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香檳開瓶的聲音。
 
「好野!!!」
 
綠色西裝男子們聚在一起,握著香檳歡呼吶喊,乾杯後紛紛豪氣的喝著酒。他們的歡笑聲,把重案組一貫頹唐的氣氛一洗而走。
 
「手足們,你地做得好好,不愧係我既好兄弟!呢一支酒,係我敬你地既!」
 
蘋果陳先吃一口蘋果,然後一口把一瓶香檳喝光,再豪邁的擺放在枱上,西裝男子們的叫嚷聲變得更大了。
 




「再飲啊!」
 
「今日不醉無歸!」
 
「咦,我地要唔要叫埋佢地幾個飲?」
 
他回頭望向胡文軒等人,發現兩邊的氣氛差天共地。他們死氣沉沉的聚攏一邊,靜靜的喝著悶酒。
 
他踱步走向胡文軒,給他遞上酒杯:「今日係破案既慶功宴,仲係慶祝我地兩邊重案組結合為一既好日子(不再劃分重案A組和B組)。做咩一個二個都無嚟神氣啊,咁樣點得架?」
 




胡文軒接過酒,說道:「你地玩得開心啲啦,我地始終無咩心機慶祝。」
 
蘋果陳瞧著其餘幾人,坐在工作桌子的一角上說:「你地覺得,如果果位死去既同伴見到你地為左佢鬱鬱寡歡,佢會開心咩?」
 
子熹和芊芊面面相覷,想了想他的話。
 
「只有你地繼續歡笑落去,佢在天之靈先會安慰架。」他以慈詳老人的腔調說。
 
影姨突然拿著酒站在椅子上,對著天花說:「啱!我地唔應該比佢見到我地而家咁既愁眉苦臉,一齊為MK晴乾杯!」
 




胡文軒先是一驚,然後莞爾而笑,仿效她站在椅子上舉著杯子。
 
子熹和芊芊也跟著做,整個氣氛變得良好多了。
 
「拿,咁先啱架嘛!」蘋果陳也找張椅子,站了上去。
 
唯獨是康仔,他獨坐在位子上,以不屑的眼光掃視眾人。
 
場面立時變得尷尬,眾人望著他,他顯然不打算跟著做。
 
平時這些時刻,康仔必定首當其衝跳上桌子,再大喝酒水高唱著歌。但現在看著他,他的臉上盡是倦意。
 
「唔緊要啦,唔駛理佢住。」胡文軒舉高杯子:「大家,我有幾句話想講!今次既成功,其實我好想多謝一個人,阿陳!」
 
眾人拍掌,蘋果陳揚揚一笑,展出金牙。




 
「佢喺我停職既某一晚同我講,雖然我地一直有啲恩怨,但因為知道兇手下個目標係我地team既人。佢知道有我一齊查案一定會事半功倍,願意同我合作。所以我地就組成左最強組合,搵出真兇!」
 
康仔聽到這裡,頻頻搖頭,逕自步出辦公室。芊芊看到了,跟子熹說了一聲,兩人憂憂的望著他離開。
 
胡文軒拉高嗓音:「慶祝案件終於完結,A、B組結合為一,我地飲杯!」
 
「飲杯!!」
 
喝了酒後,各人歡騰的各自聊天,子熹和芊芊則走出辦公室,嘗試找出康仔。
 
翻找了總部一遍,也未有尋獲他的蹤跡。結果他們在露天停車場旁邊的一部汽水機前發現他。
 
康仔啣著煙,獨個兒站佇著,他看起來累得很。
 




「做咩食煙嚟到呢度食啊?」子熹友善地拍拍他:「平日你都係直接喺office食架喎。」
 
「無啊,純粹唔想留喺果度。」他答。
 
芊芊憂心的望著康仔:「你神色唔係幾好,係咪因為啱啱出院,身體未好番啊?」
 
「傻啦。」康仔摸摸芊芊的頭:「區區毒氣,又點會可以擊敗我。」
 
「好啦。咁你一陣翻過嚟喇喎。」
 
康仔笑著搖頭:「唔喇,我以後都唔會翻去?」
 
「下?」兩人困惑。
 
「我決定退出重案組。」




 
子熹和芊芊驚呆。
 
芊芊拉起面頰輕笑的問:「康仔,你講笑咋吧?」
 
「我非常認真。」
 
芊芊擺出來的笑容轉瞬消失。
 
「點解要咁做?」子熹問。
 
「因為呢單案根本未完結。」
 
「未完結?」
 




「阿晴講過,我地重案組之中有內鬼。」
 
「但係根本無人可以證實呢樣野......」
 
「咁就等我去證實出嚟。」
 
康仔沉重的一句話,令子熹啞口無言。
 
「所以...」芊芊悲傷的問:「你要調查我地?」
 
「恐怕就係。」康仔把煙掉到地上,踏熄火舌:「呢個係屬於我一人既戰役。」
 
「我地出生入死咁耐,你居然要調查我地?」子熹不敢置信的問。
 
「係,因為案件中好多事依然未搞清楚......」
 
「你覺唔覺得你咁做過左火位?」
 
「我仲覺得自己做得唔夠多。」
 
子熹立時換了個態度,說話不再客氣:「點解你係都要執意於過去?」
 
「咁樣就算係執意?」
 
「兇手落網,再無受害者出現,而且無實際證據證明有內鬼,你都依然要離開我地......點解你就唔可以放低呢件事,繼續自己人生既新一頁呢?」
 
「我而家所做既事,係為左令阿晴唔會死得不明不白。只有搵出真相,我既人生先有辦法繼續撐落去。」
 
子熹緊握拳頭,右手頻頻抖顫。
 
「如果要同我地斷絕關係,你亦在所不惜?」
 
芊芊連忙蓋著子熹的嘴:「唔好再講啦......」
 
她這樣一說,子熹才意識到自己語氣重了。正當他打算為此道歉,康仔斬釘截鐵的喊說:「係!由我打算查你地果一刻,我已經唔奢望仲可以做朋友。」
 
空氣突然變得十分凝重,一陣冷風吹落老樹的枯葉,葉子墜落地上緩緩打轉。
 
子熹瞠目結舌,他腦袋好不容易才消化到他的說話,眼眸隨即冒出火光。
 
「好!」他撇開芊芊的手,對著康仔怒吼:「你而家轉身走既話,我地以後唔再係兄弟!」
 
康仔瞪大眼睛與子熹對視,氣氛緊繃得像拉緊了的橡筋圈,隨時爆裂。
 
他清楚知道,現在可不是開玩笑。多年感情的好兄弟,這一刻只需一句說話,便能把兩人共同的天空瞬間瓦解。
 
可是,他還是選擇開口。
 
「對唔住。」
 
康仔放下最後的話,轉身邁步離開。
 
望著他慢慢的走遠,每一步路,子熹也深刻的感受到兩人的關係從此變得陌生。
 
芊芊抱著子熹的手,眼淚不斷流下來。子熹輕輕把他抱入懷,心痛的垂低頭。
 
寒風凜冽的吹過來,原來秋天已經悄悄走了。
 
迎來的,是最冰冷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