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奇襲對他們造成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他們甚至連檢查其他地方的舉動都沒有做,發了瘋一般朝著冰溝的方向衝來,可能他們也以為隊長他們在對抗那十二個人的攻擊的時候,也採用了同樣的方法才使他們全滅了吧。

事實上,他們根本連靠近的必要都沒有,只要一直待在遠處射擊,即使殺不死隊長他們,也能困死他們,可見這些人已經憤怒得完全喪失理智了。

當然,這也可能和那些人並沒有像老人所持的火箭炮一樣的重火力武器有關,使他們在面對掩護物的時候措手無策--但這也是猜測而已,總之他們過來了,就如計劃中的一般衝進了冰構前數十米的炸彈堆前。

我看著那些人走近,和面對淨化者的時候一樣,冷靜的看著第一名帶頭的進入到炸彈區內,和上次一樣,這位第一名和大隊伍還有一段距離,如果現在就引爆炸彈的話,後面的人就會毫髮無傷了。

但問題是,現在的狀況,也不容許那四人就這樣探出頭來射擊,即使順利的把那一人殺死,也必定會被後排的人打成蜂窩。





不過隊長還是探出身子來了。

只見他站在那人的正前方,準確無誤的射中了他的頭顱,然後又回到冰溝裡頭去。

這樣做雖然能以那人的身軀擋住後排的人,使他們無法射擊,但還是非常危險的,一個突然站到敵人面前的人,開槍所需的時間怎樣也會遠比一直瞄準前方的人來得要慢。

但他還是做到了,以驚人的反應力在探出手槍的瞬間扣下板機,並一擊打中那衝上來的人的要害,在那個人倒下之際,隊長也已經回到了冰溝之裡。

而此時,前排的人都幾乎要衝到炸彈的範圍裡頭了。





我仍然等待著,僅僅是前排的人受到炸彈傷害是不夠的,最理想的狀況,是讓整個隊伍的人都能被炸彈的爆炸所傷,這才是打敗這支隊伍的唯一機會。

我瞪大了眼睛,默默看著隊伍的人一個一個的跨進炸彈區,並跑到冰溝的面前。

我真的要這樣做嗎?

突然,我的腦海裡浮現出這個問題來。

我搖了搖頭,我當然要這樣做了,我也只能這樣做。





吞了口口水,並用力按下了所有引爆炸彈的裝置。

瞬間,爆炸所產生的爆風掩蓋了所有人的身影。

無數的雪花向著四方八面飛濺,當中我還能看到無數的紅雪--就像在方尖塔的時候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我終於明白那股「悲傷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雖然在開始以前,我對迎擊這件事還是有點抗拒,但直到佈置炸彈為止,我都幾乎忘記了「我們面對的是人而不是怪物」這個事實了。

但我還是參與進來了,掌握著生殺大權,費盡心神想著如何殺死最多的人,以確保自己的存活,而最後,我也成功了。

絕大部份的人都死了,就和石山倒塌的那一次一樣。

最為恐怖的是,我竟然開始習慣這種感覺了。





開始習慣這種你死我活的生活,開始習慣方尖塔所給予我們的,新的,殘酷而毫無人性的生活起來。

我不禁再次抬頭看向頂上的方尖塔。

我真的有資格上前尋找它的入口嗎?

雪花已經漸漸的消退,隊長四人從冰溝裡衝出來,想要解決掉其餘還擁有戰鬥能力的人。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個舉動是多餘的。

加上我自己取背包裡頭取出來的炸彈,爆炸所造成的威力甚至比原來預算的還要大上兩倍,沒有人能夠從這場災難中倖免。

位於爆炸中心的人全數死亡,而靠近它的人,也因此而斷掉一兩條腿,或是一兩隻手。





「救救我……救救我……」在爆炸中心中,我看到了那名帶頭的人,原來衝前的氣勢早已經消失了,取以代之的只有死前的哀求,隊長上前看看,那人的雙目都已經炸沒了。

「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隊長沉聲道。

「你這個惡魔啊啊啊啊啊!即使死上一百遍,也補償不了你的罪孽!!」那人突然發難起來,拚命的摸著周遭的雪地想要拿起槍來朝著隊長射擊,卻不知道他的獵槍也跟著炸得粉碎了,「你一定要死!你一定要死啊啊啊啊!!」

「你沒有資格說這句話。」隊長說罷,朝著那人的額頭開了一槍,「我們之間的分別,就僅僅是死四個人和死三十個人的分別而已,數量並不能代表惡的輕重--我們所有人,都是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