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人類給同類施加痛苦並無其他原因,僅僅是出於惡意,在所有的動物中,唯有人會這樣做。
 
野蠻人互相吞吃對方,文明人則互相欺騙對方,這就是所謂的世道方式。
 
「可以作出決定未呀?」
 
當我看著硬幣拋到半空,我的腦海果然得出了答案。
 
這個世界失去了一位街頭的寛頻Sales兼肥仔絕對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別說他的存在有沒有人關心,連他的故事亦只能像配角的劇本,悄悄的來,不知不覺的完結,但如果這個世上失去一位懂得給人溫柔的美女,深信絕對是一項損失。
 


像她這樣柔美的女孩,遠遠的凝望著她也會覺得幸福,即使她會忘記了我。
 
也許,變回正常人的話,在謎之聲給予我所預視的未來得知,我的人生也不會有什麼重大的改變,有人可能會認為像這樣的每天上班望不見希望的人生已經等如生不如死,縱使選擇不交換的話,結局都是大同小異,都是被同一樣東西不停折磨的循環裡。
 
我唯有這樣安慰自己。
 
我屏氣凝神,閉了閉眼睛,以此平息自己心如刀割的情緒,低下頭來,用上畢生最大的勇氣搖頭答道,
 
「唔揀啦。」
 


謎之聲的語調變的有點訝異的問道,
 
「點解會選擇放棄?」
 
「你.....就當我覺得選唔選擇都係同一個結果,都係喺同一個循環入面受折磨。」
 
「真係放棄選擇?咁樣嘅話,以你而家嘅狀態好快會變成同我地一樣嘅存在。」
 
「嗯。」
 


在我嗯了一聲的瞬間,我竟然不由自主的哽咽著;
 
「再無其他要求啦?」
 
那種「虛無」的感覺愈來愈明顯,而剛才心悒的感覺亦漸漸的變得淡然,看來時限已到。
 
「無啦,快啲完結啦,咁樣拖拖拉拉我覺得好煩厭。」
 
大概,這是我人生中唯一一次面對著未知的傢伙鼓起著最大的勇氣。
 
話音剛落,謎之聲不禁失笑,
 
「唐曉瑤,呢場賭局賭咗八百年啦,你終於贏咗啦!」
 
唐曉瑤,經過這段時間的印證,果真是少女的名字。


 
接著少女突然再度憑空的出現,她徐徐的走了過來,然後我望到在她的身旁有一頭黑色的唐狗的幻影慢慢化為實體,這頭黑色的唐狗有點眼熟,不過狗隻的樣貌從來都是大同小異吧,所以我沒有過於留意。
 
她似笑非笑的對我說道,
 
「八百年啦,終於有一個係選擇放棄嘅人。」
 
我聽著她說的語言明明是中文,但堆在一起卻摸不著頭緒。
 
謎之聲突然說道,如無意外所謂的謎之聲其實就是那頭黑色的唐狗。
 
他在我的腦海中說了一些話,使我對於他們的存在略知一二。
 
我們可以看透生死、過去和未來,因與果;
 


我們可以看到因果為人寫好每一個選擇的結局,但選擇那一種結局都是人類自己安排,說到尾因和果也是由人所控制。
 
話雖如此,但我們依然要遵從這個世界的秩序,雖然我們可以左右人類的決定改寫他們的未來,但這種事情要付出代價。
 
不過,縱使我們有多大的本事,唯獨人心我們控制不了,所以我們一般只會袖手旁觀,用遠觀看著和打賭人間俗世的事情。
 
「咁請問一聲,所謂嗰種能力到底係咩一回事?」
 
唐曉瑤終於打破沉默對我娓娓道來,
 
「曾經喺好耐好耐以前,呢個係一位平凡人嘅願望,亦係一場人同我地嘅賭局,佢希望可以得到看透人心同遺憾嘅能力,而代價就係意識變到不老不死,變成同我地一樣嘅存在,而我地嘅打賭,人係接受唔到慢慢失去活著嘅感覺;當願望實現嘅時候,人係會因此而感到滿足,但如果實現願望後,要慢慢付出超乎想像嘅代價,咁呢個願望就會變成一種詛咒,最終人就會選擇用盡一切辦法捨棄。」
 
這種由願望變成詛咒,就好像.....
 
接著那頭黑色的唐狗對上心靈感應對我續說,


 
「就好似你地人類嘅核能,想得到神一樣嘅永續嘅能源,但只要稍有差池就會連自己都會毀滅,一邊想盡一切辦法捨棄,但另一邊就想接近成為神。」
 
沒錯吧。
 
唐曉瑤說道,
 
「而開始賭局嘅人,一開始堅信自己接受代價,但最後關頭選擇咗放棄,揾咗另一個人交換,亦因為咁延續咗一場八百年嘅賭局。」
 
她續道,
 
「我深信最終會有一個人唔理任何理由都好,會選擇中止呢種不幸詛咒,而佢就認為人性自私,既然如此,當作罰懲人類亦都唔錯。」
 
那頭黑色的唐狗對我說,
 


「你地贏咗啦,我可以實現你地一個願望,不過要遵從秩序同埋係會有一定程度嘅代價。」
 
「咩話?連贏咗許願都要有代價?」
 
那頭黑狗打趣的對我說,
 
「咁你中咗六合彩政府都會抽你稅啦!」
 
「你有道理。」
 
「咁你個願望係咩呀?」
 
「咁就緊係變返正常啦。」
 
「好!不過你要知道變返正常嘅意思,係意味著有關能力嘅所有野都會喺你記憶中消失,因為你嘅能力而認識嘅人會忘記你,你亦都會忘記佢,不過佢地因為你而左右嘅抉擇都唔會改變,只係單單無咗有關你嘅記憶,你地會各自喺現實中繼續正常咁生活。」
 
即是.......
 
