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哲理]《黑白的世界不止於灰》: 21 開始新的生活(1)

21 開始新的生活
 
 
冷氣吹著店裡，柔和的橙黃燈光下。
 
「嘰……」桌面的復古照相機冒出一張黑色照片。
 
我和明月姐坐在原來的位置。
 
照片慢慢浮現我們的樣子，背景是黑白的夜路上。




 
「哩種旅行去一、兩次係好事，去太多會有害。」明月姐說。
 
「我明。」我說。
 
「你冇事吓話？」她觀察著我，「明明上次返到黎係咁喊。」
 
「今次咁平靜既？」她好奇。
 
「可能因為有心理準備掛。」我有點沉重，「或者我個心早就接受左，早就知道遲早要返黎。」




 
「依加既感覺，就好似去左好耐旅行，終於落機返到黎咁。」我說，「然後我就要回歸到正常既生活。」
 
「多謝你，明月姐，跟你去旅行真係學到好多野。」我微微鞠躬。
 
「你忽然咁認真，我會好驚。」明月姐說，「你仲記唔記得自己本身係點？依加唔同左好多。」
抬起頭後——
 
我拿出手機，看看時間。
 




時間不早了，該回家吃飯。
 
「如果冇咩特別事，我想走先。」我退椅站起，拿起手機，「有事再打比我。」
 
「你都差唔多收工啦係咪？」我友好地問。
 
「係啊。」她說。
 
我禮貌地告辭，就從古樸的木門出去，等待舊式升降機。
 
到了樓下，再次確認，這是原來的彩色世界。
 
馬路上的車都是彩色的，巴士、貨車、的士和救護車駛過。
 
坐在巴士上，我看著窗外。




 
黃昏的光斜照著我，使影子在座位上拉長。
 
天已漸黑。
 
下了巴士後，我經過棋亭，叔伯們準備回家。
 
管理員跟我打個招呼，我點頭回應。
 
在悶熱的家門前，我低頭掏出鎖匙，插入門孔，「匙……插——」
 
在瓦礫堆下，鄭健對我說過，我也有家人等我回去。
 
門被我推開。
 




聽到抽油煙機吸風聲，嗅到飯餸的香氣。
 
「爸、媽，我返黎喇。」我開門後說。
 
「咁好口既今日？」阿爸問，「中左馬定波？」
 
「就算個仔有啲咩好事，都肯定唔會係中馬同波囉。」阿媽反駁，又猜一下，「係咪有女朋友？」
 
「我啱啱失戀。」我本想這樣說，想想還是算了。
 
「邊有啊？冇囉。」我回答。
 
「咁洗手先，好快食得飯。」阿媽說。
 
開飯了，家姐不在，我繼續坐在我的位子。




 
阿媽端出一碟一碟，色香味俱全的肉和菜，都是我吃了多年的款式。
 
「你阿爸話幫手買菜，但連菜心同芥蘭都唔識分，買左『芥蘭』返黎。」阿媽很勞氣，「所以今餐……煮左芥蘭。」
 
「最衰都係你，明知個仔最唔鐘意食芥蘭！」媽又指罵阿爸。
 
我平靜地面對芥蘭，想起自己曾經戴著斗笠，手持鐮刀，在狂風暴雨下到農田收割。
 
不禁微笑。
 
「唔緊要啦，間中食一次都幾好。」我說，拿起筷子就夾一條，放進口中。
 
阿爸立即挺起胸膛，阿媽有點害怕。
 




他們從來都不會問我白天去了哪裡，怕管得太嚴，怕我跟家姐一樣，不回來吃飯。
 
「阿仔你真係冇事丫嘛？」阿媽擔心。
 
「我？我……真係冇事。」我睜一下大眼，再夾一條，放進口裡。
 
我滿口是芥蘭，一直說——
 
「好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