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進入屋裡,子熹先摸索著牆上的開關,按下後漆黑的四周頓時換成白晝。
 
屋內環境老舊,褪色的米白外牆,有些油漆已經剝落。傢具不算多,以木質製造的飯桌和椅子感覺好一段時間沒有用過了,表面鋪上一層薄薄的塵土。
 
Carmen嗅到淡淡酸悶的味道,她打開了窗戶,好讓空氣流通。
 
「你幾耐無返過嚟呢度住?」她皺皺眉道。
 
「差唔多晚晚都返架喎。」子熹走進廚房,從冰箱拿出兩罐冰冷的藍妹啤酒:「飲唔飲?」
 




「嗯。」Carmen在黑色的三人沙發坐下。
 
子熹到櫃子拿了兩隻透明玻璃杯,把杯子和啤酒放到沙發前的長桌,然後坐在Carmen旁邊斟酒。深黃色的酒水慢慢流進玻璃杯,子熹把杯子微微傾斜,避免積聚大量泡沫。
 
「呢杯你既。」他以兩隻手指把半滿的玻璃杯推向Carmen跟前。
 
「唔該。」她把杯子放到嘴唇邊,啜了一小口後放回桌子上。
 
子熹也喝了一口,淺笑說:「你隨時可以講喇——無論如何都想搵到真兇既原因。」
 




「其實的確正如你所講,我並唔係因為份工而花咁多時間查呢單連環死亡事件......」
 
Carmen往嘴裡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後從手機掏出一張精細的相片給他看。
 
相中可見Carmen和另一個男子搭肩合照,她笑得很甜美。
 
「估下佢係我既邊個?」
 
「你男朋友?」
 




「錯。」Carmen搖搖頭,小心的收回相片:「佢係我哥哥嚟,不過好多人都誤會過我地係情侶。」
 
「做咩忽然比佢張相我睇既?」
 
「因為...」Carmen深呼吸,繼續說:「我哥哥係其中一位受害人。」
 
子熹驚訝的張開口,然後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自少父母雙亡,同哥哥相依為命,住喺同一間屋,關係一向都唔錯。事發當日晏晝,佢喺屋企話落去買野食,落左去之後好耐都無上翻嚟。我初時並唔為意,直到有警察上門,話有人發現阿哥陳屍喺超市旁邊既後巷,我先知道有人對佢落毒手。」她平靜地說,臉上透現酒精過後的紅暈。
 
「你哥哥係第幾個受害人?」
 
「第一個。所以我由一開始就著力調查呢單案情,點知越查就發現唔對路,我跟蹤過傷心小棧既本尊,發現佢喺其他受害人出事時都唔喺現場。反而阿田近期經常喺公司唔見人,由於佢本身有呢個能力搵出用戶真身,仲有好大殺人動機,所以我就鎖定佢係疑兇。」
 
「雖然我對你哥哥所遇到既事感到好抱歉,但以我既觀察,阿田應該唔係兇手。」




 
「邊可能唔係佢?」Carmen睜大眼睛:「我肯定係佢!」
 
子熹直說今天發生的所有事,羅明亮的供詞,警員之間內訌的事,還有案發時阿田不可能在現場等等的事實給她。
 
Carmen靠近桌子托著頭,靜靜的深思著每個細節,動作跟藝術雕像「沉思的巨人」如出一徹。
 
她的立場,好像動搖了一點。
 
「就當你講既所有野都係真既,阿田真係有不在場證據......」她慢慢地說:「但都唔可以完全否定佢同呢件案無關,或者真係有同黨呢?」
 
「我唔肯定,不過喺今日發生左咁多事既情況下,我地係咪應該從其他線索入手呢?」
 
「的確係既...」Carmen認同地點過頭:「聽完你頭先咁講,我覺得羅明亮講既野都算可信,因為我曾經調查過佢,佢同佢爸爸既關係真係幾密切,如果因為爸爸受威脅而做出闖入總部呢種傻事真係唔出奇。」
 




