朘神會合藏馬,登上了特首先生預先準備好的專車,把二人帶過去一處渺無人煙的小碼頭。現在已經是凌晨時份,朘神卻沒感到半點倦意。他盛怒下揮向崔虎那一拳,稍稍扭傷了右手手腕,現在紅腫起來,痛個不停。

坐在旁邊的藏馬不時作深呼吸,緊張得似是個即將放榜的公開試考生,下意識地抓緊著手上一份雞皮紙公文袋。他的去向前途,就要看手上這份文件成功與否了。

他們下車後,立刻登上藏馬逃獄時那架豪華遊艇。二人靠著船艙內的微弱燈光,才勉強看得見踏板的位置,還差點踏空跌到水中。他們一走進船隻內艙,就見特首先生站起來,恭迎他們兩個。

肥豬特首喜上眉梢,走上前跟朘神握手,連連恭維,「太精彩了!你們一石二鳥,同步廢掉崔家兩大產業的計劃,實在太利害了!全靠你們,才令我的政治生涯,又添上一筆輝煌的政績!」

朘神甩開特首的手,就像嫌棄他滿手細菌一般。





「你的政治生涯干我屁事,我們只是互相利用罷了。」朘神冷冷的道,叫烚熟狗頭似的特首先生忍住不再自我吹噓下去。

藏馬坐下來,第一時間就想知道對手老大的下落,「有抓到崔龍嗎?」

「沒有。不過海關方面已經準備好通輯令,應該來不及離境潛逃。」特首壓抑著一股笑意,他最期待的畫面終於出現了。

特首也走過去藏馬跟前,也跟他握過手,就像對著個政經名人一樣客套,「這麼一來,我想崔家應該翻身不成了吧。他旗下那夜總會小姐抓走了大半,客人又跑光,看來離結業不遠了;不過最要緊的,還是那批毒品。你們知道嗎?海關花了十數年工夫,只抓得到零星的拆家,從來沒發現過這種規模的分銷集團。販毒罪名本身就罰得很重,操控販毒,更是罪加一等。崔虎崔豹兩個,判刑十年八載是少不了。」

藏馬關切地問,「那崔虎崔豹罪名成立的機會,有多大?」





「表面證據其實不夠實在...」特首意味深長地笑,「但放心,他們氣燄太盛,樹大招風,我自然不會讓他們脫身。你知道有多少黑白兩道的人,肯跟我出價,為的是想去接替崔家黃毒兩路的巿場嗎?我這行政長官的地位,沒甚麼好,就是可以欺上瞞下、隻手遮天。」

遊艇離開碼頭,緩緩駛向了漆黑一片的大海。氹仔那繁華的不夜天仍舊燈火通明,五光十色的酒店燈火,慢慢縮小為零星光點。沒有人會為意到,濠江的黑幫勢力,已悄悄在今夜變天。

朘神望著到小船愈駛愈遠,隱隱有種不詳的直覺。他隔著褲袋憑手感輸入短訊,偷偷向黑仔通風報訊,以防萬一。幸好他使用的是肥牛的神級改裝版Nokia,沒有輕觸式屏幕,而是採用傳統按鍵輸入法,朘神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打短訊。

「那麼,那好東西準備好了沒有?」特首磨拳擦掌,似是等待這晚的主菜。

藏馬把手上的公文袋交出來,「呂老先生和崔老先生兩份假冒版本遺囑,都在裡面,跟正本完全一模一樣。遺產繼承人一項也應你的要求,改為由毫無黑幫背景的呂曉晨,一人獨占所有權益。」





「你肯定和正本一模一樣?」特首上下打量藏馬。

「就是世上最知名的監證專家,也沒可能分得出真品和彷製品,我肯定。」藏馬木納地說。明顯地,他沒興趣跟這唯利是圖的肥豬特首再談下去,他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減清刑期,然後再和曉晨重新開始。他一日提心弔膽,怕被警方追捕,那便沒可能光明正大的接近曉晨,更別說重修舊好了。

