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她就在涼亭下: 第十九章

隨著時間流逝，與文憑考試的日子愈來愈近，模擬考試就愈來愈多。單單數算選修科，這月裡便有三次，主科數學和中文各一次，一定會折壽。
昨晚只睡了三四小時，為的是今天的數學模擬考試，因為是次考試的試題和評分標準與文憑試相當接近，所以今次得要拼盡全力。報考的除了我，還有島崎和洪海浚，我們三人同行往考場去。考試在大埔一所中學舉行，場所裡氣氛凝重，無形的壓力快把我擠破了。我們三人各自分到遠處，洪海浚放鬆自如，他是習慣了吧。
試後，我們打算討論試卷和對答案，便在大埔一所咖啡店裡休憩。
「乙部錯了很多呢！」島崎嘆道。
「兩份卷比起我們學校的難多了，不懂得做也正常。」洪海浚說。
「你在外操練多了，所以懂得做，才是不正常呀。」
「是事考試每年都辦，我上年也參加了，所以有經驗。」
「你那時候才中四呀？」
「對呀！中五、六的課程還未教⋯」
「補習班教過了。」


「你是多拼命⋯」
「沒辦法。我家父母都是怪獸。」
「真的辛苦你了。」島崎對他說。
有一刻，就那麼一剎那，洪海浚那副笑咪咪的面具彷似被拆解了，他認真看著島崎的雙眼使我發冷，可是他又很快地蓋上他的臉。
「不辛苦。」他笑說。
我們花光了一整天浸在數學中，腦海都被數字侵佔。我們趕在天黑之前回程，在車上看著他們兩人站在一起，稱得上「郎才女貌」。我這麼想，腿便一直後退，漸漸地自成一角。
「佑君？」
「嗯？」
「你又在發呆？」
「有點累。」我看洪海浚自信的樣子，他是知道我在想甚麼，甚至故意要我繼續往後退。他很聰明，也很進取，懂得利用我的性格。我從來都沒有極力爭取些甚麼，一來我沒那種幹勁和熱血，二來⋯我沒自信承受失敗。自己如此、前途如此、感情⋯也如此。


「佑君！到站了。」
出閘後，島崎因爲八達通負錢所以到便利店增值去，剩下我和洪海浚，他也終於耐不住了。
「你知道島崎的事了吧？」
「是的。」
「是她告訴你的？」
我點頭。
「你應該看得出我的心意吧？」
「吓？」他突然直接問，我被嚇倒了。「你是說⋯你對櫻嗎？」
「對。」他直接承認。「而我也看得出你對島崎的。」
「我對櫻沒有⋯」


「沒有就好。」他打斷我的話。「沒有就最好不過了。」
我頓時無法反應過來，對他所講的沒能反駁。
「久等了。」島崎回來，見我們氣氛奇怪就問：「你們怎麼了？」
「甚麼也沒有。」我說。
「那麼我們在學校見了。」洪海浚說完就離開了。
我和島崎一同回去，我瞧著她，她比起初那時開朗了很多，她也是個優秀的女孩子，要是她和洪海浚在一起⋯的確是一件美事。
「佑君，你不開心嗎？」
「沒有。」
「考試考得不好不要緊，下次再努力就好了。」
「我沒有因為考試而不開心。」
「那你為甚麼悶悶不樂？」
「我沒有。」
她沈默一會，從袋子裡拿出一隻手指公仔，套在手指上，對我說：「別不高興嘛。」
「這是甚麼。」我不禁笑問。
「這是雪琳送我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
「對。四月十日是我的生日。」
我都不知道⋯
「還有這個筆記本，這是海浚送的。」
「是麼⋯⋯」
我聽著心裡非常不舒服，煩躁的感覺愈漸強烈。我很清楚，這狀況皆因自己的懦弱造成的，我沒有埋怨的資格。
「洪海浚⋯是個很好的對象，他也好像對你有那個意思，你不彷考慮一下？」
我必需承認我很殘酷，為了保護自己不惜傷害他人。
「⋯爸架。」她應該是罵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