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被刺出了一個菱形大洞的平低鍋,被甩到旁邊一間店面的玻璃窗去。倒在一旁的大叔已經退到一旁,驚惶失色。而小孩便不斷的向主道跑,可惜弱小的身軀使他不得不倒在地上。

此時,一名女性正好扶住了他。火陷般的頭髮,明亮的天藍色瞳孔中卻夾帶著粗幼不一的橙紅色。尖鼻,粉唇,白皮膚,微細卻有力的手指溫柔地托著了他的雙臂。整齊的白襯衫與棕皮革馬甲上身,黑色修腳長褲與黑短靴,雙肩披上了斗篷,就像隱藏的天使出手了一樣。

而四周的人都不敢動這名能帶動上千人的女人,在她背後是騎士團的人馬。由於大部分都是在外頭收回來的賊跟強盜,再由幾名受過訓練的騎士帶領著這班忠肝義膽的同袍,一邊保護著希爾達,一邊找到伯裏斯。

而商人們由自梳女保護著,所以他們大可以放心動手無後顧之憂。希爾達從皮帶的一側拿了水袋跟餅乾給這個小孩,便問:「有看到一個騎士跟自梳女嗎?」小孩大口吞掉餅乾,又猛喝水來沖走卡咽喉中的餅乾堆。

他沒有說話,只是指向一對有大量深啡帶黃的銹跡依附深灰的鐵門上。希爾達只是點點頭,自要為這小孩會這樣離開,就帶著人馬向那邊邁進。鐵門銹黃的表面下是足足兩吋厚的鐵板,要三人合力才推開這兩扇門。





一陣由屍體和糞便混合而成的惡臭味撲鼻而來,伯裏斯對這種氣味習慣自然,而溫德爾一開始就吐出了晚飯,他甚至認為牆下青黃色的去水渠比他的嘔吐物還要髒。但這片下水道仍然散佈著不少病態的人們。

他們跟剛才的人是不同級別,外表再瘦削無牙的乞衣都能用上他的長長的指甲劃破別人的咽喉。並非他們自認為能打遍天下無敵手,而是比起上層的居民,他們對生存的渴望更單純﹑需要更大。

所以,他們適應了這裡。在伯裏斯跟艾郎說可以離開時,艾郎卻選擇留下來。因她知道剛才的孩子就是莫雷的兒子,在伯裏斯的三句之中,才發現自己盲目地掉進了環境的氛圍當中,一味被控制著自己的想法,自私地活下來。

所以,三人便愈走愈下,隨著寬舒向地下斜去的石梯和污水沖向未知方向的流水聲。道路的兩旁牆上用鐵釘掛到雙目的高度,吊在半空貼著石磚牆的鐵盤,上有大大小小的蠟燭在不斷的燃燒。

每次轉彎除了黃骸骨之外,一陣聲嘶力竭的叫聲也愈來愈近。伯裏斯全程都單手握著劍,帶頭的前進。不時會看到零丁的瘋子抱頭縮在一旁的去水口。就像艾郎也開始受不住這些隨時會在後背襲擊自己的瘋狗。





經過了許多彎曲的道路後,他們在一道鐵閘後遇到了正常人。只有一閘之隔的地方,從伯裏斯這邊只有深青色的積水和人骨來看,對面明顯要乾淨許多,燈光更通明。更有不少衣裝整齊的人在兩旁的出入口進進出出。

而把守著鐵閘的守衛也穿著畫一的盔甲和配備短弓﹑刺劍跟圓盾。盾染了一片暗紅色,上畫了一條青色的蛇,是蛇派的打手。「你不像這裡人,來幹啥?」其中一名直接靠著鐵閘的說話,毫不怕他會突襲他。

「我來拿人的。」伯裏斯平靜的說。

守衛站回正常的姿勢看著眼前的哀傷之民說:「誰?」

伯裏斯把手放在鐵閘上作試探,並說:「莫雷。」





那名臉部佈滿長長傷痕的守衛乾笑一聲道:「哈!現在他已經要出場了!你太遲了。」

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了鐵閘。打開後,拉開鐵閘橫手一攤道:「歡迎芭芭拉賭場。」呼叫聲不斷迴響著地下場內。當伯裏斯進到這個賭場時,看到由上至下的圓形鬥獸場,中央是由粗糙的鋼筋組成一層層的鬥獸場。

這裡同時在半空中不斷進行著比試,上層的血肉跟汗水會滴到下層,直到最下層的「高倍場」。所有選手都是人類,除了高倍場之外。伯裏斯抓住其中一名莊家,他正不斷把門口一旁的鐵筋牢房中拖出數十名健碩的打手進去。

包圍著鬥獸場是下半石磚上半鐵筋的牆來分開觀眾和選手。而四周有不少賭販,他們除了賭比賽之外,還會開骰子。一番打鬧下,伯裏斯才知道莫雷居然去了最下層的高倍場。

在那層,賭的不是輸贏,而是能活多久。而觀眾層是俯視的高度,場地再下陷一層,四方八面都是細小的去水位,終日都下著腐臭的雨。在伯裏斯不斷往下找路時,希爾達也帶上人馬來到鐵閘門口。

跟他不同的是,希爾達直接抓住守衛來問話,而守衛亦被她身後的人數嚇唬住了。兩人都知道時間不多,希爾達看到這地下鬥獸塔的存在時,恨不得把這燒掉。由於道路十分複雜,道路兩道不外乎是窄小的牢房,卻被改成商店,妓院和診所。