特首等待不及,自己打開文件翻閱起來。他激動得暗暗咀角上揚,咧咀而笑,就像是他繼承了這兩筆錢一樣興奮。

朘神心神不寧,希望速戰速決,「崔虎崔豹被捕、崔龍失踪、連遺囑也到手了。我想這算是完成了特首先生你委託的任務吧。」

「當然。我正打算好好報答你們!」

藏馬平靜的對特首先生說,「我只想你會遵守承諾,消減我餘下的刑期。」

特首聽到藏馬的要求,詭異地哈哈大笑,欲言又止的望著朘神。

「朘神,我衷心的很佩服你!連這個頭號通緝犯也被你騙得死透透的。」特首把他那豬膽鼻枱得老高。收好假遺囑之後,似乎再懶得客套下去,眼神流露出一絲詭譎的神秘感,「藏馬你怎麼事到如今,還以為我們會真心放過你。任你大刺刺的離開監獄,還可以重新過著幸福愉快的生活嗎?這是奢想,是妄想啊。上次你毫髮未傷的逃獄出來,其實是我們裡應外合的結局。你,不過是墜入我們精心設計的圈套罷了。」





藏馬由朘神身邊退開兩步,咀唇扁成一條橫線。

特首望著藏馬,似在欣賞他的不忿表情,「我代朘神這救命恩人告訴你吧:他只是向我『借用』你三個月。時間一到,閣下就要再洗乾淨那八月十五,乖乖回去監倉渡日。」

「朘神...這才是你們的協議嗎?」

朘神點頭默認,心裡暗自咒罵這好呈口舌之強的死肥豬。他其實早已忘了這個討價還價的細節,而且也萬料不到,這肥豬特首這麼快便過橋抽板。

藏馬退到牆邊,無路可逃,眼珠還在團團轉,似在想辦法垂死掙扎,「你們三兄弟不是想靠我榮華富貴嗎、想威逼利誘我製造偽鈔嗎?好啊!讓這肥豬抓走我,你們連一塊銅板也休想收到!」

肥豬特首聽到「印製偽鈔」四個字,瞳孔刷地變成一對貨幣符號,咀巴快了流出口水了。朘神卻仍然不為所動,冷冷地說,「不用再裝下去了,我已經知道你眼睛的病...十幾年前那批偽鈔,根本不是出自你手筆,應該是遭人插贓嫁禍吧。」

烏雲黑壓壓地蓋住天空,遊艇被海浪拋得愈來愈利害。





「不可以...我不可以再回去坐牢!曉晨她...她在等我...崔龍已經不在了...就只差這一步!我等了十七年,就只差這一步!」藏馬差不多已退到船艙入口,步伐就像個醉漢。可是這裡遠離岸邊太遠,加上風高浪急,跳海逃生只有淹死的份兒。

「放輕鬆點,老兄,」特首忽爾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說實在的,我沒打算過要接你回去監獄...」

「你意思是...」

特首轉到背後的駕駛艙前,敲了敲那道木門問道,「夠遠了嗎?」

「已經在公海了。」門後一把沙啞的聲音嚮起,聽起來出奇的耳熟...

肥豬特首拿出絲質手帕,抹抹滿面油光的大臉。再把他那圓漉漉的手掌,套在手巾中,出奇不意的在西裝掏出了一柄左輪手槍!

「藏馬先生,我剛才的意思是...你沒機會回去監獄喇。死人是運去殮房的!」肥豬特首把槍頭指向藏馬。

遊艇的引擎隆隆響了最後幾下,完全靜止起來,船倉忽爾靜寂一片。船隻在海中心飄泊,規律地晃動著。船外灑起點點雨水,遠方的雲端也蓄勢待發,隆隆聲打著幾響悶雷。





駕駛室的門這時徐徐打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邁步走出來。

這是崔龍!

