬物之靈,但實情上根本和動物無異,同樣遵從弱肉強食的法則,互相殘殺來爭取生存的地位。
 
不過只有人類給同類施加痛苦並無其他原因,僅僅是出於惡意,在所有的動物中,唯有人會這樣做。
 
而自己只不過不幸被捲入這份惡意的循環中,既然如此,我也是逼不得已。
 
想著想著,對於心魔的道理,我也是十分認同,於是不禁默然的嗯了一聲,剛好謎之聲在我的腦海響起了,至於時間和周遭的環境有沒有停了下來,我卻沒有理會,只是默默地凝視著急症室的地板。
 


「決定要交換啦?」
 
我有一個要求......
 
「咩要求?」
 
可以跟我說交換能力後她會變成怎樣嗎?
 
「唔可以,但我可以畀你睇。」
 


說罷,我的意識如像墮進黑漆漆的深淵中,直至望到前方有一絲光明,而我的意識正朝著這個方向墮著,而在光明的盡頭,竟然是夜裡的遊樂場,這個地方不就是當晚遇見黑貓的遊樂場嗎?
 
這個遊樂場一向十分恬靜,而且杳無人煙。
 
就在那個瞬間,我發現朱古力女孩就坐在遊樂場的滑梯上,雖然她對我不屑一顧,可是她的美就把我的視線深深吸引著,不過與其說她對我不屑一顧,倒不如說她根本看不到我。
 
不過這裡的她與往日有點不同,有點像一個人,神色間卻是冰冷淡漠,沒有笑容,不知她是喜、是怒、是愁還是樂,臉上亦不掛上任何表情,整個人就像由只是一副軀殻沒有靈魂。
 
她就這樣在夜裡待在一座陳舊的遊樂場內,一個人在沉思,白色的連身裙在微風中輕舞飛揚,偶爾抬頭凝視著夜空明月,而她就這樣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靜靜地看著路過遊樂場的人,看著這裡的兩小無猜,看著這裡的人邂逅然後相愛,再看著這裡的人拿著電話說著分手接著痛哭。
 
突然,她不其然的打量了我一眼,我們終於有一秒的眼眸交錯,同時就在我們的眼神有所交感的那一秒,我的心坎間莫名的有一股淒冷所湧出;
 
她不是我認識的朱古力女孩!
 
她.....就像那位神秘的少女。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點解......你.....你到底係邊個?」
 
她只是盯著我,臉上沒有笑容,而語調變得十分冷淡,這種眼神和臉容雖然沒有任何表情,但卻使我的內心為之一寒。
 
謎之聲就在這個時候答道,
 
「呢個係你選擇咗交換,三年後嘅片段。」
 
「但你唔選擇交換嘅話,最終都會變成同佢一模一樣。」
 
倘若和她交換或者找到別的人選交換後,我會變成怎樣?
 


「你會回復返正常嘅人生,不過又會有少少唔同,有關能力嘅記憶你會忘記得一乾二淨,因為你嘅能力而認識嘅人會忘記你,你亦都會忘記佢,不過佢地因為你而左右嘅抉擇都唔會改變,只係單單無咗有關你嘅記憶,你地會各自喺現實中繼續生活。」
 
那麼.....朱古力女孩呢?她會忘記我嗎?
 
「如果你係同人交換嘅話,你回復正常嘅人生,不過既然佢係合適嘅人選之一,即係佢係同能力有關,當然佢會忘記咗有關你嘅野,佢會繼續係朱古力店嘅老闆,只係同佢裝寛頻嘅變咗另一個人,而當晚喺酒吧安慰佢嘅,就只有Amanda一個。」
 
......
 
「想唔想睇下你回復返正常人生之後嘅片段?」
 
結果,我還未答允,眼前的情景一轉,由杳無人湮的遊樂場變成行人熙來攘往的銅鑼灣,而我......依然是一位發愣站在街頭玩電話的寬頻Sales。
 
這.....是什麼玩法?
 
有什麼比悲傷更悲傷的事情莫過於預見到三年後的自己依然原地踏步,唯有一所進步的就是自己的肚腩。


 
突然,我見到三年後的基神牽著腹部微隆的Cathy和一位小孩探訪正在上班的我;
 
想不到,三年後的基神真是三年抱兩。
 
「咳!咳!唔好意思,畀你睇多咗。」
 
話音未落,場景變回了急症室。
 
「點呀?係咪可以做決定啦!」
 
到了決定的時刻,內心的緊張感使得我的頭皮發麻,雙手握成拳頭也在發抖,現在我心情猶如手上握著一個核彈發射的裝置,只要按下了,一切真的結束,不過會有無辜的人受害。
 
但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回復正常,只差一步就可以過著正常的人生,雖然未來的我也是很糟糕,但並不代表要別人代替自己受害吧?
 


可是,選擇自我犠牲的話,受害的就會變成家人。
 
眼前的兩項選擇,結局都是一樣爛,換轉是別人的話,他們會怎樣抉擇?
 
和朱古力女孩交換,讓自己的人生回復正常,雖然我會忘記有關的事情,但代價就是她受苦?
 
自我犠牲的話,的確沒有人會受害,而且.....這種能力和它帶來的厄運亦因此消失?
 
我真的選擇不了,於是我從袋中掏出一枚硬幣,有人說過,當身陷於兩難的抉擇時,拋硬幣是一個絕對有效的方法,不是因為硬幣可以替我們作出選擇,而是在硬幣凝在半空的瞬間,答案就會自動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正如人在兩難的關頭時,道德和利益在心中的比重就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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