在人來人往的梯間上,希爾達因對建築較熟悉,所以很快摸清這裡建築的格局。前身是牢獄和去水系統的混合,中間是過濾雜物的鐵筋。現在卻成為無人管的黃,賭,毒地帶。

「你怎麼在這?」伯裏斯拿著劍一副焦躁的樣子遇到了希爾達,溫德爾看到身後的同袍時,心裡甚是安心。希爾達一手抓住他的手著急地說:「沒時間了,他在最下層吧?」眾人便跟從她的步腳前進。





好不容易才找到來這裡,原來是用來收容罪大惡極的犯人。為了保安只有一條大路供進出,而本應關犯人的地方卻成為了犯罪者的賭場,惡人的娛樂。獄長之位成為賭莊宴席,希爾達實在搞不清這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轟…」

一道震耳欲聾的低鳴聲響遍整個賭場,溫德爾看著地上的碎石跟隨一股巨大的步腳聲震動著。伯裏斯急著逼向前排,身後的人緊隨其後,以錐形的方式穿越看戲的人群。

一頭四肢為橙紅色的毛皮,黑色的兩指蹄。將近七尺高的獸類,上半身連肚皮都是由烏黑發淺白光的毛皮,微微向下低垂的四尺長頸上有大量彎曲如弓﹑堅韌如藤的鬣刺。黑犬頭黃貓眼,狗嘴長貓舌,其口長滿犬牙與倒勾。耳為空洞,口水如河流般的傾盆流出。

呼吸跟隨其獸肚收放的速度,前肢慢慢的向前踏步而上,後方四尺長的尾巴如皮鞭般的揮向地上,污水隨即四濺。直向瞳孔收緊,靜靜地盯著牠眼前的一名高六尺,肩闊如熊,握拳如虎的男人。他頭紮上一條暗黃的頭黃,皮膚正是艾拉所提的黑黝黝。

他載上的護甲,只有雙手背至前臂位置,剩下的就是暗黃皮革的衣服。眼中無懼的向前走著,任由上方的污水和血滴到他的身上,四周都是上方打鬥的影子,氣氛不斷進向高漲,不斷有賭販大聲道:「赫爾曼大戰藍玟十字的猛獸!買定離手!」

伯裏斯緊張地抓著劍柄,誰都沒在意到他手上的雙手長劍,開始散出一種發出金黃色的沙子。希爾達想上前拍一拍靜止的他時,伯裏斯在走獸衝刺的同刻,從下向上的一揮劍。





「轟!」

在泥沙碎石飄散在空中的同時,伯裏斯從觀眾席上跳到席下。希爾達好不容易的睜開眼睛後,發現了金黃的沙子有規律的飄浮在半空,並向單膝著地伯裏斯集中。但他還是遲了一步,走獸衝刺的一刻已經用頸橫掃千軍的方式給了莫雷致命一擊。

一條白低黃紋的鬣刺貫穿了他雙肘,把他雙臂與腰腹一拼串連。而走獸則避開了伯裏斯的俯衝,莫雷的死只是時間問題。伯裏斯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圖,微微的抬起身,雙手緊握長劍,放在腰臀一則,弓步一衝。

瞬間來到走獸的面前,走獸的貓眼以成直線,卻不能捕捉他的行動。只看到一對發出金黃色的眼珠在牠面前閃出來。劍把橫一掃,走獸的頸背被重重的擦傷,可以看到白骨的地步。伯裏斯還沒著地,走獸立即轉身擺尾,伯裏斯立即被摔到地上。

耳鳴馬上湧入他的腦海中,觀眾席中的希爾達不斷叫著他的名字,不斷反抗這些乘勢而亂的傢伙,由低層引起的混亂,很快讓蛇派的人下來。他們根本不在乎這幫人,就連衣衫齊整的富人都直接砍殺。因為這裡的交易量是最高,掙最多的錢。

剩下了希爾達﹑艾郎﹑溫德爾跟騎士團和那麼守衛開始打鬥。莫雷就這樣奄奄一息的站在場上慢慢失去意識。伯裏斯用劍撐著站回來,口則吐出血。金眼睛在迷糊之際看到剛才街上的孩子哭著跑莫雷邊。

「怎麼辦?」

「還要說嗎?」





「嘻嘻嘻…」

一根巨型的半透明觸手從伯裏斯的側旁,由金黃色的沙子組成,在孩子轉身想保護他站著死去了的父親時,他只看到走獸停留在半空中彈動不得的張牙舞爪。然後觸手便向著伯裏斯的方向帶著走獸收縮。

在席上一片混亂之中,只有希爾達見證了伯裏斯把走獸拖到他面前,卻連同那觸手憑空消失了。伯裏斯立即衝向莫雷身邊,抱走了孩子,趁最後的力量還在,竭力一躍。伯裏斯一手擔著孩子,一手握著劍剛好跳回了兩層高的觀眾席。

蒼白無血的臉色,灰黑的眼圈,通紅的眼白,發紫的雙唇。上一瞬還看來不錯的伯裏斯瞬間變成遊走在死亡邊緣的樣子,把希爾達嚇得不輕。騎士團仍然認為自己腹背受敵之時,伯裏斯將孩子交給希爾達再度舉劍突破蛇派的士兵和打手。

幾經折騰,他們終於殺回地面。帶著一身血腥和惡臭行走在街上。而伯裏斯回頭看一看那個孩子應該是由高處跳下來,用手臂擋住下倒的力而斷掉了。說完便轉身回坐,然後是另一股恐怖的怒氣接近維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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