「我們又見面了!」崔龍望著朘神藏馬的錯愕表情,皮笑肉不笑說著,「謝謝你們兩個賞面上來我的遊艇參觀啊。」

「你的遊艇?」藏馬還未弄清楚究竟。

肥豬特首站到崔龍旁邊,一對杏眼笑得滿是魚尾紋,醜陋得叫人倒胃,「這當然是崔龍的船,莫非你們蠢到以為這艘遊艇是我的吧?」

「原來港澳的所謂行政長官,都有舖貪小便宜坐免費遊艇的癮。你是眼紅那個前輩貪曾,才向崔龍借船炫耀一下嗎?」朘神站起來,雙手仍插在西褲袋,「崔龍是你幕後黑手這件事,我第一天就猜到了。」

藏馬望著朘神,希望他不是失心瘋,「你在說甚麼...?放我出來對付崔龍的傢伙,其實是崔龍自己?這是甚麼邏輯?」





朘神搖搖頭,暗暗祈禱救兵快點出現,「藏馬,我早說過了,崔龍想要你的人頭。不把你從單人監獄中揪出來,可以怎樣要了你的命?而且特首搞這麼一場大龍鳯,砌詞要對付崔家,看來只是個晃子。真正目標,是對付崔龍眼中的兩個競爭對手,就是崔虎和崔豹,好讓崔龍能獨攬大權啊。」

朘神偷瞄一下窗外岸上的零星燈火,實在沒可能徒手游回去。就算體力應付得來,一旦跳下水裡,只會成了手槍的活耙...

崔龍也掏出手槍,瞄準朘神,眼神愈來愈瘋狂,「我也衷心的想多謝你們,幫我除去了兩個不成材的弟弟。」

「難怪這掃毒掃黃的計劃,確實順利得太過分了,原來就是你暗中順水推舟。我就奇怪,典當舖這兩三天同時間收到這麼多由小姐抵押的鑽飾,崔虎崔豹卻毫不知情,沒有吩咐旗下小姐小心一點。」朘神正在重組案情,也好拖延一點時間,「你根本就想崔虎崔豹的手下泥足深陷,好叫他們一同被牽連。」

「哈哈...我撈的是正行賭場典當,他們撈的是賣肉和販毒這些偏門。兩個笨弟弟犯法被捕,合情合理,關我甚麼事?」崔龍一臉意氣風發,「他們入獄,我就名正言順接管所有生意。就連我未來外父呂家那一份,遲早都是我的。」

藏馬想到了被蒙在鼓裡的曉晨,她還沒知道這個未婚夫,原來是個為求利益,不惜骨肉相殘的冷血傢伙。

肥豬特首下巴肥肉晃動,反正勝負已分,似乎放下了警戒性,「哈哈...朘神枉你自以為聰明絕頂,也不是任我們兩個擺佈。」

「肥豬,你也要小心自食其果。」朘神連眼尾都不屑一顧這條走狗。他在意的,是那個冷血的崔龍,「崔家的人連親兄弟也可以骨肉相殘,特首先生您還打算抽他後腿,不怕遭這傢伙報復嗎?」

「甚麼抽後腿?你亂說...別誣陷我!」特首眼皮跳了幾下,鼻孔噴張,就像頭被激怒的野豬。

這句話挑起了崔龍的懷疑,狠狠盯住特首這個拍檔,沒說半句。

朘神卻雙手插褲袋,竟然走上前,讓特首的槍咀頂著自己咽喉,「你最好現在就殺我滅口,免得我說溜了咀,特首先生你也豬命不保!」

「死到臨頭,才玩甚麼挑釁離間!?」特首握住槍的雙手伸直,舉上去指著朘神眉心。崔龍這時卻拍拍特首那肥厚的肩膀,輕輕的吩咐一句,「讓他說下去...」

肥豬恨不得扣下機板,一槍打爆朘神的頭。但他這時候出手,就代表自己身有屎,崔龍一定窮追不休...

「放心,多留他的賤命一時三刻,沒甚麼大不了。況且...」崔龍露出一個狡詐的笑容,目露凶光,「我有人質。」

人質!?

朘神手心冒汗,腦筋忽然轉不下去。那崔龍口中的人質,不是子悠小悅,就是被點了相的韓妹!

