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船筆直地慢駛回岸邊,黑仔解開朘神的上衣,檢查他的槍傷傷口。他小心翼翼地抹去血跡,朘神肩膀上那個傷口參差不齊,皮開肉綻,不斷冒出血水。

「坐前少許,我想看看背面。」黑仔吩咐道,他看見朘神背部也有另一個圓圓的彈孔傷口,「兄弟,子彈射穿你身體,彈頭沒留在入面。你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朘神苦笑一下,面色蒼白,「那我要劏雞還神嗎?子彈射歪幾吋,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雖然不須要拿走彈頭,但始終要到醫院洗傷口。一旦受感染就麻煩了。」黑仔給朘神草草包扎一下。

朘神回過神來,一邊按下電話。他第一次覺得電話響號很冰冷可怕,不暗地祈求,快點有人接起電話。





咔嗒— 電話接通了,傳來子悠的聲音,「喂,是誰?」

「子悠,妳沒事嗎...?」朘神差點想哭出來。他已經負了子悠很多,如果再次連累她兩母女,他一生一世也不會原諒自己。

「甚麼事?」

「嗯...我...我又惹上了些麻煩,妳和小悅沒事就好了。」朘神眼睛通紅,「我一辦完正事,我一定第一時間回來。」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的。」朘神嗦一下鼻子,「子悠妳聽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朘神狠下心腸,即刻掛了線。他知道自己再談下去,情緒一定會崩潰。但這還不是時候感情用事的時候。他再撥出韓妹的電話...

嘟...嘟...嘟...

朘神心知不妙了,這不是平常香港電話的等候鈴聲!
 
「哈哈,朘神你好!」電話內傳來崔龍狂妄的聲音!「幹嗎跑得那麼快?我還打算先讓你看看你女人最後一面,才慢慢折磨你那小命。」





糟糕!朘神竟然沒想過,原來韓妹剛才一直被關在崔龍遊艇裡面!不過想深一層,警方正在賭場和夜總會搜證,把人質放在那邊,風險實在太高。對崔龍來說,有那裡比能隨時駛出公海的遊艇更安全呢?

朘神知道跟這無法無天的傢伙,威脅是行不通的,「...開出你的條件吧,你想怎樣?」

「想跟我討價還價?好吧,我要你砍斷藏馬雙手雙腳,再親手交給我!」崔龍興奮得口沫橫飛,「還有你自己,算你便宜一點,一對腳就可以了!」

朘神心裡納悶,他知道崔龍是認真的。槍傷讓他大半邊身體,慢慢麻痹得失去了知覺,而且暈昡得很。他已經沒法再冷靜下來,好好想清辦法。

「我給最後一次機會,現在把船駛回來。六條手手腳腳換一條人命,多化算,反正有兩對手腳不是你的。」崔龍發出最後通牒,「我們的船沒駛動過,就停在海中心等你。」

朘神關好電話,虛弱地望著三人。

「怎麼了?」藏馬看到朘神面色,心知不妙。

朘神回避藏馬目光,「崔龍抓住了韓妹,想和我來趟交易。他要我們現在駛回去,再砍下藏馬你的四肢,加上我的一雙腿去交換人質...」




 
「傻的嗎!?」肥牛反應很大,「怎麼可以?我們報警吧!」

黑仔示意肥牛冷靜點,自己卻緊握拳頭,「沒用的,他們留在公海,司法管轄權屬於船隻註冊國家,港澳警方也拿他沒轍。」

朘神搖晃兩下,一個大浪拋過來,順勢倒下。他似是失血過多,終於支持不住昏迷過去。

群龍無首,黑仔肥牛面面相覷,呆呆的站住。

肥牛手足無措,「那怎麼辦?不如先送朘神去醫院吧...」

黑仔用手掩住面,「不可以啊...這是子彈造成的傷,一去到醫院一定被挶留下來,到時韓妹死定了...」

「那麼,我們駛回去把他們炸個稀巴爛!我們這裡有炸藥,不是嗎?」肥牛竭斯底里的說。





「怎樣可能呢,韓妹跟他們在一起啊...」黑仔也想不到方法,連連搖頭。

船隻不知不覺間,快要駛到岸邊。天空卻在這時候下起滂沱大雨,沙沙的雨聲蓋過了他們的爭吵聲,船艙內又回復寂靜一片。

「兩位...」藏馬站起來,雙眼一直盯著地上的朘神,「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有責任給它一個終結。」

