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該,想book羽毛球場,今個禮拜六2-4。」

「學生?」

櫃台裡的職員面無表情,有點不耐煩。

「係。」

「學生證身分證。」





職員惜字如金,全程不發一聲,默默地處理好我們的預訂,不過是花了兩分鐘時間吧。體育館內總是充斥着莫名安靜的氣氛,只有進入內場的門口被打開了,才聽到人聲。

「陪你行咗幾個字,兩分鐘就走得。」

「你都有份打㗎嘛,我都陪你唔少啦。」

「係係係,大條道理。」

「係㗎喇,行啦,去食樓下車仔麵。」





我總覺得世界只剩下我們,又或者是,我眼中只有他。兩分鐘也好,十五分鐘也好,身旁有他的話,都可以成為最長的時間。然後,我們原路走回家,那間車仔麵店,屬於我們的記憶中吃過一遍。

「老闆,照舊!」

這次換了卓行主動點餐,我很好奇,這些年來我們一起吃過多少遍。生菜魚肉加上麻油的香氣依舊,他在我的左邊,上昇的熱氣形成了無形的牆,我看不清他的臉,但已經沒關係了。

「你副眼鏡又矇晒喇。」

「次次都係咁,我慣㗎喇。」





「但我仲未望慣,你個樣都係咁蠢。」

「點啊,想比我打啊嘛?」

「你除咗眼鏡食咪得。」

「唔制,一陣又比你整蠱。」

「幾時啊?有啲咁嘅事?」

他壞壞一笑,明顯地知道我在說甚麼吧。

「扮唔記得?我唔會中第二次伏㗎。」

「明明你先係無記憶嗰個...







我意思係...無記性...」

他好像自覺自己說錯話,先是愣一愣,又慌張地更正,偷瞄我的反應。

「其實,你知道我嘅秘密,係咪?」

嘴巴比腦袋更快作出反應,問了一條我不知道是否恰當的問題。

「咩秘密啊?你咁多秘密我聽你講唔少...」

「你條頸巾,其實係我送嘅。」





「...比你發現咗添,哈哈。」

卓行的瞳孔裡一片漆黑,我讀不出任何感情或思想。

「點解...要扮唔知?你估到我唔係呢個年代嘅人,係咪?」

「咁你無去講,我都無謂問,而且我都唔肯定...」

「你係咪傻㗎?正常人一定好好奇問到底啦,做咩唔問喎你...」

「或者我真係傻嘅呢?我好怕我問咗,你又會走咗...

「怕咩話?」

「無...我怕你尷尬嘛...」





「你知唔知,我其實好想記得,記得由我中一走咗之後到而家嘅所有野。原來完全空白咗,好難受...」

白矇矇的熱氣早已散去,淚水卻弄花了鏡片,我抓住卓行這根救命稻草,自顧自說着他大概不會懂的話。穿越的時日已經過了三個月,我由起初的小心翼翼,到後來人和事都不由我控制,心早已累透了,情緒忍不住泛濫。想起和我有過交集的人,縱然慶幸一切相遇,我還是不清楚穿越帶來的是祝福還是傷害。

「我會慢慢聽你講,都會慢慢講你知。」

他拿開我的眼鏡,替我擦掉淚水。

「真係?」

「我從來都唔會呃你。」

我低下頭,不想他看到我哭得很醜的樣子,他只是輕摸着我的頭,溫暖的掌心有種魔法能讓我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