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準備上吧!」符鬆弛著筋骨說道。

「上什麼上?你的任務只是視察然後——」于吉的話音剛起,符卻已如離弦之箭,一發不可收拾。

符擺蕩著雙腿,向水賊疾馳!雖然少年時代的身體,手腳變短,肌肉也消減,卻也變得靈活,步履更輕盈。符邊跑邊拔出腰間的黑鐵短刀,本來稍嫌不夠長,只能防身用的短刀,現在也剛好切合少年的身形。

正在大啖死馬魂魄的水賊,在符起步的一刻已經察覺,但他卻漫不經心地繼續吃著魄塊,待符將至身前時,才緩緩抬頭。

水賊望向符,立馬面色大變,既是驚恐,又是憤怒,並開始從身體冒出灰濁的邪氣,連雙眼也閃出不祥的紅光。





水賊站起身,準備揮舞手中的環首長刀,卻發現一把漆黑的短刀,竟已沒入自己的胸腔。不等水賊反應過來,符也躍了過來,雙手再度緊握剛才飛出的短刀,然後狠狠地擰了一圈,把水賊胸膛的那條傷口,硬生生開成了氣洞,符再一手插入氣洞之中,將水賊那滲著灰暗濁氣的胎光給抽了出來。

符將胎光捧在手上,笑瞇瞇地看著水賊。

「你…你這叛徒,為什麼…一而再的…」水賊氣若游絲,怨恨地說道。

「說什麼呢?我可不認識你。」符說罷,隨手將水賊的胎光掐破,那胎光便化為萬千飛灰,飄散空中,而水賊的身體,也同樣開始灰飛煙滅。

「啊…啊、啊啊啊——」水賊無力地吶喊,然後慢慢跪下、趴下,再躺下。





「這是你看不起我的代價,如果你早些準備迎戰,說不定還能打上兩三個回合。」符失望地道。

這時,于吉才終於趕來,氣急敗壞地道:「你、你…你看你做了什麼好事!?」

「引渡迷失的亡魂?」符回道。

「誰教你這樣做的啊?」于吉說:「引渡惡靈,可不能就那樣打死他,要化解了他的怨恨,才能讓他輪迴啊!否則他的仇恨,就會跟隨魂魄,轉移到投胎後的嬰孩們身上,讓他們帶著莫名的怨恨出生!」

「沒人教我這樣做,但也沒人教我不能這樣做啊?」符說。





「呃!」于吉的怒火一下子就被澆熄了,他無奈地道:「我、我本想邊行動邊教你的,誰知道你這麼心急…」

「那就是你太慢的錯了。」符狡黠地笑道。

于吉無言以對。

「沒洗清冤靈的仇恨就引渡,會發生什麼大災難嗎?我會遭受什麼天罰嗎?」符問。

「那…倒不至於有什麼災難,就是承繼到那些魂魄的新生兒,會比別人暴躁和憤世嫉俗。」于吉道:「而且也沒到要天罰的程度,只是引渡亡魂的陰德會被抵銷而已。」

「這不就行了?下次改回來就好了嘛!總是這樣乍驚乍喜的,小心臉越來越皺了。」符說道:「對了,那麼正確的引渡法是如何呢?」

于吉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才說:「首先要觀察,研究惡靈的習性,推斷其怨念對周遭的影響,視乎緩急,看是先記錄在案再容後處理,還是馬上著手討伐。像這次的水賊,就是己經記錄在案了的,只需要每個月來視察一次,如果情況惡化了才出手。而這才是你本來的任務啊!」

「行了行了,接著說。」





「唉…如果判斷要討伐,也不是馬上就交手,而是先從過往記錄分析惡靈的心結,再行化解,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給他一個擁抱,讓他們再度體會人間的溫暖。」

「這麼容易!?」

「都說了是最簡單的方法,而最麻煩的,自然就是武力討伐,像你剛才所做的,多半是那些惡鬼已失去理智,或是數量太多才會這麼做。」

「那麼最普偏的做法呢?」

「傾聽亡魂們未訴的遺言。」

于吉續道:「畢竟人嘛,其實都只是想有人傾訴而已,尤其是死了之後,除了部分太執著的人,大多數人都已經放下了。」

「真寂寞呢。」





「沒錯,人死了,才知道身為人,其實只有寂寞,所以才會不斷有所追求。」

「不過依我看,在實際處理上,多數要先打個一場,把亡靈打得半殘,才再去聆聽他們吧?」

于吉再嘆了口氣:「這…本來是想下一個任務再教的。」

「你就不能把所有要說的都說出來嗎?總是這樣統統藏起,再逐點抖出來。」

「那太冗長,起碼要連續說個三天三夜啊?」

「…那還是算了,我配合你的步伐吧。」

說罷,二人都笑了。

「好了,在附近找個靈驛,匯報任務結果吧。」于吉說。





「好。」符說罷,便回身,準備取回插在水賊身上的短刀,卻沒想到,他一看到水賊那消散中的魂魄,體內突然湧出一股強烈的噁心感,讓符忍不住半跪在地上。

「怎麼了?」于吉慌張地扶起符。

「不知為什麼…突然冒出了想吃那水賊魂魄的想法,然後又馬上覺得噁心…」符緊繃著臉說道,青筋暴現,雙眼也隱約地閃出紅光。

「果然…步伐太快不是好事。」于吉說:「而且,可能還比想像中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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