「...」朘神怕說錯一句話,她們就會像翠兒一樣被牽連。

崔龍看著朘神慌亂緊張的面孔,禁不住哈哈大笑。他走上前,輕蔑的用手背拍拍朘神臉頰,「甚麼?剛才還不是很囂張的嗎?」

「...」

「你要是乖巧一點,我那上百個兄弟們排隊輪姦她時,我就安排個現場觀眾席給你啊...」崔龍瘋狂得像頭魔鬼,「有種你就跳海逃走吧,然後記得給你那女伴收屍!」

朘神沉寂片刻,望望藏馬,打個準備行動的眼色,「西方有句話說,有些事情發生過一次,好可能一世也不會再遇到;但如果發生過兩次,就必定會發生第三次了...崔龍你記得加派人手,好好看著你的人質,不然又會被我偷走了。」

崔龍眼皮跳了一下,猜測朘神葫蘆賣甚麼藥。

「我們試過在監獄逃走過,又試過在被警方捉住後再次失蹤。你以為這片大海,可以困得住我們嗎?我現在又要跑了,我看你們也阻不住我。」朘神在褲袋慢慢拿出他的電話,「藏馬,第一次我們上來這艘船的時候,我就思疑這遊艇是崔龍的了。為了以防萬一,我叫黑仔偷偷在這艘船的電力裝置上面,裝了一個小型炸彈...」

朘神壓下特定的按鍵,電話傳來刺耳的嗶一聲...

嘭!!!

駕駛艙內爆出了一下巨大的爆炸聲!船艙電力供應停了,四周剎時間陷入漆黑一片。特首驚恐中拔槍亂射兩發,在黑暗中擦起了剎那火光,依稀看到兩個人影,逃離甲板跳了下水。巨響差點把他們的耳朵轟聾了,只剩下叫人暈眩的耳鳴嗚嗚聲。

「笨蛋!別在室內開槍!」崔龍大叫,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四周又再伸手不見五指,崔龍擦著打火機,船艙內已看不見朘神和藏馬的踪影,地下卻留下一灘血跡!

二人跑到船外,月亮躲在灰濛濛的煙霞背後,海水黑壓壓一片,完全沒可能看得到甚麼。除了老遠岸邊那幾點燈光外,他們只看到數百米外不遠處,有一艘小貨船,似在等候同伴逃生。

鏡頭一轉,黑仔早就在那艘船上待命多時。他放下軍用望遠鏡,向肥牛叫道,「朘神和藏馬跳了下水!」

他從貨船船頭跑回駕駛艙,把船再駛近一點。這是艘小號的貨船,船身載滿著幾十盒有大半個人高的紙皮箱,被防水帆布蓋住扎好。紙皮箱上標明了幾組代碼,還有一張三角形的螢光化學標籤:「易燃。爆炸品。」

肥牛左右摇擺著手電筒,向著在海面飄浮的同伴,打著訊號。

嘭!...嘭!

遊艇上再傳來兩聲槍聲,那個肥豬特首站在船尾甲板,剛才靠著電筒的微弱燈光,企圖射殺落荒而逃的二人。子彈在藏馬身邊的水面,彈射起兩條水柱。他們再不離開崔龍的射擊範圍,早晚會變成滿佈彈孔的蜜蜂巢。

「肥牛!別用電筒照到他們!」黑仔大叫,「他們的遊艇電源壞了,看不到朘神他們。」

肥牛發現遊艇不知不覺間轉了方向,「你裝那炸彈太弱了,似乎沒能弄壞他們的動力裝置。他們好像正在掉頭。朘神藏馬還來不及游過來的話,鐵定會被船身撞上了!」

情急生智,黑仔跑到解開甲板上貨物的蓋布,在裡頭拿出了一排火箭炮似的高長圓筒。再跑回去船頭,擱在扶手上調校角度。

「噢!這是甚麼?迫擊砲嗎?」肥牛尖叫道。

「不...這只是煙花滙演用的煙火...」黑仔解開煙火發射器的保險絲,「這東西沒有彈頭,等於沒有殺傷力,但我們可以把它當作閃光彈!只要能正面擊中崔龍,就可以阻慢他們狙擊朘神!」

黑仔掏出打火機,燃起了長筒末端的引訊。一顆鮮紅色的火球正射向崔龍的船!

煙花筆直地飛過遊艇,跟目標擦肩而過,在眾人身後很遠的夜空爆開。火星閃閃爍爍,慢慢飄蕩,把這海中心的戰場照得如同白晝。

「還差一點...」黑仔發射第二發煙花,這次卻勁度不夠,火球衝進了大海。

嘭!嘭!嘭!

