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救護員感到洩氣既其中一個原因,大概就係經常接到醉酒案件。
 
醉酒都有分幾個情況,第一種係醉到貓咗,郁唔唔郁,好似昏迷咁。由於有人報警,救護員於是要將呢名醉酒人士送去醫院。基本上,除咗俾張床對方訓,其實係無咩治療可以俾到,因為對方各方面既指數都好正常,只係醉到訓著咗。
 
第二種係醉到發酒癲,呢啲最麻煩,因為失去咗理性,喺度郁手郁腳,做埋啲正常人唔會估得到既行為,例如喺你面前除褲屙屎,例如將啲唔應該擺落口既嘢擺落口…
 
啱啱屙完屎,你話有啲咩係唔應該擺落口?
 
情況簡直係層出不窮,有時情願對方醉到冧咗,當佢係一件貨咁運去醫院,咁樣大家都可以舒舒服服。
 




第三種係玩歡樂噴泉,嘔到五顏六色,最怕就係遇到呢種情況。有時喺救護車上面嘔到成地都係,唔單止要搞一大輪事後清潔,仲搞到車入面成陣臭味,然後一整日都隱隱約約聞到呢陣味,好難頂。
 
如果套制服俾對方啲嘔吐物整污糟咗,之後要返局更換過一套新,又係麻煩。
 
入正題之前,又想分享一吓啲經歷。
 
12月31晚,狂歡之夜返工,預咗要做通頂,因為十轉裡面有九轉都係醉酒,而且救護車所到既地區可能會越去越遠,因為各個環頭既車都喺度忙緊處理醉酒,所以啲車會被調派到亂哂。
 
