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色蒼茫,卻有如在聚焦二人的周圍。

冬,四下無風,似是屏息以待決鬥的結果。

孫堅渾身散發著激昂的呼嘯聲,像是一鍋燒得火燙的沸水,翻騰冒升,似是綿綿不盡,卻誰都知道,若不懂收放火候,就只會就此燒乾,滴水不剩。

而徐榮的內心,則仍是波平如鏡。

在孫策眼中,這場決鬥早在第一擊已分出了勝負。





但,他和其父是同一性子,即使知道技不如人,也不礙他們出手,因為,敗中求勝,逆轉局面的,正是他們的職責。

「真可惜,我不僅僅是武人,還是一屆將軍。」孫堅把掛在背上的銀戈也抽了出來,和古錠刀一同指向徐榮:「武者,追逐至高至強之道,但為將者,只求不敗爭勝之道。」

「呵,例如口舌之爭嗎?」徐榮仍是看似隨意地擺舞著劍。

指著徐榮的刀戈,突然錯開,刀口上劃向天,戈尖則下墜向地,然後各自劃成一個弧,再上下交錯地,同向徐榮刺去。

然而,徐榮卻後退了兩步,並直刺出劍,待其站穩之際,劍尖剛好同時抵住了孫堅的刀和戈。





任徐榮武功再高,劍法再精妙,作為人,是絕對無法使出如此妖而近神的劍法,他在死後,竟還能借助亡魂的特性,讓自己的武道再臻至另一境界。

那自己呢?在這段期間,超越了仍然活著的自己嗎?孫策不禁撫心自問。

孫堅的攻擊仍未完結,他的戈在被徐榮抵住後,竟立馬伸長,直刺向徐榮的面門,原來在揮戈時,孫堅是握住戈柄的中央,待徐榮用劍架住後,他再稍稍鬆手,並用腳輕踢戈尾,讓戈直鋌出去。

雖說徐榮用手中的劍在抵住孫堅的攻擊,但其實,也在被孫堅的刀所牽制著,所以無法輕易抽回擋格,只能側身躲避。

徐榮的馬步就此偏移了,孫堅沒有放過這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機會,刀戈梅花間竹地追擊對方。





止戈為武,止,所指的,並非制止,而是象形的腳步,一切的武,都是由腳步而起,亂了腳步,就是亂了武道,所以,孫堅並不打算讓徐榮有機會再踏穩馬步。

然而,即使徐榮無暇調整腳步,卻還是能單憑腰臂之力,以劍技去應對孫堅那令人眼花繚亂的攻擊。

但,他的劍卻抵受不住,被古錠刀攔腰伐斷。

失去了劍的徐榮立馬後退了數步,卻意外地被自己所煉成的劍林擋住了步伐。

孫堅見狀,馬上乘勝追擊,旋起銀戈,以螺旋之勢直刺向徐榮,其勢之勁,令掛在柄頭的赤幘猶如車輪般迴旋起來。

卻沒想到,徐榮只是以退為進,誘孫堅深入自己的領地。劍林上的劍,都刺了大半劍身在地上,非得彎腰才能握住劍柄,所以一般人是無法立馬抽劍反擊。

然而,徐榮並非一般人。

「真是學不乖。」徐榮雙掌向兩邊一揮,然後震出兩道氣勁,數把劍應聲而起,其中兩把像是寵物般,乖巧地撲到徐榮掌心上,他輕柔地握住,然後續道:「明明上次也是敗在深入敵陣。」





徐榮輕輕躲過銀戈,然後直刺向戈後,但,卻揮空了。

銀戈只是筆直地飛過徐榮,然後直刺向董卓身旁的階梯上。

原來,孫堅故意旋起銀戈,就是為了讓赤幘擋住徐榮的視線,令其以為是孫堅在挺戈直刺。

「在敗給你之後,我就將那塊被迫摘下的赤幘掛在銀戈上,為的就是將那場敗仗銘記在心。」孫堅從徐榮身邊閃出,高舉著古錠刀,然後全力劈下。

刀光一閃,閃避不及的徐榮,被砍去了整條右臂。

「孺子可教。」徐榮淺淺一笑,然後雙膝跪地:「恭喜你,終於戰勝了那時的我…」

孫堅不禁握了握拳,但這短短一瞬間的興奮,卻成為了最後一點被炊乾的水滴。





「那就讓現在的我,再教你一課吧…」徐榮左手輕輕一招,剛才被他用氣勁抽出,卻沒用到而擱在地上的數把利劍驀然騰空,然後從孫堅的背後直飛過去!

一把插進右肩,一把刺入左臂,一把抹入了右腿,另一把則將孫堅的左腳掌釘死在地上。

然後,徐榮再執起左手那把劍,準備向孫堅的面門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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