「終結?怎樣結?砍去朘神雙腳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黑仔,你留下來照顧朘神;肥牛,車我到崔龍的大宅,我要見一見呂曉晨。我們也要一個人質...」藏馬站起來,目光冷酷而堅定。他走到黑仔的行裝,抽出在崔龍訂婚宴會中,騙回來那柄手槍。
 
****************************************************************************
 
肥牛駕著預先準備好的車,以最快的速度,帶著藏馬來到崔龍和呂曉晨的居所。這是棟兩層高的舊式大宅,座落在半山邊一棟高尚住宅區,一眼看得出,附近的鄰居都是達官貴人。這對藏馬來說是個好消息,至少他可以肯定,崔家爪牙不會富有到住在附近。只要他們手腳夠快,崔家的手下應該來不及阻止他帶走曉晨。

現在已經是深夜三時多,所有窗戶漆黑一片,除了二樓一道小窗,仍然亮著暗淡的微弱燈光。





車子駛到大閘前,他們留意到閘內閘外,停泊了幾部跟這高尚住宅區不搭配的輕型貨車。藏馬一口咬定,崔龍已經早先一步,預先在屋內重兵駐守,不讓朘神一行人,有機會打曉晨的主意。

肥牛自知沒可能爬得到那麼高,索性躲在車中,伺機行動。藏馬收好手槍,接過肥牛那百寶袋似的背囊,繞道進發。肥牛在袋裡面放滿了繩索萬用刀等樣樣裝備,卻自吹自擂得過了火,聲稱足以成功突破最高級的防禦線云云。

藏馬穿起一件不稱身的黑色風褸,套上帽子,一副黑衣探子的行裝潛入大宅。可是顯然他的身手沒有探子般靈活,風褸被大閘鉤住兩次,搞了幾分鐘才勉強溜了進去。可幸的是,室外前花園連半個人影也沒有,他肯定崔家的手下,統統重兵駐紮在大廳裡面。

沒時間慢慢搜索了,藏馬筆直地向著仍亮著燈光的房間前進。靠著排水管道,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他踏在微斜的簷邊,一步一驚心。恐防自己一個不留神,跌個狗吃屎事小,驚動保安人員便麻煩了。

藏馬把頭伸向那窗邊,窗戶內是個美侖美煥的主人套房,兩盞床頭燈散發著柔和的黃光,叫人昏昏欲睡。他看到曉晨就一個人靠在床背,似是等候崔龍回來的時候,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藏馬試圖打開窗戶,卻發現這是道梗窗,四邊都被封得死死的,根本開不了。他開始後悔自己的魯莽,那種單槍匹馬潛入敵陣盜取機密的小說橋段,實在不切實際得太離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沒法帶走曉晨跟崔龍討價還價的話,韓妹就愈來愈危險...





藏馬忽然靈機一動,拿出朘神的電話,從窗外拍下房內的情形。他把照片傳給崔龍,如無意外,對方一定會打給自己。

滋滋...還沒有一分鐘,電話就響起了。

聽筒的另一端,傳來崔龍冷血的嗓音,「朘神,這就是你垂死掙扎嗎?看來你想你女伴快點解脫了,竟然無聊到用曉晨來要脅我?」

「我不是朘神,我是藏馬。」藏馬沿著簷蓬走下去,躲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脅持人質這招,不是只有你才會。你放走朘神的女人,我也不跟曉晨找碴。化算與否,你自己考慮吧。」

