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排坐在Tammy旁邊,而阿鋒就正正在我對面。

大家對我的事似乎很有興趣,不斷輪流向我發問:

「你寫個啲係咪真人真事嚟㗎?」

「有邊個故係你本身個人經歷?」

「你個hall真係咁淫亂㗎?」



我笑著答:「小說嚟㗎姐,大家唔洗咁認真。」

其實我寫小說的來源當然有某部分是來自真實經歷,不然我想一定一個字也寫不出;所以生活上零零星星的碎片就是我寫作的藍圖,剩下的部分就只靠我無窮無盡的想像力了。

「好似話有個故係你個人經歷?」長髮男繼續追問。

我其實不想在阿鋒面前講太多自己的往事,特別是那些不堪回首的感情和男人。

我覺得自己是個不潔淨的人。



哪怕只是曾經也好,發生過就是發生過,不會因為你改變了而抹去這些事實。

「少少啦,都係加加減減拼湊成一個故事。」我不願明確地承認,我會試過當個深夜裡渴望被男人抱著的一條母狗,然後在他人身上搖曳、嗚嗚作聲。最後變成一條被遺棄街上的流浪狗。

我看著阿鋒的臉,他同時也望向我。視線一對上之後我就若無其事别過臉。

他們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我表面上假裝著討論,實際上只想他們盡快結束這些沒有意義的對話。

大夥兒狼吞虎嚥之後,說要到酒吧下場。



「CY你都一齊去啦。」Tammy又拉著我不放:「難得大家都去就唔好走啦,有你先好玩㗎嘛。」

其實我不知道她的說話實際上有什麼意思,至少聽入我耳只是一句客套說話。

「好啊,去囉。」我已經忘記了當時用什麼心態答應。

一行八個人去到太子一間酒吧。這間酒吧是真的非常嘈吵那一種,大叫、猜枚,搖骰的聲音彼落不斷。我覺得自己和這裡格格不入,就像在繁忙的彌敦道中央看書一樣,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聯想到這個畫面。


我坐在長髮男旁邊,大家一坐下就沒有再聊天,只是沒完沒了地玩著不同的遊戲,結果就是一杯又一杯把酒迅速送進身體裡。

「十呀,聽住啦喎,二十。中,飲啦!」長髮男對我大吼,我這回已經不知道喝了第幾杯酒了。

「你面都紅哂喎,你ok嗎?」長髮男挨近我,在我耳邊問。

「ok,我無事。」我堅定地點頭,實際上我的酒量由此至終都沒有進步過,我開始感到醉意。



阿鋒坐在我對角的位置,他好像正眼也沒有看過我。

之後我玩得比以往落力,一但輸了就搶著酒杯一傾而下,這樣子來來回回了數十次,


最後我當然是倒下了,我伏在枱面上睡著了。

這樣的情景不常發生在我身上,不過並不是陌生事:上一次是和阿君在酒吧相遇那次。

我斷斷續續聽到他們叫囂的聲音,之後我撐起身來,有人在喝酒、有人抱著啤酒桶大吐、有人在接吻。

為了讓自己清醒一點,我決定走出去門外抽煙。酒吧內混濁嗆鼻的空氣幾乎令我窒息,我需要的是空氣。

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外面,看到阿鋒也在抽煙。我沒有理他,逕自坐在馬路邊的石級上抽煙。



「喂,你點啊。」他坐到我旁邊,定眼望著我:「好醉?」

我擺擺手再搖頭:「我真係ok。」

「你做咩猛咁飲,我記得你唔係好飲得㗎喎。」他把身子哄過來,之後再說:「你塊面好紅,不如走喇。」

「你趕我走呀?」我斜眼瞟向他,之後再望向我面前的坑渠,上面鋪著仍未凝固的嘔吐物。

「唔係咁嘅意思。」他換了個溫柔的語氣:「一係我叫阿君嚟接你,好無?」

之後我不奇然地激動起來:「阿君阿君,你點解係要我將我推畀佢姐,點解呀!」

他默不作聲,良久之後小聲地說:「因為佢先係你男朋友。」



大概是酒精令我變得大膽,我一下子拉起阿鋒就推了他上的士。

「做咩,你痴咗線?」他問我,而我只對司機說了自己宿舍的地址。

我們下車之後,阿鋒說要走。

「唔好走。」我拉著他的手:「你陪我好無?一晚都好....」

「你唔好咁樣喇。」他別過面去另一邊,之後說:「你知無結果㗎。」

「就算無結果我都好想今晚有你係到。」我行近他,之後把頭靠在他胸口上:「就一晚咁多...」

他掙扎了一會兒,最後沉著氣跟著我上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