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二年二月一日,早。

「沒門。」歐内斯特.伊登簡單的一句就如暴風雨前席般平靜。這是艾利克預期的最壞回應,沒有破口大罵的發洩不滿,而是一種直接放棄的態度。兩人站在這間位置南芭芭拉最內部的地下酒吧。

背後有不少傭兵都不斷竊竊私語的時候,蘿勃塔卻轉身大聲道:「五十,不,七十!七十尼爾!我們的騎士團要四千人!」蘿勃塔就跟平常沒兩樣的在大聲呼叫,艾利克連忙拉住了她,同時受到背後的伊登正怒瞪著他們兩人。

蘿勃塔一點都沒打算退縮,更不會向背後的大肥叔低頭。在艾利克的眼中,現在的他們是處於求人的一方,而這班傭兵就是他們需要的人。而他不明白艾拉為甚麼把大家的糧食偷走後,現在又要回來求人家。

這樣無恥的行為,一直折騰著艾利克的內心。但當他看到蘿勃塔一如既往的樣子,令他更加焦急起來,在她的耳朵提醒她說:「喂!我們現在可是在求人啊!稍微…」





「求?我們可是會錢啊!」

蘿勃塔毫不在乎他*鬼鼠的動作,開始走到四周的圓桌一腳踩到桌上不斷問那些人。這幫人不外乎就是粗糙地拒絕她或者開黃腔的笑話來挑釁她。但蘿勃塔都是一副隨緣不強逼的態度。

(鬼鼠:跟鬼祟一樣意思,香港讀法。)

直到一名傭兵道:「喂!你要不要探探自己的妓女啊?他們都在水池上呢!」蘿勃塔眼神立即兇猛起來,眉頭如鷹展翼,眉尾向上揚,冷冷的道:「要打?」那名半醉半醒的傭兵跟隨站來起,脫下手套,準備上來開始鬧劇。

「夠了!!!」





伊登的一句打斷了所有歡呼聲跟起哄的聲音,艾利克已經想不到有甚麼方法可以讓這個拿著平低鍋出來的老闆。蘿勃塔轉身,一掌一拳的合實雙手。面對著步步逼近她的黑臉老闆。

伊登微微低著頭說:「你們帶著糧草跑了,對不對。」蘿勃塔叉著腰,抬高頭的說:「糧草是我們自己弄的,不關你們事。」伊登慢慢抬高頭望著蘿勃塔說:「你們的事?知道有多少傭兵有家庭嗎!?」

蘿勃塔繼續保持著冷冷的居高位置,伊登的怒目橫掃她罵道:「你知道這個冬天餓死了多少妻兒嗎!?」蘿勃塔只是冷冷的「哦。」了一聲,旁邊一名傭兵忍不住站了起身的罵:「夠了!老闆不用跟這種狼心狗肺的人說話了!」

「狼心狗肺?你們也不是拿我子妹的屍體去地下賭場嗎?」蘿勃塔回眸道,身後的傭兵馬上反駁道:「切!不就是因為你們這樣把糧食硬搶了嗎!?」蘿勃塔轉回身一腳踩在木椅上,身體傾前的質問道:「糧食是我們自己幫自己弄的,你們沒有插過手,也沒有幫過助。」

「我們一直都會用錢買不是嗎!?」伊登怒氣沖沖的道,其他傭兵們也跟著起叫囂起來。蘿勃塔「嘖」的一聲回頭跟著他說:「所以呢!?有錢又如何!?」蘿勃塔雙掌成爪﹑臂向後曲﹑胸肩突出﹑右前左後的弓步,一副準備張牙舞爪的姿態。





「有錢就可以把別人打得皮開肉綻!?別人的屍首就當成一塊死肉!只有自己在乎的人才是屍體嗎!?」悲憤交加的眼淚從蘿勃塔的眼角晝落到地板上,「滴」的聲音證明著這裡所有人都被閉息著。

艾利克也是其中一人,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幫這些自梳派做事的他,現在開始明白到原因。也許只希望在自己死的時候,會有一個這樣的人為自己難過而哭泣。艾利克不禁拍住了她的肩膀,蘿勃塔一看,發現平常總帶著輕鬆笑臉的艾利克,如令表現出一副認真的眼神。

「老闆,我知道仇報仇只會兩敗具傷。我們拿走的糧已經用人命代替了,現在我們只是互不相欠的關係。」艾利克眼角上揚的眼眶露出了堅定無懼的眼神,只是眨眼的功夫,艾利克便換了人一樣,不再是剛才怕事的樣子。

他跳到桌上對這一群傭兵說:「如果你們還有一點良知的話,就自己起程到燕爵城。聽完蘿勃塔那番話還是認為自己沒錯的話,那就自便吧。我不認為騎士團會接收這種人渣敗類。」

一番話後,坐在角落的一批人中,有一個中年萊麗雅人率先站了起來說:「好~阿諾德,我們去燕爵城當騎士了~」一副輕鬆的樣子步出了這個酒吧,其後另一個綠髮混雜著棕黑的人跟隨他的腳步邊走邊說:「沒想到要把溫德爾小子當老大呢!」

兩人的離去帶走了那個角落剩餘的人,搞得酒吧的人彷徨起來。艾利克從桌子上跳下來,並拍一拍蘿勃塔的手臂,便一拚走出了這間破舊的酒吧。蘿勃塔看著艾利克那深綠的卷髮和側臉道:「沒想到你也會關心子妹們啊。」