「哈哈,好笑了。別以為偷偷潛入進到我家裡,就當作捉了我的人。這些拋浪頭的工夫,太劣拙了吧。」崔龍的聲音沒半點動搖,反而更覺藏馬技窮了,「這幅相只是你爬上去偷拍罷了,是嗎?我大廳有十幾個兄弟守住,你以為我會信你能一個打十個,讓你這麼容易就抓走我的人嗎?」

藏馬太低估崔龍了,他確實是個很有機心的人,處事也比兩個弟弟老奸巨猾。

「我沒說我綁架了曉晨。」藏馬閉上眼,冷冷的道,「我身上面,有五公斤C4炸藥...」

「你意思是...」

「我會進行自殺式炸彈襲擊。」

手提的另一端崔龍安靜下來,久久未有回應。

「殺了曉晨,對你有甚麼好處?」崔龍終於答道。

「沒有好處,但至少跟你可是同玉石俱焚,是你迫狗入窮巷,我沒有選擇的餘地。曉晨死了的話,她爺爺呂老先生那筆遺產,你也見財化水了。說不定他老人家還會怪你辦事不力,連累他唯一一個孫女兒慘死,倒過來跟你算帳。」藏心急得手心冒汗,「相反,你把朘神的女人安安全全送走,我也樂得多活一陣子,沒必要自殺尋死。」

「那你叫朘神把貨船駛回來,接走他的人吧。」崔龍竟然大方答應。

「不,我們在澳門境內交收。半小時之內,把她送回我們上船那個小碼頭,我要確保她安全。否則,時間一到我就自爆。計時炸彈的密碼,只有我一個人估道,你就是現在殺了我也沒用。」藏馬已經把要說的話說完,成功與否,就看崔龍態度了,「我看你也沒有選擇餘地。」
 
駕駛室內的崔龍掌回船舵,慢慢把船駛回岸邊,腦海不斷權衡著輕重:他早就收到風聲,有人在大馬訂購了一批炸藥,同樣經由煙花貨船偷運入境。剛才朘神逃離的船隻,明顯就是他同黨的貨船。那麼藏馬手頭上就算拿著幾顆炸彈,看來也合情合理。

「幹嗎駛回去?我們要留在公海啊!」特首靠著電話螢幕的微弱燈光,勉強照亮了一小片地方。地上團團膠帶正綁住一個女人,正是韓妹。

「藏馬潛入我家中,要脅說要自殺,而且一併炸死呂曉晨,跟我一拍兩散。」崔龍說得冷漠,就像完全事不關己一樣。

「那...那怎麼辦?」肥豬雖然身為一介特首,可是做事卻沒啥主見,「呂曉晨死了,驚動呂老先生,我們就麻煩了。那傢伙白頭人送黑頭人,就算他自己不出手,他的手下也會起來反你。」

崔龍默不作聲在納悶。

「現在找槍手,殺了藏馬可以嗎?」看來特首腦袋很久沒用過,要他想法子解決問題,就像叫個懶惰的學生溫習一樣煎熬。

「他說那是個計時炸彈,用狙擊手殺了藏馬,那炸彈就會爆炸。」

「殺了他,再掉走炸彈不就行了嗎?又或者即刻疏散離開?」

「你別再吵我好嗎!」崔龍懶得再解釋,愈覺這拍檔蠢得無可救藥,「你怎樣知道藏馬埋下幾多組炸彈?兩組、三組、還是十組?別忘記他還有同黨,如果那傢伙是內鬼呢?現在他們夠膽打曉晨主意,寧願一鑊熟,我們只可以就範...除非...」

「除非甚麼...」

「算了吧,解釋了你也不懂。」崔龍加快速度,決定好放過韓妹,「我另有主意。總之明天以後,他們再不可以用呂曉晨來威脅我!」
 
****************************************************************************
 
崔家大宅。

藏馬站在窗外簷蓬上,靜靜看守著熟睡的曉晨。這麼近,那麼遠,沒見十幾年以後,她已經睡在別人的床上。

他剛才對崔龍說了道幼稚的要脅,要是他不念在跟曉晨的情份,隨時可以丟下未婚妻不理。藏馬心裡清楚,以崔龍為人,跟本不會把這女人放在心中,曉晨只不過是兩家姻親結盟下的犧牲品罷了。

