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香港人鍾愛到日本旅遊,會說日語的卻少之有少,周遊列國的伊利先生會說一兩句,我跟德仔二人則完全不懂。

橫濱水手有一位叫西村樹的球隊翻譯,精通英語﹑西班牙語﹑普通話什至粵語,是八國聯軍的溝通橋樑,有他在,事情當然好辦得多。

下午四時,我們三人抵達橫濱總部,跟球隊總監齋藤學會面。


「交易順利既話,我地會安排德仔進行兩星期試訓。」齋藤學道。
「你地要明白,佢只係一個剛滿十八歲既年青人。」






球隊翻譯西村樹將總監的話翻譯成英語,令我和伊利先生略感失望,但轉念一想德仔並非球星,年紀輕輕名氣有限,讓他試訓實乃正常不過的事。

畢竟是個好開始,只要多下苦功,必定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當日是這樣告訴他。



「黃大仙球會初步同意俾球員暫時離隊。如果水手喺球員試腳後決定收購,呢宗交易既金額,將會以超過一千五萬日圓既金額成交。日職聯如今正值冬季轉會窗,球隊需要增強鋒力,我地都希望小朋友可以幫到手。」






一千五百萬日圓,即接近一百萬港元,以黃大仙隊的規模來算是一筆相當俱份量的轉會費。會談頗為順利,德仔面對該支日本豪門的巨頭依然面無懼色,或許他最超凡之處,便是超強的心理質素。
 
替德仔辦完手續後一天,伊利先生便離開東京前赴巴黎。我左右無事,遂決定留在東京,待德仔完成兩星期試訓後才離開。



兩日之後。


「橫濱水手球員來自五湖四海,你同佢地操練,最緊要記住一樣野……」我把車子停在橫濱訓練場外,臨別前再向德仔訓勉幾句。





「呢樣野就係:唔好妄自菲薄,你絕對比佢地更好!」
「係。」
 
德仔若有所思,顯然有點緊張,我連忙給他減壓:
 
「第一次出國,碰釘係在所難免,想當年我第一次去歐洲踢波,操左幾課﹑入左幾球就不可一世,以為自己一定可以上一隊比賽,點知幾日之後,球會同我講要將我外借到低組別聯賽。」
「點解要外借?」德仔淡淡的問。
「或者係因為我過份個人主義﹑未學識團隊精神吧。」我答。
「你有失望嗎?」
「點會冇?直程好難受,有被遺棄既感覺。好彩之後平伏心情專心踢波,最後重返球會,仲成功做到正選。」
「嗯……」
「我可以,你一樣可以。未來既路一定會遇到挫折,你要學識調整自己。」我道。
「嗯,我入去了。」






德仔離開坐駕,挽著運動包走進訓練場。他的背影,使我感受到在香港的青訓工作終見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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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


「heyheyhey!」


這是德仔第一次踏足外國球會的訓練場,只覺得不論規模﹑設施,均比香港球會的訓練場先進十倍。





正如我所說,橫濱水手球員來自五湖四海,德仔認得其中一名身型健碩的黑人是防守中場戴利素,來自巴西,為日職聯最著名的外援之一。

正式操練前,西村先生帶著德仔走遍訓練場,又問道:

「加入操練前,教練想隊友認識一下你,你可以用英文簡單自我介紹嗎?」


德仔點點頭,繼續觀察場中情況。只見一班新隊友分成了三隊,五人一組,三個龍門框分置於「足球場」上的三隻角。





這實在是個新穎的訓練項目,每個球員面前均有兩支敵軍,以及兩個球門可射,無論射入哪個對手門框都能取分;而被對手攻破球門,則會扣分。由於場上有多於一個球門,球員進攻能充份發揮其想像力,聲東擊西的進攻之法,經常出現;相反,球員防守時均須心細如塵,皆因當對手控球進攻,敵方永遠不知道其target哪個球門。






「呢個訓練方法幾有趣。」德仔心想。


他素來喜歡研究各樣足球戰術,這樣的訓練還是第一次見,迫不及待下場試試。


「好,暫停!」球隊總領隊華盛頓以英語宣佈休息時間。

「呢位係黎自香港既德仔,佢將會隨球隊操練兩星期。」領隊道。
「大家好,我叫梁令德。」



德仔禮貌地以英語說了幾句。眾隊員見是個不起眼的東方少年,只是淡淡點頭回應。






「十分鐘後換隊再戰!長崎,德仔同你一隊,你照顧下佢。」
「係,領隊。」


長崎貴幸是橫濱水手的資深隊員,英語水平好,經常被領隊許以照顧新隊友的工作。



嗶!


「好,休息完畢!開波!」


德仔綁好鞋帶,深呼吸一下,踏進練習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