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提米愣了一愣,「誰死了?為甚麼死了?怎樣死的?」

然而,因為人群一直圍在市政局之前,提米還是始終無法看到市政局的內部。

「……提米,喂,提米。」

這時候,蜘蛛女皇說起話來。

「不要吵我,我正在集中精神。」提米凝視著前方的人群,深呼吸作好起跑的姿勢,「我在找一口氣穿過這堆人的路線,待我找到以後,我數三聲,然後就一口氣衝進去--」





「不,不,先等一會。」蜘蛛女皇說,「你聽聽那些人在說甚麼。」

「到底怎麼了?」提米怔了一怔,但這時候,他也聽到了那些人的對話。

「……現在的時代流行當小人,好人就是如此下場啊。」

「他可是這樣多年來唯一一個願意理會,並且改善我們生活的人呢,那些人竟然這樣出賣他,他們的血到底是甚麼顏色的!」

「這樣一來可好,我們現在就可以直接投票了,有誰想出來接任他的位置?」





「選了個人出來以後,又能幹甚麼?……全部器官都壞死了,再換個大腦回來又有甚麼用?」

「我以為這座城市可以成為繼王國、帝國以及共和國之後的第四大……看來今天就是這座城市的忌日了。」

「喂!大家等等!我們在裡頭找到還活著的人!」

這時候,有兩個男人從裡頭跑出來,他們正捉住一個人的肩膀。

那個人的臉是墨紫色的,即使再遲鈍的人,也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並不正常。





「那是毒。」蜘蛛女皇一看到了那個人,就立時說,「如果照剛才那些人所說……那些毒,是他們自己放的?」

人們聽到這個消息,頓時興奮起來,連忙靠近那兩個人來,人群在一瞬間向前推擠,提米也只好跟著向前移動--提米只知道,剛才那一推,其實非常危險。

其中一個男人,揹起那個看起來非常虛弱的人,並把他放到一個比較高的位置上坐著,這樣一來所有的人都能看到他了。

「我知道你現在很累,但是……」另外一個男人給了些水給他喝,然後跟他說道,「我們需要你,去告訴我們答案,所有,所有的答案。」

那個虛弱的人看向男人,臉上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例如,那朵花,到底是甚麼?」

當他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更難看了。

「說真的,我們真的要知道甚麼!」男人急了起來,就朝著那個人直接大喝,「他為甚麼會突然自殺的?那些官員為甚麼全部都跑了?那朵突然生出來,並且噴出大量粉末的玩意又是甚麼?」





「……你們應該已經看過了那封遺書了吧。」

那個虛弱的人咳了幾聲,然後問在下面看著他的那些人。

「對啊,我們有人讀出來了。」男人說,「市長自殺的原因,是因為他對不起我們,所有的官員都已經一早達成協議,並在最後關頭跑了,身為首長的他,卻甚麼都不知道……但是,最關鍵的原因,他卻沒有提及啊。」

「那是因為,他實在是太怕了。」

那個人,竟然開始哭了起來。

這個年約六十多歲,理已經經歷諸多風浪的人,竟然會在數百人面前哭泣,這時眾人不禁為之一愕。

「我服侍他已經有三十多年了。」那個半隻腳已經踏進棺材的人,啜泣著並跟人們說道,「雖然他堅持自己只是一位市長,一位負責管理國家大小事務的園丁,但對我來說,他才是真正值得效忠的王啊。」





「……」

現場一片死寂,當中甚至有人也跟著一起哭了。

「看來這個甚麼市長,挺受這個城市的人歡迎啊。」蜘蛛女皇說。

「那些官員,和其餘三國簽署了秘密協議。」那人說,「他們早就已經分裂出來了,無法從這個真正公平的制度中撈到任何油水的他們,選擇了出賣這個國家……直到這件事發生以前,即使是市長以及我們這些親信,全都被蒙在鼓裡。」

那人說到這裡以後,咳出了一大口的血來,血沾滿了他的襯衣,並把他坐著的木箱上染成了大片的紫色。

接著,他就公告了事實。

「那朵花噴出來的粉末,是有毒的。」那位老人顫抖著並說道,「只要吸進去的人,那怕一點點也好,他們都會死--我們所有人,都已經完了。」

***





提米從來沒有想過,人們竟然可以在這樣短時間之內,全部陷入崩潰狀態。

首先是一個女人的尖叫--然後,恐懼就在數秒內擴散到每一個人身上。

「提米!」蜘蛛女皇大叫道,並瞬間奪過提米身體的控制權,然後讓他爬到市政局前的牆壁頂部。

「哇,怎、怎麼了!?」在提米的攀爬本領下,他沒花多少時間就成功達陣。

「我們無緣無故,為甚麼要爬到這裡來?」

「你看看那些人就知道。」蜘蛛女皇說。

提米怔了一怔,然後照著蜘蛛女皇的說話看過去。





很快就明白了。

底下的人群,全都化為了野獸。

提米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些人的行為,他從來沒有想過,人類竟然可以瘋狂到這樣一個地步。

竟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即將要死」的這個事實。

「我甚至不敢想像。」蜘蛛女皇說,「再晚個半秒的話,我和你到底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