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早就預想到,他的這段旅程,必將會遇上眼前這人,他的父親孫堅。

皆因他之前的每個任務,都與孫堅有關,錢塘水賊胡玉、長沙將軍區星、荊州刺史王叡、南陽太守張咨,無一不是孫堅建功立業時所拾級而上的階梯。

年僅十七的孫堅斬殺胡玉,揚名江東,並因此入仕為官,討伐區星的功績,不但鞏固了長沙太守的職位,更令他受封為諸侯,以賣瓜郎之子的身分,正式步入貴族的門檻。

而王叡和張咨,則因為模棱兩可的理由而被迫死,讓孫堅兵權進一步擴大,成為他參與討伐董卓,進一步飛黃騰達的資本。

按符的預計,他接下來,應該會遇上徐榮、呂布或華雄等孫堅曾遭遇過的對手,而他也的而且確遇上過呂布的情人貂蟬,讓他深信,這是某人為他鋪設的旅程,這段旅程的目的是什麼?因為尚有太多可能性,所以符不敢輕易斷言,但對於這旅程的終點,他卻堅信,必定會是其父親。





所以,孫堅在此出現,完全出乎其所料,畢竟他認為這趟被安排的旅程尚在半途。莫非是因為他這次的洛陽之旅是獨斷而行,所以影響到那某人的計劃?

這樣說來,批准符休假,並知道其目的地的靈巫,似乎並非那某人,畢竟之前的任務都是由他委派,所以本是嫌疑最大之人。

符也有懷疑過自己的父親就是幕後黑手,畢竟孫堅就是個喜歡為兒子佈置考驗,甚至規劃好人生的人。

但此刻,孫堅卻露出驚訝和錯愕的眼神。

須臾,他才終於邁出步伐,向著他的策兒一步步走去,並在其面前停了下來,再緩緩抬起右掌。





然後,狠狠地一掌巴向孫策的面頰,那力度之大,猶如在痛毆血海深仇的死敵。

「你才多大?怎麼夠膽這就死了?」孫堅怒吼著。

這一巴將孫策打懵了,卻也同時將他打醒了。這才是他所認識的孫堅,那個將兒子都當成開拓家業工具的惡父。

數年不見,讓孫策對孫堅變得陌生,也變得怯懦,不想,也不敢再去面對他,但當恐懼成了現實,往往會反過來,讓人生出對抗的勇氣,更何況,對抗父親,是孫策幾乎做了一輩子的事。

「呸!」孫策將被打斷的牙齒吐出,然後擺起一張不屑且不肖的表情,頂撞道:「策兒?嘿,你的不肖子已經死了,那具流有你血脈的臭皮囊也早就埋葬了,在你我前的,已不是你兒子,只是區區一介遊魂野鬼而已,還請你叫我為符。」





「哼,你以為不用我的姓氏,不用我為你改的名字,就可以不當我的兒子嗎?天真。」聽到孫策的頂撞,孫堅反倒緩和了起來:「不過,你這牛脾氣倒令人懷念。」

孫堅再度伸出右掌,這次卻不是甩巴掌,而是輕撫剛才打過的面頰,但孫策不領情,一手揮開父親的手掌。

「嘿,果然是策兒…」孫堅笑道:「對了,你是怎麼死的?家業來得及好好交帶嗎?繼任人是權兒還是匡兒?」

孫策輕嘆一聲,本想賭氣不答,可是想想自己也不是鬧小孩脾氣的年紀,於是便老實回應:「被行刺時受傷而死的,季佐還小,所以我把一切都交給仲謀了。」

「怎麼會被刺殺的?」

「只怪我的馬跑得太快,手下追不上,讓刺客有機可乘。」

「那時你在幹什麼?」

「以狩獵之名視察偷襲許昌的路線。」





「許昌?」

「曹操將漢帝迎到許昌去了,所以我想趁曹操和袁紹混戰的期間去劫天子。」

「曹操?曹操那小子現在都能和袁紹一爭長短了嗎?真不得了。」孫堅嘆道:「對了,他們那場架是在哪打的?」

「豫州。」

孫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頓了頓,然後才再問:「是白馬、官渡那一帶嗎?」

「我死時袁紹剛攻過白馬,進兵到延津附近。」

「那就對了,地點吻合。」孫堅自語道。





「什麼意思?」

孫堅沒有回答,而是冷冷地凝望著孫策,良久,才開口反問:「你為何會從江東北來?」

孫策也早已習慣父親無視自己的提問,所以自然地答道:「沒什麼,想來看看曾經的帝都而已。」

「不,我想問的,是你以什麼身分來這裡,真的是一介遊魂野鬼?還是…?」

「就是一介遊魂野鬼。」孫策不耐煩地道。

看到孫堅失望地垂頭,孫策得意地笑了,然後才再續說:「同時也是一介無常而已。」

孫堅聞言,馬上抬頭,露出興奮的神情,孫策已經很久沒見過這表情了,那是他父親在謀劃什麼詭計時才會展現的神色。

「既然同為無常,那你也收到司命號令了吧?」孫堅問。





同為無常?司命號令?什麼意思?孫策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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