艾利克快步的走在前,只是「嗯」一聲的敷衍了她。但敏銳的她當下就察覺到便說:「我可是稱讚了你啊!喂!」艾利克照樣用那毫無生氣的語調說:「從剛才你所話的一番之後。」艾利克冷眼回眸,用一雙凌厲的眼光盯著她道:

「不好意思,我好像喜歡了你。」





剩下了呆笑的蘿勃塔站在原地,大腦像暫停一樣,看著艾利克走上的石梯…

一三七二年二月十四日,中午。

一群頭包著暗黃色麻布頭巾的士兵在悶熱的泥濘中節奏齊整地步行著。短短一個月左右的密集訓練中,只有幾個人倒下,而且在幾天內回到隊中。初初的兩千人都成為了之後的一萬六千的領頭,這支軍隊已經成型。

距離春收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候,麗諾比麗已經補充了自己的弓騎手。而威拉德也被升為主將,有權動用安東尼奧的軍力。但安東尼奧這個老人仍然沒有任何舉動,眼看著自己的軍心慢慢轉變的他,只有在看的份。

「這就是我的爺爺嗎?欺壓弱勢,跪拜強勢。」麗諾比麗在城樓上找到了安東尼奧,他正拿著鐵酒瓶,灌到半醉的狀態看著風的道:「對啊,這是樣子。見高就拜,見低就踩。這就是我長壽的原因。」

麗諾比麗嘆息著這個墮落的老頭,便放棄了這個對話空隙,轉身要轉時,老人還是語重心長的道:「輸的時候忘記這樣做。」麗諾比麗有一刻是被他觸怒,想罵回去的衝動,一轉頭只看到他的背影和輕輕飄揚的長灰髮。

「為了你的父母,他們是真真正正的強者。」





麗諾比麗感受到他一直以來的消極,氣也隨之消去了,轉身一走了之。而他不知道安東尼奧乾燥破裂的皮眼不斷湧出一絲絲淚痕,半開的眼睛,使他分不清眼前高空和石磚的界線,但他依然嘗試活著,就算再明知不會有苦盡甘來的道理存在也好。

首都後方的城市都已經把糧草運到了首都,軍隊和後勤都開始準備當中,再多一﹑兩天便能出征。「安東尼奧怎樣了。」威拉德一眼就看出了麗諾比麗找自己爺爺,只見他長嘆一聲道:「他應該不會跳下去的,不管了。後勤呢?」

威拉德帶著他游走在軍營中檢查,途中不免還是提起了他的爺爺道:「爺爺可是只有一個哦,麗諾比麗好好珍惜吧。」「一個遇到困難只會拿酒喝到半醉的臭爺爺?不了。」麗諾比麗冷笑一聲。

希爾達看著一軍軍的糧草像馬戲團巡迴的樣子駛進來。在伯裏斯眼中卻是數之不盡的點數工作。「停!!」倒地的格羅佛耍著手的喊道,在他面前的鮑伯就像巨人般的站在他面前靜止在準備出拳的姿勢中。

「我會死的啦!停手!」格羅佛一臉正經的說完後,立即站起來跑到巴德恩的面前投訴說:「我說要升階而已,你也不用要我一來對上這個巨人吧!」巴德恩抓了抓頭的問鮑伯兗:「所以你感覺怎樣?」慘被無視的格羅佛咬牙切齒的看著他。

「還不錯吧。至少有反擊吧?」連鮑伯也不清楚剛才他的動作算不算是攻擊。巴德恩滿足的呼了一口氣而說:「好吧,那就讓你升吧!」格羅佛立即舉手呼歡,「後勤班長,等等安排十個人給你。」格羅佛愕然回首說:「不是說好去前線的嗎!?」

在巴德恩走著時,看到幾車的糧食送進來,他便回頭道:「是時候出場了,後勤班長。」 格羅佛忍了眼淚的鼓起腮,眼淚都在眼眶邊緣了。背後的鮑伯一手輕輕拍他的頭頂,順便把眼淚都拍下來。

「等等你哭了?」巴德恩這下才注意到他臉龐上的淚痕。格羅佛連忙地擦拭淚水道:「才沒有!一定是看少我文書的才能吧!我就做給你看!」巴德恩略帶驚訝的道:「那加油吧,格羅佛。」說完他便大步大步地走向了馬車,還用肩膀碰撞了巴德恩。





「真有氣勢呢,連副團長也撞。」畢夏普走到巴德恩的身邊道。巴德恩看著格羅佛跟溫德爾這群二十多歲的青年吵鬧地工作起來,不禁帶點欣慰的道:「他剛剛對著赫爾曼都沒有退縮啊,將來一定成才呢。」

畢夏普繞著手的道:「不怕死,這樣一定好嗎?」巴德恩笑道:「不,他怕死很得。」話落他便轉身離開了。伯裏斯一臉不情願地跟著從最後一架馬車跳了下來,並跟格羅佛等人匯合了。而首架馬車下來的人是維德跟藍道夫。

傑農早在車前迎接,而維德只是帶來一個口信從自里奇的口中。「當作道歉禮吧。」這如此明顯的口信,證明了里奇一開始就知道從西方來的商人就是騎士團的代理了。但維德還帶來了另一個消息—霍爾.黑羽的死訊。

傑農閉眼點點頭便說:「你應該先跟希爾達說吧。」維德亦準備回轉的道:「這些交給你們了。」他便帶著藍道夫離開了。走到了軍營門口時,希爾達一臉得意洋洋的不斷稱讚兩人,令藍道夫不禁吞了口水。

在維德想口開之際,他還是拍了拍他的手臂,自告奮勇的走上前。他把嘴放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掩著嘴,把這個惡耗告知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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