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延續下去
 
 
「嘰……」復古相機冒出一張黑色相片。
 
在柔和的燈光下,冷氣輕輕吹著。
 
讓我想起,這個世界還沒到冬天。
 
明月姐坐在我的對面,我對於這個情景,已經有點熟悉。




 
不習慣的是有何諾兒,也就是有家姐在旁。
 
她感到很神奇,看著自己的手,回復了色彩。
 
眼前的一切,都是彩色的。
 
棕色的桌面,上面有凌形的深藍色桌布。
 
去的時候,拍了一張相片,回來的時候,又拍了一張相片。




 
兩張都在桌上。
 
何諾兒拿了起來,黑色的一張,漸漸浮現剛才在店舖前的三人合照。
 
「我地……到底發生左啲咩事?」她問。
 
「用心去感受。」明月姐說,「然後好好記住自己經歷既事。」
 
「即使有部分唔係親身經歷,只係係旁邊見證——」明月姐對何諾兒說,「都值得好好記住。」




 
「再化為精神食糧,化為自己既一部分。」明月姐繼續說。
 
「至於你,何常。」明月姐說。
 
我雙手抓緊褲子,只是因為疲倦而放鬆了。
 
「做得好好。」明月姐說,「能夠成功賣出一千條番薯,大概只有你做得到。」
 
「當然佩盈都係功不可沒。」她補充,「仲有你家姐都係。」
 
「我記得我地之間既打賭。你贏左,我會答你問題,不過……」明月姐看手錶,「或者我地再約一個時間。」
 
我從褲袋裡掏出手機。
 




快將六點了。
 
「做咩?」家姐問。
 
「佢六點就會準備收工。」我說。
 
「總之,雖然當時我同你家姐唔在場,但你用你既行動同決心,令火車上的佩盈回復色彩,達成左我地今次既目標。」明月姐說。
 
她輕輕地拍了幾下掌。
 
的確,這是我跟她們去的主因。
 
能夠讓佩盈保持色彩,實在太好了。
 
天空還沒暗。




 
只是她更多的是關心我的感受。
 
我很少話,很安靜,靜靜地等待巴士。
 
何諾兒從手袋裡拿出香煙,習慣了上車前抽一根。
 
可是直至巴士駛近,她還是沒有點煙,就收好了。
 
我上了巴士上層靠窗而坐。
 
何諾兒坐在前面,也是靠窗而坐。
 
下車時,天色已黑,街燈都亮起來。
 




我們路過棋亭,裡面有些叔叔不願歸家。
 
管理員對我們打招呼,我都點頭回應。
 
進入升降機,踏出升降機。
 
站在家門前,依舊傳出爸媽的聲音。
 
我拿出門匙,插進匙孔開門。
 
假如有人問,我有沒有想過留在黑白世界,答案是有想過。但是我不能留在那裡,因為我有我的家人,我有我的時代。
 
佩盈也肯定因為明白這些,才從來沒有留我。
 
推門之後,是闊別了兩星期的燈光。




 
「呼……」抽油煙機的抽氣聲從廚房傳來。
 
我一如既往地踏入家門後,脫下鞋子。
 
家姐比我激動一點,雖然表面上很平靜,那只是隱藏得好。
 
「今晚我都食。」她說了五字。
 
阿爸有點喜悅?不知道怎樣形容,只是過了兩秒……
 
「老婆,今晚阿女都食啊。」阿爸喊了聲。
 
阿媽從廚房出來,雙手都是餸菜,走到飯桌放下。
 
家姐走到飯桌,看到久違的豉油雞、蒸魚和菜心,感動起來。
 
其他人不會明白,但我明白。
 
飯還沒到,我和家姐已經拿起了筷子。
 
夾了一件雞。
 
「做咩咁猴禽?餓成咁?」阿爸問。
 
「你理得佢地啦!」阿媽罵他一句,再笑臉迎著我們,「食多啲。」
 
我先去盛飯,盛得比以往多。
 
家姐也不管節制,有多少吃多少。
 
「做咩事佢兩個?」阿爸問。
 
「我都唔知。」阿媽說。
 
吃過飯後,我先洗澡,吹頭後便坐在電腦面前。
 
賣出一千條番薯的我,必須要把那份毅力延續下去。
 
上網搜尋本地農場的資料,尋找本地出品的番薯。
 
可以的話,我想模仿陳嬸的做法,直接跟農場訂貨。
 
螢幕光線映著眼睛,我右手滑鼠點撃。
 
假如能夠參觀一下,或者能夠指定種植某種番薯就好了。
 
「有機農場……」我思考著。
 
雙手在鍵盤上打字,又拿起筆在白紙上,抄下一些地址和交通方法。
 
就這樣,工作至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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