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環站?」Janis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對!因爲你第一次夢遊是在堅尼地城未通港鐵之前。所以如果你當時收到指示叫你去『港島線西邊尾站』,那就是是指上環站,而不是堅尼地城站。」我解釋。

「也有可能……不過你也是昨天收到指示叫你去『港島線西邊尾站』。如果以昨日計算,我們應該是去堅尼地城站啊……」她有些懷疑。

我看到5B巴士從街尾遠處慢慢駛近。

「我們今晚除了遇上彼此之外,都沒有什麽特別發現。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嘗試去另一個地方,説不定會有新發現?」我建議。





Janis來不及考慮,我們也來不及交換電話,5B已經停泊在巴士站,等候Janis上車。

「那好吧,我們明天約在中環月台上見面,然後一齊乘搭尾班車到上環站吧。」Janis雙脚都已經踏進了巴士車廂。「明晚見!」巴士的門關上後,我見到她仍然向我揮手。

我看著5B巴士絕塵而去,舒了一口氣。畢竟第一次跟女生單獨相處,已經夠令人緊張,更何況要面對這麽怪異的事情,一時間太難消化。

「見步行步吧,佑嵐!是時候返Hall好好休息……」這時候我十分需要這種正面的自我對話。

****





回到宿舍房間,已經是凌晨二時四十分左右,Tim已經熟睡了。我盡量放輕脚步,但當你身在一所古蹟建築之中,脚下的全部都是過百年歷史的木地板,即使你懂得輕功,也難免會令地板發出「吱吱」的聲音。
為免騷擾Tim睡眠,我不開任何的燈,嘗試摸黑地在我的衣櫃中找出乾淨的衣服,打算之後走到在走廊盡頭的共用浴室洗澡。此時,Tim卻從床上坐了起身。

「啊,不好意思,騷擾到你……」我道歉。

……

Tim一句話也沒說,就站起來,還一步一步的移向我……見他的黑影逐漸迫近,我嚇得閃避到書桌前開了書桌燈。「你搞什麽?」

Tim繼續沉默,但他竟然開始翻我的衣櫃!他拉開了我的抽屜,然後把我的衣服逐一翻出來。





「Tim!你搞什麽啊?」我生氣地說。但他沒有理會我,反而翻得更起勁,拉開另一個抽屜繼續翻。

「Tim!」看到這個情景,我只能出手阻止。我嘗試拉開Tim,但他好像著了魔似的,雙手繼續不斷翻開我的衣物,繼續拉開我另一個抽屜。

我走到Tim旁邊,嘗試阻擋他。這時候我發現,原來Tim的眼一直緊閉著。即是說,Tim很可能是在夢遊!

「Tim!Tim!」我邊叫喊,邊搖晃他,希望他可醒來。但Tim仍然好像深深被催眠似的。

情急之下,我從旁摟著Tim,但他不斷想掙脫我,欲衝向我衣櫃的方向。我們像摔角手般扭作一團,互相角力,一時間難分難解。這時候,我唯有一鼓作氣把Tim推到床上,希望他能醒過來。

「啊……很痛啊……你幹了什麽……發生了什麽事……」Tim 氣若遊絲地說。還好,Tim終於醒過來。

「你剛才夢遊啊!還打開了我的衣櫃把我的衣服翻出來。」我說。





「啊……很痛啊……」他摸摸額頭,手指頭都被染紅了。可能剛才混亂之際,Tim的額頭撞到了衣櫃邊,他的額角開始湧出鮮血。

「對……對不起……剛才你好像著了魔般的翻開我衣櫃……我一時情急才……」我慌張地道歉。

「別説那麽多……快通知樓主 ,然後商量是否要送去醫院……」Tim狀甚痛苦地說。

正當我要轉身衝出房間之際,我從房間的窗口中看到一位穿著全身連體保護衣服、頭戴防毒面罩的人,如捕獵者般潛伏在外面大樹的後面,安靜地觀察著我們,然後徐徐地轉身離開,消失於樹林中。

