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哲理]《黑白的世界不止於灰》: 37 寒流侵襲(1)
37 寒流侵襲
無論我們如何珍惜日子，日子都會過去。
無論我們再怎樣黏在一起，下一日還是會到來。
我有一個願望，就是回去開店之後，能夠讓佩盈一嘗我的烤番薯。
為此，先把自己準備開店的地址，還有打算命名為「灰色番薯店」等等，都寫下來給她。
在屋子裡——
「裡面係城市、年份、預計開張日期、店名同地址。」我把對摺的紙張給她，「如果你能夠……」
如果你能夠活到那個時候，請務必要來找我。
「我一定會黎。」她接過了，也答應了我。
第二天早上，收音機播放一則消息，有一股寒流正在靠近，預計三天後氣溫會急降五度，請市民準備足夠的禦寒衣物。
「依加係十九度，即係三日後得返十四度。」鄭健聽著，手上是今天的報紙。
三日後，就是我離開的一天。
這時的我覺得十四度也不算什麼，至少不是天災。
最多就是逼大家把冬天的衣服拿出來，再收起夏季的衣服罷了。
佩盈也沒有說什麼，繼續煮著早餐。
三人吃了早餐後，我拉著佩盈，一起出去走走。
即使日子會過去，我們也要黏在一起，直到最後的一刻。
有時候她會故意走快一點，要我去追；
有時候她會走慢一點，在美麗的街道上，使陽光照在她的臉上。
有時候她會走在前頭，然後轉身，雙手放身後，用屁股先行。
我能做的，就是不放過任何一眼，她的美。
為了探望陳嬸，走到了火車站外面。
果然，陳嬸站在小販車前，正在賣烤番薯。
「陳嬸！」我揮手，身穿白色上衣，客人剛買完離開。
陳嬸叫我過來，一臉春風。
我便帶著佩盈過去。
「你有冇聽講，三日之後會轉凍？」陳嬸悄悄問，生怕被人聽見。
「有啊，咩事？」我靠近點，輕聲回答。
「係商機。」陳嬸說，然後掏出小簿子，翻開一頁給我看。
我接過來，看著上面寫著——番薯入貨量。
繼續看下去，手指滑下找今天日期，是250條，明天250條，後天250條，大後天……
也就是寒流到達的那天——
1000條。
「你痴左線？」我猛眼問她，顧不上禮貌。
佩盈好奇，也跟著看，也吃驚起來。
「所以，我想請你地幫手。」陳嬸想聘請我和佩盈。
她也解釋，烤番薯是愈冷愈好生意的。她也解釋，賣不完的話，第二天可以接著賣，不會浪費的。
「不過最好一日賣晒啦。」陳嬸笑了，像長了一副金錢牙。
接著，我拉開了佩盈，要商量一下。
「嗰日係我要走既日子。」我坦白說，「最後一日，你會唔會想同我去其他地方玩？」
「賣番薯……會唔會太浪費？」我再問。
佩盈搖頭。
「要玩既，今日就可以玩盡佢。」她提出，「最後一日，做一件有意義既事，都唔錯丫。」
「有意義既事？」我問。
「我細個既時候，特別鐘意係冬天食烤番薯。」她有點饞嘴，又很認真，「哩種溫暖好難形容，但對搭長途火車既人黎講，烤番薯可能係好重要既一份溫暖。」
「咁冇辦法啦。」我仰天一下，轉身走向陳嬸，「人工方面……」
陳嬸在我耳邊說了一個數字，我就傳達給佩盈。
佩盈眼前一亮。
「假如賣得晒一千條番薯，就哩個數字——」陳嬸悄悄說，幾乎把工資翻倍。
「咁……冇辦法啦。」佩盈說，「既然你咁想我地幫手。」
陳嬸微笑。
就這樣，我們答應了。
接下來我和佩盈就開始思考，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賣出一千條番薯。
像平常那樣擺賣，即使銷量有所增加，也不一定夠數。
「如果能夠宣傳一下……」佩盈在想。
中午時分，我們回家一趟。鄭健想帶佩盈去布料店，讓她看看布料，以及價錢。
這對設計方面有幫助，也有助她掌握成本。
由於我沒有別的事，所以也跟著他們前往。
「撥——」撥開門簾。
當我們走進布料店時，我和佩盈不約而同，被一件貨品吸引。
這會不會是……
我們互看對方一眼，心裡雀躍，想著相同的事。
可以賣出一千條番薯的方法？
三天後，清晨時分，寒流如期而至。
收音機廣播，今日氣溫十四度，相對濕度百分之……
「噠——」我一手關掉收音機，穿上黑色加厚棉外套。
「行得？」佩盈身穿厚棉外套，精神奕奕的樣子。
「行得。」我露出自信的微笑。
今天就是最後一天了。
我們一起穿鞋子，一起出發，提著一卷灰色的布。
直至到達火車站前。
明月姐和何諾兒都穿了長褸和皮靴，手上各拿著一根竹竿子。
「早晨。」我跟她們打招呼。
她們只回我一個呵欠。
「早晨啊。」佩盈也跟她們打招呼，便接過兩人手上的竹竿。
陳嬸蹲在小販車前，正在烤第一批番薯。
「冇我地既事，咁我地呵……欠。」明月姐開大口，合不住嘴，一隻手猛指酒店。
「咁我地呵……」何諾兒指著自己，食指和中指步行，再用姆指指向酒店，「欠。」
「走啦走啦。」我嫌棄。
她們揮揮手，就這樣走了。
不要緊，只要有佩盈就夠了。
我和她正在蹲下來，把灰色布的頭和尾，分別套在竹竿上。
佩盈針對鬆的位置，用帶來的針線，迅速縫針收緊。
「扯——斷——」佩盈熟練地咬扯斷一根線，再打結收口。
於是，在第一批番薯烤好的時候。
我和佩盈握著地面的竹竿，一人負責一根。
深呼吸一口，倒數三秒。
「一、二、三！」我們站起來，把竹竿豎立。
我隨即往左邊走，往右邊走是佩盈。
「橫額？」陳嬸察覺，灰色的長布被拉直。
上面寫著——
「遠路在前，溫暖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