唐曉瑤甩了個冷臉便消失了,接著那頭黑狗對我說,
 
「好啦,返去屬於你自己嘅人生啦,平凡同一無所知其實係最幸福。」
 
情景一轉,愣在街頭上,頂著烈日驕陽發呆,明明已經時值十二月,而且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三日,但氣溫竟然如此焗促,這種的溫度和周圍播著聖誕歌曲的氣氛總是格格不入,忽然有一股香濃的朱古力味飄過,使我打了一個冷氈,我硬是有一種感覺,剛才自己發了一場夢,夢裡遇見過某些人,還好像遇到一些奇幻的事情,但總是記不起有關夢裡的事。
 
只知道自己現在夢醒了。
 
我開始回想起過去的事情,中學時期因為同學們的一場惡作劇Free hug,我嚇跑了一位女同學,期後更因為這件事而轉了校,接下來大學時期因為無心向學所以在Year 2的時候便退學,接著一直接受社會的洗禮,下班後不知怎的跑了去Free hug,後來認識了基神,接著姐姐選擇了和混蛋的前男友復合,後來更奉子成婚,最近準備離婚。
 
但中間總是好像有所欠缺,到底是什麼?
 
苦思了一整天依然一無所獲,直至下班的時候更因為銷售業績不似預期而遭到經理的一番呵斥;
 
訓話過後,終於下班了,當我執拾行裝的時候,不自覺的取出了Free Hug的燈牌,看著Free Hug這個字的時候,記憶中總有一些事情想起了,但又記不起到底是什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記憶重疊?
 
「唔該....」
 
有一把女聲在輕聲喚道,
 
「......唔好意思呀,我喺樓上商場開鋪嘅,join咗你地公司嘅plan,但我發現今日上唔到網,打去客服等咗好耐都無人聽,唔知你可唔可以代我連絡師傅或者上去幫我睇睇。」
 
像這樣的場景有點熟悉,可能每位男生在深夜的時候都會對著電腦,幻想著會有一位女神般的少女來到自己的面前求助,接著她會邀請我們到她的家或者辦公室,然後「夜有所思,日有所夢」吧。
 
大概,正因為我發愣的緣故,使她接著追問,
 
「唔該你呀,因為我想上網落貨都唔得呀。」
 
「我......聽日揾師傅或者我聽晚上去check下,我轉頭會同公司講,麻煩你留底你嘅電話同埋姓名畀我跟進返。」
 
我二話不說取出了一張白紙給她,看著她洋洋灑灑的寫著,然後把白紙遞回給我,她對我點了點頭道謝,一聲再見便離開,我看著白紙上的名字和她的背影,內心竟有一股唏噓的感覺湧出。
 
岑雪晴。
 
我想起了一些感性的讀白,雖然不知道為何會感性起來,但只知道自己的內心有點憂悒的感覺在蠢蠢欲動。
 
故事會完結,所有情節不管曾經有多少個問號,最終總會有一天劃上句號,但然後呢?
 
之後真的一切都隨著句號而結束?
 
我瞄了那塊放在袋中的Free Hug燈牌一眼,心想;
 
或許在這個時候我可以好好擁抱一下自己。
 
於是沒有原因,亦不知原因的在街上,拿著Free Hug的燈牌愣著。
 
在聖誕歌曲的氛圍下,深信每個人的腦海卻獨自地播著別的bgm。
 
可能是....Lonely Christmas,可能是Christmas in my heart,更有可能是自嘲的播著Single Dog。
 
想著想著,剛才的那位女孩拿著電話站在一角,她打量了我很久,經過確認才一臉尷尬的回來問道,
 
「唔好意思呀,師傅。」
 
這麼晚了,快要午夜十二點,而且十二點過後還是平安夜,她.....竟然一個人沒事幹?
 
她督了我手上Free Hug的燈牌一眼,
 
「我.....係咪阻住你呀?」
 
「唔......唔係呀。」
 
「唔好意思呀,我本來今晚要落貨,因為聽日已經cut單,不過我都知無可能咁夜有師傅幫我check,所以唔知你地聽日朝早會唔會叫人上到去同我check個上網。」
 
我下意識居然想也不想的答道,
 
「你唔介意嘅,我轉頭幫你望下個上網到底咩事,可能係條線鬆咗。」
 
話音剛落,她笑逐顏開,而且笑得很柔美,她的面頰緋紅,眼神明亮,就像是每位男生記憶中的一朵從不凋零的花。
 
「唔該晒你呀師傅,平安夜快樂。」
 
那個時候,時鐘剛好撘正十二。
 
時鐘會轉動,但不論轉得多遠,總有一天還是會轉回原點,然後再重新出發,又或者把時間不斷重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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