藏馬打開朘神的手提,碰碰運氣電話簿內會否有曉晨的電話號碼。這是個諷刺的感覺,這個他朝思暮想了十數年的人,他甚至連對方的手提號碼也不知道。

這次走運了,藏馬找到曉晨的號碼。藏馬站在窗外暗處,看著房內曉晨被電話吵醒,「喂...」

她看看鬧鐘,沒想到這麼晚竟然有人找她。雖然她仍睡眼惺忪,卻一下就認出了藏馬的聲音。

「我就在窗外。」藏馬懶得再躲,索性上前站在玻璃窗前。房間內的燈光照著他蒼白的面孔,憔悴得像行屍走肉。

曉晨拉開被子,下床站起來。她差點不相信自已眼睛,藏馬竟然在這風頭火勢時候,偷偷走進來。

「你...你還過來找我幹甚麼...?阿龍他隨時會回來,他會殺死你。」曉晨一步步走近窗口,卻又怕一旦走近藏馬,他就會消失無踪,化成泡影。

「崔龍還在海中心,還要點時間才趕得及回來。」藏馬不想跟曉晨久別之後,談的只是對方的未婚夫,「我有很多事想跟妳講,可是沒時間了。我...我很掛念妳,我想妳想了十七年了。對不起...」
 
曉晨搖搖頭,說實在,藏馬也沒甚麼對她不住。

「我好想妳...」藏馬把額頭碰到玻璃上,不敢望著曉晨。

「其實我也是...這段時間,你過得怎樣?」

藏馬回想過去的枯燥生活,實在比死了更難受,「糟透了,感覺像世界遺棄。姐姐死了,又不能回到妳身邊。我試過好幾次自殺,可是監獄全時間被監視著,我連想死也死不了。」

曉晨和藏馬現在隔著大口窗戶說話,還不是跟監獄探訪一樣。只是,現在被囚禁起來的,是曉晨。

「上次訂婚以後,幾時會正式簽紙?」

「...明天。」

這是個他媽的痛苦巧合。那麼明天以後,曉晨就正式成為別人的女人。

「我只是想親口問妳一句,妳是真心想嫁給崔龍嗎?」

「我沒得選擇。」

「不是有得選擇、沒有選擇的問題。妳,真是希望嫁給崔龍嗎?」藏馬窮追不捨,他要個確實的答案。「如果妳跟我說,妳這十多年時間,過得很開心,又或是已經忘掉我,這個我倒很明白...」

「我不是這個意思。」曉晨站在窗前,冰冷的手按著玻璃。就差一點點就可以觸碰得到藏馬,卻又被分隔在兩個世界。

「如果妳不是真心愛他,那妳為甚麼要嫁給他?」藏馬實在不能理解。

曉晨自己也不懂回答,咬著唇默不作聲。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妳跟我一起逃走,可以嗎?」藏馬手心貼著玻璃,跟曉晨的手隔著窗子觸碰著,「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明天就要結婚了,你卻在最後一晚跟我說這番話,你想我給你甚麼反應?」曉晨紅了眼睛,著實不知怎樣回答藏馬的要求。

「那妳還喜歡我嗎?會不會因為時間,已經悄悄忘記了我?」藏馬鼓起勇氣,說出了這道潛藏心底已久的問題。

「當然不會忘記。」曉晨苦笑一聲,「那時是我最快樂的時光。」

「那就可以了!」

「不可以啊!這不是小朋友談談情、拍拍散拖。我們談的是結婚。」曉晨逃避藏馬的目光,「婚姻不單是兩個人的事。」

「我不懂。」

「每個人也是這樣,有甚麼好出奇的。要情投意合、門登戶對、還要家人的支持。甚麼都不用考慮就跟最喜歡的人結婚,一直幸福快樂地活下去。那是童話,這些故事在現實世界是不存在的!」曉晨說盡了心底話,似是在說服自已。

