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兵營,實際上只是以三合院建築為主體,在近邊界處建了兩庭高塔而已。畢竟冰山之城艾西爾斯本身就是位於與帝國首都相距最遠的地方,而即便雷爾斯帝國不想承認,他們對這裡的掌控力是最低的。

兵營的規模小,對於任妻群來說怎麼也是好事,對傑洛米來說則是相反了。

都已經放棄靠自己,決定要動用皇室的力量了,回去後一定要被人看不起了,可是能得到的力量居然這麼小!

早知當初在佛爾洛克時就直接去皇家劍術學院好了,至少那裡的兵力要比這裡強上兩倍!

「總長你就不能多派點人去對付他嗎?」





傑洛米當初不急,以為派幾個人就能截下任妻群,可是他如今卻是急了,一劍將一個人分屍,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恐怖的事。

「王子殿下是怕什麼?難道對方區區一個人還能在我等兵營中搞出什麼事來?」

回應傑洛米的是一位老人,老人看起來老邁,卻不失氣魄,的確有著擔任兵營總長的氣質。

「那個傢伙一人就斬了我全部的近衛,把我在城裡能請出的傭兵都殺掉了,而就在我進來時,他又在我眼前將一個衛兵斬開了兩半!」

傑洛米著急非常,其本已經毀了的臉容加上如今猙獰的樣子,可是讓總長看得有點生畏。





當然,他想畏的不是眼前的年輕人,而是他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帝國的第四王子會淪落到如此模樣。然而總長卻是不急,他年老,經驗也是要比傑洛米多上好幾倍。

有什麼風波他沒看過?世界上強大邪怪的東西有很多,怪物是存在的,靈魂是存在的,邪術是存在的,但是一個人拿著一柄鏽劍,能搞出什麼風波來?

就算那劍是有著什麼致命法術,在數十個衛兵面前能使出來嗎?

法術不是萬能的,簡單的法術需要符文、需要術式,複雜的法術需要陣式、需要詠唱,就算是皇家四騎士的大賢者納維特,都不見得能在數十個衛兵包圍中動用其法術來突圍,那男人又算是什麼?

再者,總長處事經驗豐富,當然還是有留一手的,在傑洛米進來前,他已經下令弓箭手待命了,面對一個莽夫,根本就不用著急。





總長其實想得不錯,要是任妻群只靠一柄劍,用武力來戰鬥,那的確是莽夫,然而任妻群的前職可是傭兵,更是為皇室工作過的傭兵,可謂是皇室專用的殺手,總長經驗多,難道任妻群經驗不多?

對於這種規模的兵營,任妻群心裡不可能沒底,不可能完全不想就躍進其中,否則他好多年前就該死了,換言之,就是任妻群認為自己有能力以一敵百,他才踏進來的。

所謂以一敵百,並非真的是一個人對百個人,那些刀、那些劍,不可能都在同一時間斬過來,只要集中,集中精神,觀察、判斷、行動……然後--

鮮血飛濺,噴灑到天上的血沒有落地,而是歸到任妻群手裡的鏽劍上。

「來吧。」

任妻群對自己說。

不能慢慢地看,要相信眼睛、相信耳朵、相信嗅覺,眼尾的餘光所能睄到的、從後方傳來的腳步聲、沾滿鮮血與光鮮之人的味道--

相信五感的觀察,判斷威脅的先後次序,選擇的行動要為下一輪行動做好準備。





腳站穩了嗎?劍握得穩嗎?下一劍是要擋還是斬?腳下的屍體有影響行動嗎?塔上的弓箭要射下來了嗎?

將一切情報接收,此刻身經百戰的這個腦袋就是賢者之石,只屬於任妻群的賢者之石。

判斷吧,我的身體相信你的判斷,我的身體隨之而動,刀光劍影,血肉四散,他們會怕的,我不怕,因為血是我的同伴。

「!」

忽然往上一瞪,手臂直指高塔,血刃直射而出,將塔上的弓箭手射倒了。

當刻,無人敢動。

不來嗎?





不要不來啊。

不要停止下來,停下來的話,身體就冷了,判斷就慢了。

散落在石地上的屍體有了變化,當中的血液沸騰而上,聚到了鏽劍之上。

別想些有的沒的!他們不來,就做好準備,眼前的戰場,不正是血刃無雙的最佳時機嗎?

驚訝之色、駭人之色,他們有人想逃了,他們有人怕了,一併斬了吧。

心思不在戰場上的人必死無疑。

血刃又再落下,數秒間,又多兩個人倒下了。

「你怎麼能怪我們呢?我們昨晚還在喝酒聊天,今早吃早餐時還在想著午餐和晚餐要吃什麼,怎麼可能突然就和你拼命撕殺啊?」





其中一人的臉如是說。

任妻群看懂了。

然後血刃又往前一揮,彎月飛出,那人的臉整塊被切成兩半。

「為什麼呢?你為了什麼要特地進來殺我呢?為了那該死的王子嗎?關我毛事啊?我可和你無仇無怨!」

任妻群又看懂了。

於是靈光一閃,整柄鏽劍脫手飛出,筆直插進臉孔之中。

然後血絲乍現,連接著任妻群的手掌和劍柄,把劍柄拉了回來。





「有仇啊。」任妻群說。

此時沒人再發呆,他們隨著不知是誰的叫喊,又再次蜂擁而上。

「我和你們全部都有仇。」

血刃揮舞著,一劍斬腰、一劍斬手、一劍斬鼻、一劍斬頭--

站在高塔上的弓箭手是怎麼想呢?他們的司令應該要叫他們開火吧,可是剛剛那司令已經死了。

單純地上方的角度俯視著,如果自己射上一箭的話,自己也會捲進裡面去吧?

被捲入眼前這個遍地屍骸,鮮血沸騰,仿如人間煉獄般的情景,死神仿似是突然就決定要在今天下午來拜訪一般。

不過他想錯了,任妻群和全部人都有仇。

只要是為皇室工作的人,都和他有仇。

然後血刃飛來,還在猶豫要不要拉弓的年輕人,此刻腦袋已經再也想不到任何東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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