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序者》: 119
「……那麼。」提米看著那場衝突，然後問道，「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等吧。」蜘蛛女皇說，「等到那些人，願意收手……或是，把衝突延伸到另一個地方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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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那朵花，只有一百米。
陳進以及教授等一行人，正在某座房子的屋頂上，他們看著那棵黃銅色的植物，並再三確認自己已經準備好一切。
「……各位。」這時候，伊芙走上了屋頂，然後跟眾人回報道，「那些人，已經知道真相了，而且開始陷入恐慌狀態。」
「街上的人群都在逃難，或者自暴自棄……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身上其實有膜，是可以抵擋住花粉的效果的。」伊芙道，「需要我們去做一次宣佈，去告訴他們這個事實嗎？」
「免了，他們沒有可能會相信的。」教授搖了搖頭，「你知道嗎，人們傾向於相信負面的流言，多於正面的流言－－即使兩個流言同樣沒有事實根據。」
「人類大都是悲觀的生物啊。」夏爾這樣說，「那麼，我們在甚麼時候出發？」
「再等五分鐘吧，讓植物底部那些圍觀的群眾再散去一些再說。」教授思考了一會以後道，「雖然這個城市的行政機構已經完蛋了，但我們就這樣下去然後直接攻擊的話，還是會引起不少人注意的，而這可能會影響到我們之後的工作。」
「那就這樣定了。」夏爾掃視了一周，確認全部人都已經到齊以後，就再作一次宣佈，「我們五分鐘後出發。」
「你是叫……夏爾，對吧？」這時候，夏爾身旁突然響起了一把聲音，夏爾轉過頭去，發現那是陳進。
「沒錯。」夏爾點點頭，對於陳進，他個人還是抱著非常尊敬的態度的，雖然並非出於本意，但畢竟陳進是唯一一個冒著生命危險去進行這次行動的人，「你想問甚麼？」
「那個被你們困在旅館房間的小孩，叫提米。」陳進看著夏爾，然後道，「你應該記得他的名字吧？」
「我當然記得。」夏爾說，「然後呢？」
「教授上次跟我說過我要做的工作以後，我就知道自己很難活下去了。」陳進看向夏爾，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拜託你，如果我死掉的話，可不可以請你照顧提米？」
「……」夏爾沉默了下來。
陳進起初對夏爾這一輪沉默感到非常的奇怪，但回想起他的身份以後，陳進很快就明白了。
「對不起。」陳進隨即道歉起來，「我忘記了，你本身也是已經染上了瘟疫。」
「沒甚麼好對不起的。」夏爾立時這樣道，「……我剛剛不說話，只是因為對你的印象，再度有點改觀而已。」
「改觀？我？」陳進怔了一怔，「為甚麼？」
「那個小孩，肯定不是你的親人吧。」夏爾道，「雖然不清楚，但我想應該更像是孤兒之類的，然後你因為某種緣故，所以開始照顧起他來……」
這回，開始換陳進沉默了。
「你為了那個小孩，而令自己陷入某種必死的境地。」夏爾說，「……老實說，我也想知道原因。」
其餘的人都正在準備著接下來的行動，他們把需要用到的水晶石拿出來，儲蓄好所需的幻，拿著圖紙量度地勢。
而教授他們那邊，則是已經準備好了大量的通訊視窗，已備在待會陳進完成好他的工作以後，第一時間通知所有在其他地區的破序者們，進行火力輸出。
「在知道提米的身世以後，我就一直也覺得，他非常像我。」
陳進抬起頭來，然後跟夏爾說道。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跟我一樣，經歷同樣的遭遇而已。」陳進道，「……我非常了解，那種被所有人孤立，永遠不能重返群體的感覺，到底是怎樣的。」
「最初我的確是抱著這種感覺來照顧提米的，到了後來，這種感覺又慢慢開始變質了。」陳進苦笑起來，「那種感覺，很複雜，很難一言概論……但硬要說的話，看著提米成長，就像是看著自己回到了小時候，然後重新活過一遍一樣。」
「……我想他好好活著。」最後，陳進這樣跟夏爾道，「好好像一個普通人這樣活著，一個被大眾所接納，到那都不會被敵視，被排斥，被攻擊的普通人……或許，這也是我來這個世界的目的了吧。」
「想要從別人身上，去補救自己以前所留下來的遺憾嗎？」夏爾說。
「你應該能夠明白我這種做法吧？」陳進說，「知道自己即將會死去，卻仍然選擇幫助其他人。」
「或許。」
夏爾低聲說道。
兩人坐在屋頂上，看著那些大量的粉末飄過。
夏爾突然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個金屬水瓶來，並將裡頭的液體倒在水瓶蓋上。
他把裝滿液體的蓋子交給陳進。
「我不喝酒的。」陳進說，「我七成以上的人生都在逃跑，沒有時間可以醉。」
「那不是酒。」夏爾回答，「是我在某個行商人身上買回來的藥劑，我覺得挺有效的。」
「有甚麼效？」
夏爾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在短時間內，抑制所有的情緒波動。」夏爾說，「據說，一些知道自己走進末路的冒險者們，為了在最後死得勇敢一些，會選擇喝這個。」
「這個藥劑，也可以讓自己在臨死之前，失去向整個世界埋怨自己過的整個人生，到底有多悲哀的能力，這亦是藥劑的用途之一。」
「－－我只是覺得，這東西，挺適合你而已。」
陳進接過了那杯液體，思考了一會。
然後，一飲而盡。
「雖然我和你應該也會在差不多的時間死去，但我可以跟你保證。」夏爾說，「在我死之前，我會為提米找到一個能夠確實照顧他的人的。」
「嗯。」陳進道，感受著那股頗甜的液體化左一股暖流，流進自己的喉嚨內，「那就好。」
「陳進。」這時候，教授向著他們兩人走來，「我們這邊已經幾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了－－如果你可以的話，那我們現在就會開始。」
陳進看著教授，然後再一一看著屋頂上的每一個人。
夏洛特、塔卡、姐姐、夏爾，以及，其他的破序者們。
很快，他就回答了。
「讓我們結束這場鬧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