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院服務,即P call。(P = Priority)
 
P call 分P1 同P2,第一優先接送同第二優先接送。
 
呢類call無乜特別,純粹係將病人由一間醫院運送去另一間醫院,轉院既原因可能係由於某間醫院既床位緊絀,於是醫院要將新接收既病人運送去其他醫院。又可能係病人即將要做某啲治療或者手術,但原本住緊嗰間醫院無相關既儀器或專科醫生,於是救護員要為病人進行轉院…
 
轉院既原因可以有好多,總之醫生示意話要轉,病人就要轉,救護員其實只係收Order做嘢。
 
P1情況相對急啲(但其實一啲都唔急),救護車要著藍燈去接取病人。P2相對無咁唔急(直情可以慢慢黎),行車途中唔需要著藍燈。
 




唔好問點解要著藍燈,點解唔著藍燈,因為呢個係部門既指引,假如唔跟就等同犯錯,而犯錯就有機會要受到紀律處分。
 
救護呢行入面,P1同P2既分別在於時間上既唔同。當部門收到醫院既P1指示,要即時調派救護車去處理。而當收到P2,部門有一個鐘時間安排救護車接收病人。
 
至於到底病人係屬於P1定P2,就由醫生去定。
 
救護員一聽到係P2 就會好開心,因為呢類call比較輕鬆,大家可以趁住呢個機會休息吓,只要達到「救護車十二分鐘內到達現場」既服務承諾,過程可以點樣控制都得。(呢句說話背後蘊含住博大精深既意義,只有做過呢行既人先會明。)
 
不過P call對於司機黎講就會辛苦啲,因為有機會要揸長途車,一揸就隨時成個鐘。
 




轉院服務交俾救護員去處理既原因,係由於擔心病人於運送過程中出現病情惡化,從而需要進行搶救。假如由醫管局既一般職員及車輛去運送呢類病人,若然病人於半路中途出咗啲咩意外,職員並無相應儀器同技術去為病人進行搶救。
 
P call 其實係有機會演變成DBA,因為病人於行車途中忽然斷氣。聽聞係曾經發生過,但我未遇過。
 
基本上,P call係接近乜都唔使做,只係俾張床個病人訓,但若然因為咁而放下所有戒心,諗住全程可以玩電話,乜都唔使理既話,到出事嗰陣就大件事,所以最基本都要監察住對方仲有無呼吸心跳。
 
某次剛剛喺局食完飯,就收到一轉P call,我地三個人立即化身為草猛跳忘情森巴舞,因為呢轉P call係來得非常合時,簡直就係食飽飯進行消化既良好時機。
 
假如啱啱食飽飯就要去攀山拯救,我地既反應會係完全相反,三個人好似生意失敗咁。不過總好過飯都未食就要去行山,因為行一行山分分鐘要搞幾粒鐘,即代表唔知幾時先食到飯。
 




呢轉P call比較深刻,因為對象唔係平時處理開既嗰啲老人家發燒,而係一名只有幾歲既小朋友。
 
呢名小朋友患有魚磷症,固名思義,佢全身既皮膚望落去好似魚磷一樣,皮膚異常乾燥,全身既皮好似就快甩出黎咁。由於皮膚長期處於乾燥,所以會經常感覺到痕癢,假如龜裂情況嚴重更會感覺到痛,而呢種病目前好似仲未有根治方法。
 
有時會諗,個天其實公平咩,要一個幾歲既小朋友受埋啲咁既苦。
 
小朋友係由媽媽抱住,但可能救護車裡面環境陌生,又見到幾個著住白衫既陌生人,於是喊起上黎。
 
平常見到小朋友喊,我通常都唔會點理,等家長自己搞掂,但唔知點解今次我想做返啲嘢。
 
我拎咗隻手套,然後當手套係氣球咁吹脹佢,再喺上面簡單畫咗個笑哈哈表情…雖然呢個氣球係怪咗啲,有五條嘢喺個頭頂度擺吓擺吓,但係小朋友見到我呢個手套氣球之後,立刻收咗聲,仲眼甘甘望住我。
 
