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先生,求下你啦,我想番屋企,我唔上堂啦。」
 
他呼出一口氣,垂下雙拳。
 
「我想番屋企,比我走啦,之後你想停我課又好點都好,比我走啦。」
 
「你唔可以走住。」
 
「點解?」
 


「因為你情緒激動。」
 
「點解要咁講?情緒激動又點?點解我嘅情緒唔係自己定義要比人定義?」
 
「唔係你地我又點會激動?」
 
「激動咁耐唔可以平靜番咩?」
 
「比我走啦。」
 


「你唔走得。」校長淡淡白道。
 
「吓?」
 
「你要去睇醫生。」校長道。
 
「睇醫生?無啦啦重咩要睇醫生?」
 
「因為你有問題,我地不知所措。」
 


「我有咩問題,點解你地會不知所措?」
 
「你一直威脅我地學生嘅安全。」
 
又是這句!
 
「你憑咩咁講?」
 
「因為你行為舉止好怪,又好陰沉,我地唔知你會做啲咩出黎。」
 
「?」
 
「你話唔知,點解你又唔問?」
 
「唉。」校長不說話了。


 
「我唔要睇醫生。」當然是精神科的,他們的意思是要我入青山。
 
「我冇事。」
 
「班主任,你幫下我。」我向黑皮豬求情。
 
「唉。」黑皮豬說︰「聽校長話啦。」
 
「我應誠咗你比你隔離,做個自閉仔,你欠我一個人情。」
 
「校長。」黑皮豬說︰「不如放咗佢?」
 
「唔得。」校長道。
 


黑皮豬於是吞下口水,不再說話。
 
「D先生,你知道架,我唔係咁架。」
 
D先生退後兩步,以防我逃出包圍網。
 
我只好使出最後一招。
 
「係你地要我自生自滅架,我舉止奇怪陰沉係有原因架,因為我以為其他人唔會理我,因為你地應承我話比我自生自滅。」
 
比我自生自滅。給我自生自滅。賞賜我自生自滅。
 
「比我自生自滅啦。唔好搞我啦。」我淚如雨下,下跪叩頭。
 
「咚!咚!咚!咚!」


 
「自生自滅?」D先生呆著走來。
 
他蹲低身子,在我耳邊道︰
 
「依度冇人想見到你呀,你去青山自生,去監倉自滅啦,做個隱青,咪出黎獻世啦。自生自滅?哼!」
 
有些小狗想溜其他動物玩,一來便被兇狠食人的野獸吃了。我太天真、心軟、多情,又不願說其他人壞話,所以總是與香港格格不入。
 
那從此刻起!
 
「……」
 
「!」
 


且住。一個難以名狀的東西從我腦海中浮現。
 
愈來愈清晰,愈來愈明白。那東西可把入學以來種種不合理的事都解釋通透。
 
小Y究竟是甚麼人呢?甚麼人最會在中學談戀愛呢?甚麼東西最常在非Band one的香港中學出現呢?
 
三個字。
 
黑社會。
 
我想起來了!就算其他女同學不算,小Y跟小U的確是黑道中人,這是她們二人在堂上談天時說的。記得中一時曾聽男神K說過,小U有一個黑社會的男友!
 
再想,還未完的!小Y和小U是黑社會,哪與其親近的小K和柑兒呢?莫非……
 
不對,小K不可能是黑的,雖然她是黑肉,她是個會讀書的好人,但其他人就難說了。
 
為甚麼我常常聽不明白同學的話?為甚麼D先生、社工X和黑皮豬對學生的態度那麼奇怪?
 
因為他們都是沙場老將。B中學的學生是狼,因此B中學的老師必須是虎。
 
我轉頭一看D先生他們,事實明明白白,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戰將,只有長久面對黑暗的人才會像他們一樣冷酷無情。
 
而我這越南難民小白兔還敢在他們面對搖頭晃尾。
 
還敢考第一呀木甘甘!還敢在入學的時候說要談戀愛,明明可以全身而退都要偷笑了。
 
說白了,在不是Band one的中學,會談戀愛的人。
 
那些在網上教人在中學要談戀愛,要人破處,又或純愛校園故事的寫手。
 
說白了。
 
通通。
 
都是。
 
大佬。(不然那些動不動就中出、強姦、上床的情節是怎樣出來的?只有大佬才可能寫出來呀!)
 
而這些中學的教師,與警方實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一部分訓導主任原來就是督察,眼前就有一個例子。
 
不入幫,不結黨,還敢騎牛牛呀?
 
還敢得罪班主任呀?木甘甘!
 
我真是不見棺材不留眼淚。
 
其實我只是娶不到老婆在自欺欺人罷了。我根本就不受歡迎,不受歡迎也與成績、黑社會等等無關。
 
甚麼我有暴力傾向、有精神病,為了保護其他同學而要隔離我呀?別騙人了黑皮豬!一時要我自生自滅,一時又在管制我;一時說我自大又一時說我自閉;又一時說我弱雞一時說我暴力;一時說我輸不起又一時說我放棄了自己,種種予盾說法都是源於一個因由。
 
就是我不受歡迎,別人不想看見我罷。
 
我原本也想寫校園純愛故的,一不留神便變這個遺書的模樣了。根本就沒有心情寫愛情。根本我一生從未沾過愛情。
 
根本我一個女人也未認識過。
 
根本我便不太喜歡女人。(喜歡男人多一點,處也是男人破的)
 
根本沒有女神,沒有柑兒,也沒有小Y。除了女神之外都是真的。
 
根本無論男女眼中都沒有我。
 
根本我也不介意自生自滅。
 
根本小學過後我的人生中只剩三類人︰一,不知道我存在的人。二,不在乎我存在的人。三,不想我存在的人。
 
第一類大概是人氣王、女神、呀圓、呀方、李嘉誠之類,我可能認得他仰慕他,他絕不認得我。
 
第二類便是低年級那些當我小丑的人,或是認得我卻不屑望我的人,或是把我的照片放上網取笑我的人。我是他們出氣兼嘲笑的對象,我的存在令他們得到優越感,我不存在也沒有大不了。這類人又佔大多數,多是我的同班同學。
 
第二類人與第三類人又緊密合作,通得含沙射影為第三類人提供出師表,使第三類人可以方便行事,向我施展任何惡劣的手段。第三類人是唯一會主動接觸我的人,只有一個目的,便是滅除我這礙事的個體,因為我的存在或多或少會為其帶來負擔,例如要改多一份功課、評多一份考卷、佔去一個位子之類。另外我在他們眼中十分礙眼,明明我一無所有,卻仍氣定神閒,悠悠自得的樣子,他們根本不相信邊緣人也可有快樂,也不在乎我的想法和經歷,一味認為邊緣的我一定有毛病,為了證明我有問題,於是拼死攻擊和扭曲我。這類人便是教師、警察和風紀。這類人大權在握,最是可怕。
 
以上的人由第一日起便不想容納我,不信我的話、不和我一組、不想接近我、不願一起玩,卻偏偏要找藉口。甚麼校長,見面第一句話便是︰
 
「你咁唔中意呢間學校,點解唔轉校或者退學?」
 
第二句便是︰
 
「你咁唔中意上堂,不如放假或者番屋企休息(停課)好冇?」
 
根本就不想看見我,還要找一堆藉口說是為了我好。
 
唉,別「狼來了」了騙子,這樣真的有人對我好我也分不出來呀。
 
眼前一群根本互相不屑認識的人,我不想認識他們呀。
 
唉。說不定你便是我的同學,卻連看完整個故事也認不出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