「我還是不懂。」

「就當我也不懂好了。都說過,要結婚的話,事情就沒這麼簡單!」曉晨退後兩步,擦一下眼淚,「我們可以怎樣生活下去?別說生活了,我們連生存都成問題!」

「我是沒錢、沒地位、沒車沒樓、更別說這麼的豪華大宅。」一顆大石壓在藏馬心坎,「但我...愛妳啊!」

曉晨哭成淚人,轉過頭,不忍再望著這個痴情的傻瓜,「其實...我也是...不過...我們還是算了罷。」

「我知道妳不是真心喜歡崔龍的,妳還有選擇的...」藏馬恨不得打破這扇窗,走進去抱著曉晨,「天下之大,總有我們容身之處。」

「不可能的,我看不出還有那裡,可以容得下你跟我。」曉晨坐回床上,「崔龍已經大權在握了,你們鬥他不過的。」

門外這時傳來一陣粗暴的拍門聲。可能是他倆的對話聲,驚動了崔家的爪牙;更有可能是,崔龍已經通知手下行動,制止藏馬。

「求求你,你...還是走罷!別給我添麻煩。」曉晨哀求道,「走得愈遠愈好,今生今世,都不要在我面前再出現了。」

「我不走!」

她打開床位櫃,掏出一把手槍。她站起來,擦乾眼淚,「我已經是崔龍的人了,你再說甚麼也沒用!一切已經不可以回頭了,別逼我開槍...」

「要走,就一塊兒走!」

嘭!!!

曉晨的手槍冒出火星,後坐力把她推後了一步,跌坐在床上。她向著藏馬射上一槍,卻給玻璃擋著。原來崔龍房間都安裝了防彈玻璃,窗戶中彈後變成白花花一片。蜘蛛網般的裂痕阻礙著視線,已經看不到外面的情況。
 
「大嫂!甚麼事!?」槍聲驚動了大宅內崔龍的心腹,十幾個黑衣大漢破門而入。他們團團圍住曉晨,保護著她。要是崔龍的女人受了甚麼傷,老先生怪責下來,所有人都會大禍臨頭。

「藏馬剛剛來過,他想拐走我。我開槍自衛了,不知道有沒有射中他。」曉晨放下電話,望著幾個爪牙弄走窗戶殘餘的碎玻璃,跑了出去抓人。其中幾個,卻在窗外剎停站住。

窗戶外的簷蓬上,留下了一件可疑的物品。一件黑色風褸包著背包形狀的東西,發出計時器般的嘟嘟響聲。爪牙們都不敢隨便輕舉妄動,怕這就是情報中那顆C4炸彈。不識好歹亂碰的話,說不定會炸個粉身碎骨。

「先帶走阿嫂,其他人善後。」一個年齡較長的頭領吩咐道。曉晨被三五個手下護送離開,視線卻不時偷望外邊的樹林,希望可以看到藏馬的踪影。

那黑幫頭目看著曉晨離開,鼓起勇氣打開風褸,下面包著的只是一個滿是繩索雜物的大背囊,哪是甚麼炸彈。肥牛平常配戴那隻G-Shock 跳字錶,正在嗶嗶聲的嚮過不停。


****************************************************************************
 
肥牛駛著車子,以瘋狂的車速離開崔家大宅。藏馬登車以後,沒有作過半句聲,心不在焉望著昏黃街燈飛過。

肥牛手提的免提裝置傳來了黑仔的聲音,「藏馬,你施了甚麼魔法?崔龍的船十分鐘前剛剛駛過,竟然把韓妹亳髮無損的放回岸上!」黑仔在電話激動地嚷著,「韓妹現在正在我們船上,正在替朘神急救。」

「你們三人立即離開貨船...」藏馬的聲音卻沒丁點喜悅的感覺,「我現在發一個地址給你,二十分鐘後,在那邊集合。」

「甚麼?」

「我沒時間解釋。」

藏馬掛了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須要解決。哀莫大於心死,剛才曉晨對著自己發射的一槍,就像一巴掌,剎那間把他狠狠的摑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