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別忘了,不該忘的事
 
 
即使你容貌改變,由短髮少女,變成中長髮,再成為留長髮的女人。
 
你都是佩盈。
 
也許,時間磨損了你的堅持,世道抹去了你的色彩。
 
我也不會容許,你變得跟其他人一樣。




 
我來到她的前方,等待她和鄭健走過來。
 
然後,我踏出一大步,攔住了想掠過我的她和爸。
 
我拿下帽子,微笑地看著佩盈和鄭健。
 
「你係?」鄭健看著我,好像哪裡見過。
 
「記唔記得,八年前嗰場地震?」我問。




 
「果然,果然係你。」鄭健喜悅,走過來,一手抓我肩膀,「咁多年冇見,又會咁啱係度撞到既?」
 
「係囉,又會咁啱?」我淺笑。
 
看著佩盈,她有點難以置信。
 
「你係……何常?」她問,「點解你好似冇變過咁既?」
 
「我保養得好。」我自誇,低頭摸自己下巴,「哩幾年,幫人搞左啲護膚品生意,成日試用啲新既護膚品,搞到愈黎愈後生咁。」




 
希望能蒙混過關。
 
「你地……食左飯未?」我好客地問,「不如——」
 
「我地買左外賣。」鄭健說,提起右手的袋子,「你有冇興趣?」
 
「老豆啊。」佩盈感到為難。
 
「有啊,我餓左好耐。」我慘笑說,撫摸肚子。
 
看到明月姐和何諾兒躲在燈柱後面。
 
「但我間屋好亂。」佩盈說。
 




看著灰色的她。
 
「帶路。」我壞壞地,把帽子戴上。
 
到達住宅,沿著樓梯上去,上到三樓。
 
佩盈開門,讓我們進去。
 
「噠——」白色燈泡亮起。
 
客廳中間是一張圓桌。
 
她的家,只有一間睡房,是個單人單位。
 
不算很整齊,也不算亂,就是有生活的痕跡。




 
鄭健放下行李,把外賣放到桌上。
 
佩盈把行李挽到沙發旁邊,看樣子爸爸要睡沙發。
 
門口旁邊有一個掛衣架,直立式、木製的。
 
我把帽子拿下,掛了上去。
 
幫忙關門後,便走近圓桌,坐在鄭健右邊。
 
鄭健正在攤開兩個飯盒。
 
「依加年紀大,唔食得咁多。個女又驚肥,通常都會食剩。」鄭健說,看著我,「所以呢,見到你就啱。」
 




「撕——」他撕下飯盒蓋,分一些飯和餸給我。
 
「唔該。」我雙手接過飯盒蓋。
 
上面剛好有一人份量的飯菜。
 
然後他再從佩盈的飯盒,分一點給我。
 
「唔洗咁多。」我有點怕。
 
「要既。」他硬要把一塊咕嚕肉夾給我。
 
佩盈從廚房拿了一雙筷子,沖沖水後,拿給我。
 
「唔該。」我感謝。




 
沒想到,會再有機會跟他們吃飯。
 
「我肚餓,唔介意既……我起筷先。」我感動,拿起筷子便扒飯。
 
「食啦,我地都食。」鄭健說。
 
佩盈放下三杯水,坐在我的對面,也準備起筷。
 
「係呢,呢幾年,你仲有冇返工廠?」我問,把肉夾到口裡。
 
「近三、四年,我冇再係工廠做喇。」他吃著飯,停下來說,「改為開班授徒,教工廠女工一啲縫紉技巧,包括點樣用部縫紉機、有咩要注意,同一啲位應該點樣縫等等。」
 
「因為好多師奶、妹妹仔想入行,但又冇知識。」他臉帶自豪,「咁我咪一個星期開幾班,教幾日咁囉。」
 
看他說得悠然自得,生活上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這也是他喜歡的工作吧。
 
「佩盈呢?」我故意問,「我記得你以前話過,要同老豆一齊設計帽,要合作推出一啲同老豆一齊設計既款式。」
 
佩盈慢下手腳。
 
「佢依加係一間服裝設計公司做,佢話要係設計部累積一啲經驗先喎。」鄭健替她回答。
 
「其實……我可能要調部門喇。」她笑了一下。
 
「老豆,頭先你見到嗰位經理呢,佢好睇我,想我轉過去幫佢手。」佩盈說,「雖然佢個部門唔係做設計,但都係同服裝市場有關,都係有用既經驗。」
 
她先吃一口。
 
「而且我係依加既部門,做得唔係好開心……」筷子遠離她的嘴,聲音變小,「調去市場部都係好事。」
 
「加油。」鄭健拍她肩膀。
 
「放心啦老豆,以後我會少啲加班,多啲休息,仲會有多啲假期去探你。」佩盈說,一直掛著笑臉。
 
「你睇下你個黑眼圈,你今次真係會多啲休息至好。」鄭健說。
 
「放心啦,今次『真』架!」佩盈強調。
 
這是什麼對話?
 
我沉默地聽著。
 
很快,兩個飯盒就被清光了。
 
佩盈收拾了一下,把垃圾放進垃圾桶,再把垃圾袋打結。
 
「老豆,我出去丟垃圾。」她喊了一聲,便開了門出去。
 
丟垃圾,要落樓梯到地面。
 
也許,這是我們可以單獨聊一下的機會。
 
「我幫手拎。」我對鄭健交代一聲。
 
就追了出去。
 
到了地面,街燈林立。
 
晚風吹過,帶走了一些溫度。
 
她把白色的垃圾袋,放在公共垃圾桶裡面,再蓋上蓋子。
 
然後她轉身——
 
就到了我的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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