「怎麽還在發呆?請快些去找樓主……」 Tim慘叫道。現在我顧不了那身穿保護衣的神秘人,我必須先處理Tim的傷口。

****

最後,我及樓主還是決定陪Tim到最近的瑪麗醫院急症室,處理他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登記、等候、讓醫生處理傷口、再做腦掃描、取藥及付款等步驟都把我及樓主折騰了好幾小時。
雖然Tim的傷口不淺,需要縫針,但幸好腦掃描顯示腦部沒有受損,否則我肯定會更内疚及自責。至於夢遊的問題,醫生說由於Tim暫時沒有發現有其他生理的問題引致(例如腦腫瘤),所以沒有藥物可以處方,不過醫生建議一些方法可以減低夢遊的發生,例如適當地減壓、確保有充足睡眠,並且建議要確保房間内的環境安全,包括鎖起門窗、收起尖銳的物件、或者移開在地上會絆倒脚的物件等。不過Tim說連續兩晚我跟他輪流夢遊,他擔心是否有什麽靈異事情,故說這周末他必定會叫家人陪他去求一道符以及買些辟邪的法寶,希望不會再發生奇怪的事情。見他這樣擔心,我沒有告訴他Janis的事情,免得他怕得要退Hall或者什麽的,因爲又要適應一個新同房對我來説會比較困難。
到我們回到U. Hall時已經快要是早上7時,我的腦袋已經處於空虛混沌的狀態。由於徹夜沒有睡眠,感覺好像經歷了特別漫長的一天。再加上過去24小時内,我的確經歷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讓我一時間很難消化,實在身心俱疲。所以一回到房間,我就決定「走堂」,上午睡數小時下午才回校。明天凌晨時分還約了Janis,不知届時將會有什麽新發現呢?我想著想著,慢慢就睡著了……





****

大約凌晨一點零四分就是中環駛往上環的尾班港鐵列車,所以我需要預留多一點時間,於凌晨1一點前到達中環站往堅尼地城的月台。在前往中環港鐵站的巴士路途上,我不住地想:「不知道Janis在我們分別後的一日内,有沒有遇到什麽特別的事情呢?她有沒有再次夢遊呢?她會否赴約呢……」由於我們沒有交換電話,所以我無法知道她過去一天的情況,也無法確定她將會否赴會,但我相信她會如我一樣遵守約定。這情況就有點像以前的年代,當未發明電話或其他電子通訊方法前,人與人之間的約會就只講求約定時那一刻彼此之間的信用,大家也會努力遵守承諾,盡量準時赴會,因爲承諾就是一個承諾,也不想令對方白等或者擔心。相反,現今電子通訊普及,約會隨時都可以因爲臨時一個短訊而告吹,這樣好像令現今的約定少了以前年代的那種分量、那種堅定不移……

凌晨時分的中環站月台比起昨天香港大學站月台的人氣較爲旺盛。尤其現在是Friday night,很多人也會到蘭桂坊happy hour至深夜,甚至通宵達旦,所以有不少人都會在狂歡暢飲過後趕乘尾班車。在我不遠處有幾位洋人跌跌撞撞地走到椅子,然後一時大笑,一時亢奮地叫囂。有時真不明白一般人,爲什麽社交時要飲酒飲至醉昏昏。我曾經試過在大學一年級的時候跟樓友「劈酒」,結果喝了少許就醉至不省人事。醉了的感覺不好受,更令人難以享受當下的經歷。既然一般人社交就是想跟朋友享受共聚時刻,那爲什麽要以酒精去破壞自己的神智呢?

「喂!又見面了!」有人忽然從後拍我的肩膀,我回頭就看到Janis。她臉上仍然掛著昨天甜美的笑容。在短短二十四小時内經歷接二連三的突發事件,這一刻能夠見到熟識的臉孔與笑容總會感到倍加安慰。

「嗨……嗯……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你,因爲我在過去一日中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我們不如先去上環站做正經事,然後我再告訴你吧。」 開場白這些繁文縟節我都省了,我只想快點完成今日的任務,然後跟她交換情報。

「嗯……好……」可能是我「連珠炮」式的表達方法讓Janis感到有些唐突吧,她呆了兩秒後才回過神回答。

月台屏幕打開,像是歡迎我們乘搭尾班車。我們一言不發,戰戰兢兢地踏進車廂。





「下一站,上環……The next station, Sheung Wan...」列車跟平常一樣的開動,播放廣播。車上的乘客比昨天由香港大學站出發時多一些 —— 有談情的情侶,有專注滑手機及聽歌的年輕人,也有在椅上打瞌睡的上班族。列車繼續搖搖晃晃地前進,偶爾聽到車輪跟路軌摩擦的「吱吱」聲。我跟Janis則站在車廂中間緊緊地握著扶手,警惕地環視整個環境,預備迎接任何突發的事情……列車慢慢停下來,但如昨天一樣,暫時爲止我們還沒遇到什麽奇異的事情或人物……

我們再一次在停站後被驅趕下車。我們踏出到月台之上,再環顧四周。這個時候的上環站缺少了早上上班族的人氣,變得一片死寂的。狹窄的月台,配以泥黃色的牆身,令人有股像被泥土活埋的窒息感。我們由月台近車尾部分開始,一起巡邏到月台的另一端。

沒有什麽特別發現,也未見有任何狀似等待人的人。不知何解,心裏有股失望的感覺湧現。莫非我對於「港島線西邊尾站」的推斷是錯的?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