煙花意外地為敵人提供了光源,崔龍也加入狙擊的行列,向著大海亂槍掃射。

肥牛也搬來一座發射筒,「讓我也來幫忙。射擊遊戲我很在行!」

「千萬別動!這不是遊戲,搞不好會誤中朘神他們。」黑仔心煩意亂,開始猶豫起來。如果這是普通槍械,他駕輕就熟,才不會這樣狼狽。他無計可施,要是發射得太低,就有機會誤中同伴;射得太高,就會幫了崔龍個大忙,讓他們可以瞄準朘神;索性不發射煙花嗎?遊艇很快就追到朘神他們,隨時活生生把他們撞死!

藏馬已經游了大半的距離,只差一丁點就來到貨船那邊。看到黑仔肥牛站在船頭,他停下來一看,才發現朘神遠遠被留在後頭,快要撐不住。

黑仔接過望遠鏡,在海上來回搜索,「糟糕了...朘神是不是不會游水?他好像沒游前過!」

「...不...我想他好可能受傷了...」肥牛焦急得跳上跳下。

藏馬也顧不了自己體力負荷,決定掉頭回去救人,他不可以讓朘神白白等死!他本來就不是甚麼運動建將,能夠游過來這邊,已經超過體能極限了。藏馬感到一陣暈昡,開始體力不繼,喝了幾大口苦澀的海水。

「藏馬!你上船!」黑仔脫下衣服,助跑兩步,一副高檯跳水的架式,從船頭直跳下去!

肥牛這時也架好繩梯,放好在船舷邊。他又拉又扯,好不容易才把藏馬救了上來。藏馬倒在甲板上,筋疲力盡,胃子一反嘔吐了一地。

「糟糕...黑仔在水裡也看不到朘神,怎麼救他呢!藏馬,過來幫一幫我!」肥牛放下望遠鏡,走到煙花發射器前。

肥牛向著天空發放一顆銀白色的大號煙花。煙花在很高的天空爆開,閃爍著點點金粉似的璨爛星火。

「停啊!肥牛你在幹甚麼!!!」黑仔在海中大聲咆哮!也在同一時間,看到正在淹水掙扎的朘神。黑仔發狂似的地游過去,在朘神沉下去前,僅僅來得及捉住他。

船上的肥牛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崔龍的遊艇,吩咐藏馬道,「向左移一點點...夠了,再移高一點點...多了,低一點點...OK!」他點起引訊,火舌沒入發射筒的底步,冒出一陣硝煙...

咻!一發金色的火球,像顆彗星般劃破長空,在天空留下一道優美的拋物線。那火球不偏不倚地落到崔龍遊艇的船頭,還在甲板滾了兩圈...

嘭!

煙花爆開了!遊艇被正面的擊中,金色的特大號花火照耀著整片大海,肥牛一時還以為遊艇會炸得體無完膚。黑仔沒說錯,沒有彈頭的煙花根本豪無殺傷力。可是這一爆似乎嚇唬到崔龍他們,不敢再走出甲板攻擊。

沒多久黑仔就回來了。他把朘神扛在肩膀上,單手爬上繩梯。他把朘神放下,便立刻跑到駕駛艙,轉舵離開。藏馬蹣跚走過去朘神身邊,他白色恤衫被鮮血染成了淡紅色,右肩位置有個彈孔,仍然不斷冒血。他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有了,面無血色,還沒坐穩又嘔出一肚子海水。

兩艘船慢慢拉開口距離,看來崔龍已經放棄窮追不捨。藏馬心知,要是他有人質在手,朘神一伙仍是逃不了多久。

肥牛再架起一副發射筒,準備射上天空。

黑仔扶著船舷走出來,他也筋疲力竭了,「沒用的,別射了。」

意氣風發的肥牛望著稍為回復知覺的朘神,沒理會黑仔。他點起引訊,一道鮮黃色的煙火徐徐上升,在他們上空爆開,拼出一個「笑哈哈」的圖案!

死裡逃生,朘神按住傷口,忍不住大笑了出來;黑仔藏馬也忽爾放下心頭大石,頹然一同坐下。

「早就叫你讓我發炮了!射擊遊戲是我強項,我就知道我一定會命中!」肥牛也笑得合不攏嘴。

「那是甚麼遊戲?」 黑仔好奇地問。

肥牛竪起大姆指,自信滿滿的道,「Angry Bi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