子熹一邊聽著,一邊喝光杯裡的啤酒,再從罐子裡斟了半杯。
 
「而你話你有一位同事提出左「內鬼論」,聽落可笑,但其實有佢道理。你諗下,要喺煙霧瀰漫時候開門,再落手殺人,其實只有你地在場既人先做到。」
 
「我地之間唔會有內鬼。」子熹堅決的道。
 
Carmen見他面色一變,沒有再說下去。
 
窗外傳來蕭蕭的風聲,把客廳包圍著。風聲過去後,屋內變得靜悄悄的。
 
她拿著罐子,直接把剩下的啤酒一次過喝光。
 
過了半晌,她突然站起來,左右觀望,然後漫不經心的走進子熹房間。
 
「你想做咩?」子熹狐疑跟上。




 
「無啊,無咩想點。」她走向子熹的睡床,掃掃床鋪,雙手放在膝蓋坐下:「點解你一個人會瞓雙人床既?」
 
「我以前同我女朋友一齊住。」
 
「噢。」Carmen發現了床邊櫃檯上的相片:「而家都係?」
 
「佢喺兩年前失蹤左。」
 
「啊。」她好像驚醒一般:「對唔住。」
 
「唔緊要,我無野喎。」
 
子熹說此話的時候,仿佛想到了甚麼,他走到窗邊,凝視皓潔的月光。
 




Carmen眼皮漸漸變得沉重,她伸了個懶腰。
 
「我有啲累喇。」
 
「累既話早啲返屋企休息啦。」
 
「我今晚喺度瞓得唔得?」
 
「下?」
 
「反正我返到屋企都係一個人都無,留喺呢度至少有你,無咁寂莫。」Carmen展露疲憊的微笑。
 
子熹點頭:「都係既,反正我地都係獨自一人。」他慢步走出房間:「咁我今晚瞓梳化啦。」
 
「梳化邊好瞓架,瞓床啦。」她說。
 
「咁無理由叫你瞓梳化架嘛,你係客人。」
 
「邊個話我瞓梳化啫?」她閉上眼攤在床上:「呢張雙人床嚟架嘛。」
 
「但係,唔係咁好喎......」
 
「唔好咁婆媽啦,我當你哥哥咋。」Carmen拍拍床邊的枕頭。
 
「好啦咁...」
 
子熹關了房燈,光線瞬間被吃掉了,只剩月色微弱的光芒幽幽的亮著房間。
 
他躡手躡腳的上床,與Carmen隔著一定距離,閉目休息。
 
睡吧,他跟她說。
 
兩人便不發一言,安份的各自睡覺。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
 
Carmen輾轉反側,一直沒有入睡。
 
子熹屏著氣息,聽到她發出踢動棉被的聲音。
 
怎麼感覺氣氛怪怪的......
 
他扭轉身子,好奇的向Carmen一看,卻嚇得眼睛也要掉出來。
 
她脫下了外衣和牛仔褲,身上只穿戴著黑色蕾絲胸罩和內褲,正瞇細眼睛朝著子熹注視著。
 
「你...你做咩啊?」子熹支吾的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頻頻躍動。
 
「著住啲衫瞓得唔舒服,而且我又無帶睡衣,所以咪除衫囉。」
 
「啊...」子熹有點不知所措:「咁要唔要比條毛巾你?」
 
Carmen忽然靠近,張開兩手擁著子熹,子熹敏感的顫抖了一下。
 
「唔駛喇,只要有你就可以。」
 
子熹清晰的感受到她豐滿的乳房按壓著胸口,還有嫩滑的肌膚。
 
她把臉龐貼近於他的眼前,以嫵媚的目光探索著子熹的眼瞳。Carmen把有點冰冷的手,在他的褲頭前掃幾掃,然後伸手進去狹窄的褲頭裡,握著子熹變硬的陽具,熟練地把玩著。
 
「嗯...」她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身體,發出呻吟聲。
 
子熹望著她,尤其近距離地觀望,越來越感到不對勁。
 
一刹之間,就似電影劇情跳回早段畫面的Flashback一般,子熹想到了城市大學追兇的情況,還有戴著黑色鴨嘴帽的神秘女子。
 
「你做咩剪左短髮?」他忽然問。
 
「你知道我以前留長頭髮?」Carmen喜形於色,把嘴唇湊近向他的耳畔:「睇唔出你都幾留意我喎。」
 
子熹續問:「吳福銘遇害當日,你係咪到過現場,仲偷走左佢部電腦?」
 
Carmen仿佛聽到禁咒一樣,臉色一沉,她下意識的向後退縮,再以警戒的眼神凝視子熹。
 
「你係點知道呢件事?」
 
「當時我趕去城市大學既演講廳,記得有個戴黑色鴨嘴帽既女仔行蹤可疑,雖然當時只係望左佢一眼,不過啱啱你靠近既時候令我諗返個畫面,發現你既樣同佢完全吻合——你就係果個女仔。」
 
Carmen坐了起來,以感到不可思議的眼眸瞧向子熹。
 
「唔怪得之你第一次見我地既時候要特登戴口罩,係以防我真係認得你。」
 
「係啊。」她穿回衣服:「我當時的確係到過現場,仲攞左佢部電腦。」
 
子熹也整理好自己的衣褲,冷冷地拋出一句:「你係咪就係果個連環殺人兇手?」
 
「如果我真係個兇手,我會唔會傻到自己走上門嚟搵你?」
 
「話唔定你全心係嚟套我料。」
 
Carmen掃一掃亂蓬蓬的頭髮,沒有絲毫退縮的望進子熹的眼說:「我承認我就係攞左佢電腦既果個女仔,但咁係因為避免真正既兇手得到電腦入面既重要資料。」
 
「重要資料?」
 
「喺我哥死左次後,我如常返公司工作,但有一次我發現有駭客想入侵我地公司電腦系統。當時我有懷疑過兇手就係個駭客,於是我私下調查,成功比我搵到駭客既真正身份,點知比我發現個駭客係我一個大學相熟既學弟。」
 
「你既意思...」子熹按按太陽穴:「個學弟就係吳福銘?」
 
Carmen用力點頭:「我之後約左出嚟同佢傾過,先知道因為佢喺個連登Post度留左名,所以好關心呢件案而去駭入我地Server。吳福銘當時仲同我講,憑住外國同類型既案例,以及暗網近年受歡迎既武器買賣記錄,佢已經查出左兇手完美殺人既方式。」
 
「吳福銘知道兇手點樣殺人?」子熹驚訝不已。
 
「係。兇器好大機會係美國新研發既高科技尖錐武器。尖錐既設計幼細,方便收藏,插入頸部幾乎必定殺死人。呢種兇器喺日本既黑社會亦見普遍,專門用於暗殺。」
 
子熹忽然聽到有人驚訝的叫了一聲,但他分不清楚那人是否正是他自己。
 
「所以事發既一日,我本身係想處理好手頭工作,就去城市大學跟住吳福銘暗中保護佢。可惜我去到演講廳既時候就已經發現佢死左,兇手亦唔見人。我見情況危急,怕兇手會回頭,咁所以就攞左佢電腦走先,但離開既時候見到你地,擔心你地會以為我係兇手......所以做用一啲多餘既事。」
 
子熹恍然大悟,看著Carmen堅定的模樣,她應該不是在說謊。
 
「咁果部電腦而家喺邊?」
 
「喺我屋企。」
 
「你方唔方便比果啲資料我?」
 
Carmen想了想,最後應允的點頭。
 
「聽日返到去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