今次既事發地點可以開名,係中環蘭桂芳,凌晨三點鐘接到一宗外藉人士醉酒。
 




現場有警察,救護電單車…你無聽錯,係救護電單車,為應付特別節日,有時電單車都要被安排返夜班。
 
當時個電單車我地都識,佢個名叫阿基。
 
個外國男人飲到好醉,就咁大字形訓咗喺條街度。聽警察講,本身係有個外國女人同行,聽聞好似仲係鬼佬個老婆黎,但個外國女人已經自己截的士走咗…
 
莫名奇妙,兩公婆出黎飲嘢,飲醉咗竟然可以就咁扔低個老公唔理,原來不知所謂並唔係香港人既獨有權利。
 
「送去醫院囉,老婆都走埋咯。」其中一名警察咁講。
 




在場有幾名警察,其中一個係著白衫既Madam,膞頭上面有花。
 
「頭先佢老婆走嗰陣,你地都喺度?」阿基表現得有啲燥。
 
莫講話佢,就連我地都做到燥,開工到而家完全未停過,做親都係醉酒。
 
「喺度...個鬼佬都想上車架,但醉得濟呢,上到一半又碌返落地…佢老婆都醉啦,自己個老公未上車都唔知。」
 
「咁你地睇住見住,都唔幫手的埋條鬼佬上車?」
 
班警察無回應,只係詐傻扮懵咁繼續講其他嘢。
 
「師傅,係咪準備送佢去醫院?」隔咗一陣,另一名職級較高既警察問。
 
廢話,唔通送去你屋企咩。




 
遇到呢啲情況,警察最叻就係將個波一嘢踢俾救護,仲恨不得我地快啲抬個醉漢上車,因為佢地可以快啲收隊。
 
目測之下,個鬼佬起碼有二百幾磅,將佢抬上床嗰陣,我感覺到自己條腰好似就快斷。抬咗對方上床,佢身長仲長過我地張床,對腳係長到頂住我個心口。
 
推床走既時候,其中一名警察諗住幫手扶住張床,但由於佢唔熟點樣推床,某程度為我地添上少少阻力。
 
有份幫手推床既阿基突然開聲:「喂我屌啊!咪撚拉住我地張床啦,我推緊你又喺度拉,玩啊!?」
 
「好好好,幫唔到手唔緊要,唔使咁勞氣既師傅!」個警察立即縮手,笑笑口想打圓場。
 
當時我心諗…屌得好。
 
自己伙記俾人鬧,但個女Madam完全唔敢出聲,望都唔望,因為佢自己心知而家啃緊豬頭骨既係我地,佢地只係拍吓籮柚走人。
 




結果,當晚夜班係第二朝五點幾先第一次揸車返到局。
 
另一單既醉酒地點係某條普通屋村,對象係妙齡少女。
 
一打開升降機門,就見到有一名身穿白色小背心配牛仔熱褲既長髮少女訓咗喺地。
 
地上面有一灘頗大範圍既嘔吐物,估計係屬於呢名少女,而佢正正係訓咗喺灘嘢上面,全身包括頭髮都沾滿哂自己既嘔吐物。
 
老實講,個女仔睇落係幾索,但係佢而家搞到咁既款,真係見到都有啲唔開胃。
 
同場有兩名年輕男士,應該係事主既朋友。
 
益哥:「你地幫佢報警架?知唔知佢住邊?」
 
其中一名男士指住條走廊:「佢就住喺前面個單位咋嘛。」




 
當時心裡面真係屌咗一聲,仲爭兩步就返到屋企都唔頂埋佢。
 
仲有,既然屋企門口就喺前面,咁仲叫乜鬼嘢救護車呢?兩個大男人扶返佢入屋咪得。
 
「送佢去醫院啦阿sir。」另一名男士。
 
今次連我都忍唔住要出聲:「返屋企會唔會近啲啊哥哥?」
 
「佢而家咁既款,返到屋企又無人睇住,我驚佢搞唔掂啊。」
 
有咩會搞唔掂,飲醉酒咪返屋企訓,訓飽就自然會醒。
 
「你快啲送佢去醫院啦阿sir!」兩個人不斷催促,好似好趕時間,想快啲甩身咁。
 




講到尾又係將個波踢俾救護員。
 
由於個女仔成身好都好污糟,我地只好用幾張床單將佢包住,然後再抬佢上床。
 
當我地三個準備將佢抬上床之際,少女突然用雙手捏住自己條頸,大嗌想死,仲不斷話做人好辛苦。
 
有見及止,我地即刻彈開,慎防佢發酒癲亂咁揮拳,搞到我地自己都傷埋。
 
「我想死啊…點解個天唔俾我死…」少女不斷重覆呢兩句。
 
!?
 
然後,少女用頭頂住個地下,以類似拱橋既姿勢將自己身軀撐起,形態有啲似電影裡面既驅魔人。
 
「我想死啊…我想死啊…俾我死啊…」少女一雙手依然係捏住自己條頸,而且力度好似有所增加。
 
為免醉酒變成窒息,我地三個人夾手夾腳拉開佢雙手,一嘢抬佢上床,然後離場走人。
 
不過將佢抬上床既時候,由於佢個頭係咁郁,把長髮不斷擺來擺去,頭髮上面啲嘔吐物於是黐哂落我件白色制服上面。
 
唉…一陣返到局又要換衫。
 
「你呢個死仆街,無良心啊你…」上到救護車,少女不斷對住空氣破口大罵,好憤怒,好兇惡。
 
「如果我今次死唔去,我一定會返黎隊冧你…」佢突然又變返好傷心,好柔弱,然後不停喊。
 
「係你!」少女忽然指向我,將我變成佢既發洩對象:「你無用架!你呢個死仆街!」
 
無情白事俾人鬧,但我無嬲,反而覺得有啲好笑。
 
「你呢種人,一定會落地獄,俾上帝鞭你屍…」
 
地獄…?上帝…?
 
說話內容可以話係語無倫次,完全無跡可尋。
 
「你呢啲人死無全屍都唔使恨啊…係你…一日最衰都係你…我一定要俾返綠帽你戴…」
 
嗯…綠帽。
 
「佢有咩比得上我啊!?我靚佢咁多!係你條冚家產唔識貨!」
 
佢…第三者?
 
「做咩唔應我啊!?無嘢好講?知衰喇咩?知道自己唔啱喇咩?」
 
我唔係唔應你,但假如我應咗你,咪即係自認仆街冚家產?
 
「鬼唔望你有愛滋病…你條死癲佬….」
 
講吓講吓,少女漸漸變得迷迷糊糊,然後訓著咗。
 
從佢既說話當中,我大概估到發生咩事,九成都係男朋友出軌,被對方狠心拋棄,於是就借酒消愁,醉到而家咁既款。
 
我認為醉酒call係一種濫用,救護服務唔應該用喺醉酒人士身上。
 
醉酒call通常都係發生喺半夜三更,甚少出現喺日光日白…
 
有既,唔多囉。
 
如果唔係嗰一兩轉醉酒call,夜晚或者可以爭取多少少時間休息,就算係一兩個鐘都好。又或者即使無得休息,如果可以做其他有意義啲既call,幫一啲真正有需要幫助既人,條氣點都會順啲,因為起碼係做緊一啲同呢套制服相關既嘢先。
 
有句說話叫生命影響生命…
 
其實係市民既生命影響緊我地做救護員既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