「送俾你!」我將手套氣球交到小朋友手上,而小朋友亦終於笑返。
 
「唔該你啊阿sir!」小朋友媽媽一臉感激。




 
開車之前,我落低咗窗簾,以免刺眼既陽光會影響到小朋友。
 
我再將冷氣調細,因為剛才我將氣球交俾小朋友既時候,我摸到佢隻手好似有啲凍。
 
最後我關咗車上既部分燈光,等小朋友同媽媽於行車期間可以喺一個暗暗地既環境底下進行休息。
 
雖然只係一轉P call,但我無選擇去揸流灘,反而想做多一步。
 
呢個世界裡面比自己更慘既人其實多不勝數,或者我已經算係幸福既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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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P call有時係要運送初生嬰兒,嬰兒會被安置於育嬰箱當中。救護車裡面張床需要暫時放低喺局,因為育嬰箱某程度同救護車床設計相似,可以安放於同一位置。由於空間有限,救護車床同育嬰箱兩者並唔能夠共存。
 




呢類call其實無乜特別,但重點係有護士跟車。
 
唔少救護員之所以識到護士,仲娶埋做老婆,都係靠運送育嬰箱呢啲機會。
 
根據我經驗,護士通常有兩個,其中一個年資較淺。
 
當時我仲係做緊車籠,間唔時都會接到運送育嬰箱既call。車程二十幾三十分鐘,甚至更耐,點樣可以同到兩位護士進行有質素既交流,而又唔會被對方視為呃水吹既狗公,就要睇自身既造化及功力。
 
運送過程中無乜嘢搞,只係觀察住個初生嬰兒有無啲咩特殊情況,一般都唔會有咩問題。就算有,護士都會自己落手搞。
 
面皮厚啲既,主動同護士講吓嘢吹吓水,對方點都會大方回應。
 
「咦…你咪係之前嗰個阿sir?」其中一名護士忽然同我講。
 
聽到有人叫自己做阿sir,即刻有種飄飄然既感覺。




 
佢戴住一副無框眼鏡,口罩底下既輪廓望唔到,睇落幾籤瘦,斯斯文文咁。
 
前幾日都做過一轉育嬰箱,無諗過竟然可以咁有緣,連續撞同一個護士兩次,整定有緣份,而我點可以唔好好把握呢個緣份。
 
「係啊,咁你都認得我?」我回應,但並無將口罩刻意拉低。
 
「嘻…因為我記得你個名。」佢笑既時候,雙眼變得微彎,好似連眼睛都識得笑咁。
 
嗰一刻我終於發覺到,原來制服上面掛名牌竟然係有好處。
 
「哦…你真係好記性。」雖然我只係淡然回應,但其實心裡好想問返對方叫做咩名。
 
坐喺司機位既細華師兄似乎聽到我同護士既對話,忽然擰轉頭望住我,仲豎起拇指,拉低口罩露出一種非常奸淫既微笑。
 




整個運送過程入面,兩名護士一直互相交流心得,年資較深嗰位講好多嘢比另一位聽,我完全搵唔到位可以插入去。
 
到達目的地醫院,我地會幫手將育嬰箱搬落車。(育嬰箱好重,越多人幫手越好。)
 
臨離開既時候,嗰位認得我既護士過黎拍咗我一下手臂:「喂!」
 
我回身:「咩事!?」
 
護士:「我叫Iris。」
 
我點點頭,指住自己個名牌:「阿寶。」
 
佢又向我點點頭,然後慢慢退後,轉身離開。
 
唔知我地仲有無機會再見,而事實上好大機會係無,就算再見都未必認得。
 
我並無因為無攞到對方電話而覺得蝕咗,因為大家本身就天各一方。
 
但我學識到,原來呢一種邂逅既感覺真係好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