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話

劉振磊。

警方專門處理靈異的部門———禪定部的職員。

時常身穿深藍色的長外套,裡面是一套整齊恤直的襯衣和長褲,腰間會掛上一把2.5吋紅色左輪手槍,再配合一雙突兀的皮靴。

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在宣佈「我就是靈異警探」一樣。

而最駭人的特徵就是他那跟野獸一樣凶悍的雙眼,銳利得使人感到恐懼。





脾氣甚是古怪,聽張文伯說,別的同事都跟他相處不了,於是乎被獨自調派到偏遠的映璧邨分部。

早上八時零五分,映璧邨商場入口外。

「你遲到了。」劉振磊用他那低沉的聲線說道。

「不好意思....」

昨晚在想太多事情,結果很晚才入睡。





「還好你不是我的同門,若不然我早就精心炮製你。」

「哈......」我有氣沒力的回應。

待會還要向他請教使用禪的事....想起都難受。

我們走到商場盡頭的一間音樂教室門前。

「臭小子,你知道去調查和套話最重要是甚麼嗎?」劉振磊突然停下來問我。





「是口才跟....經驗?」

「不對,是氣勢。」

碰!碰!碰!

劉振磊用異常的力度拍打店門。

不出數秒門便有人急步出來應門,驟眼看是一名普通的中年女性。

「對不起,我們還未到營業時間....」

「你就是瑟蓮娜嗎?」





劉振磊打斷了她的說話,並拿出警察證明。


看到警察證明後,她眼神明顯地改變了。

「是的。請問有甚麼事情幫到你?」

而且身上的靈髓更有一股濃烈腐臭味,即使我沒有特意使用能力,那氣味都禁不住飄出。

「那我就單刀直入,是關於黑色星期天的詛咒。」

「.........」瑟蓮娜把原本故作和善的表情都收起,那雙瞳孔內,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怎樣,有甚麼話要說?」劉振磊叉著腰,故意把腰間的手槍露出。

「我不明白你在說甚麼。」她回話。





「1993年。一位鬱鬱不得志的匈牙利作曲家在某個星期天寫下這首歌曲。」

「我就說不明..... 」

「數以百計的人命被這陰鬱的樂曲殺死。」

劉振磊加強語氣,打再次打斷她的發言。

這任性混蛋可真喜歡打斷別人說話。

「但也因此造就了那位作曲家的成就,他憑曲聲名大噪。即等同於用別人的體屍靈魂去換取成功。」

「你究竟想怎樣?」瑟蓮娜不耐煩地說道。





「最近你店裡的生意似乎增長不少,家屬有替你感到高興嗎?」

劉振磊向前靠近,並死死地瞪著她。

「還是他們已經不能給你反應。」

我在他們的言語之間感覺到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女人該不會....

人心———比妖異更可怕。

我腦中突然出現這句說話。

「......我勸你不要插手這件事較好。」瑟蓮娜回話。





「果然我的推測是正確。」劉振磊說道。

「事到如今你們已經甚麼都辦不到,根本就沒有證據存在!」

「那不要緊。我會親手把你用人命建設的所有東西狠狠地摧毀。」

「.........不可能,那是....」

「因為那是超自然的事件?我們正是因應這種事件衍生出來的部門。」

「哈......看過那種東後你們就不會這樣說....」瑟蓮娜目光慌亂,低頭喃喃地說。

「你是說隧道吧?破解方法已經找到了,要破壞你的計劃簡直輕而易舉。」

這句是謊話。劉振磊應該還未知道才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猛然瘋狂地大笑起來。

「有甚麼好笑。」劉振磊問道。

「你根本就不知道!因為那東西———沒有破解的方法!」

「.....不是沒有,只是連你也不知道而已。」

說罷,劉振磊便轉身離開。

「喂,等等我啊。」我說道。

上午九時十五分。

我和劉振磊正在前往貓眼嶺。

「嗯....你真的知道破解隧道的方法?」我問道。

「不知道。只是跟那女人對話很不爽所以走了。」

……....我真是服了這任性混蛋。

「你現在有甚麼打算。」

「靠你。」他露出腰間的手槍。

「這是?」我不明其解。

「進入隧道後我們都會不斷被妖異纏繞,必要時就幫大家除掉妖異。」

「.....那去找那個女人有何意義?」

「你忘了嗎?當時我們在隧道前是很清楚的聽到瑟蓮娜這名字。」

「啊!對啊!」

「在之前我已經調查過生意突然變好的那間音樂教室,店舖主人的名稱也叫瑟蓮娜,而且她的家人也很久沒有出現過。在聽到那名字的時候所有證據頓時串連起來。」

「原來如此....但事實果真這樣的話....她的做法也未免太過份了。」

「別天真了臭小子。人性本惡這句話是貨真價實的啊。」

「雖然這點我也認同.... 」我回話。

「還有跟在你身後那個意念極深的妖異是怎一回事。」劉振磊沒有看過去,只是用手指著我的後方。

「它....」我一時想不到如何回答。

「在初次看到你的時候已經注意到,可以解釋一下嗎?」

「....為甚麼事到如今才問。」

「因為平時我不會理會『共生靈』。只是現在有點好奇你為甚麼會被它纏上。」

「『共生靈』是指它嗎?」

「對。一種由自身意志所誕生的妖異,基本不會對人類造成傷害,但我看過的例子少之又少。」

「我一般稱它為心魔...」看著他的手槍,我猛然想起張文伯交代的事。

「對了,有件事我想向你請教一下。」

「甚麼事?」

「關於禪的事...」我從口袋拿出那把久違的小刀。

「.......這把是張文伯交給你的?」劉振磊語氣帶點疑惑。

「是...然後它可以...」

我把靈髓大量注入小刀,接著便發出強烈的白色光芒,轉化成太刀。

「這是...白色?」他的反應異常誇張。

禪———專門對付妖異的武器。

其強度會用顏色來分等級。

最高強度是白色,其次是黑>紅>藍>綠。

「即是說我這把太刀很厲害?」我問道。

「我在這『業界』打滾這麼多年也只是看過一次白色禪武...」劉振磊仍在驚訝。

「張文伯叫我向你請教禪的事。」

「那臭煙癮者居然把你拋給我,那就證明連他都沒有信心調教好你。」

「他確實是說你在使用禪的教學比較好...」

「嗯.....」劉振磊從上到下掃視了我一遍:「你真的不懂使用...全身的靈髓都在胡亂溢出。」

我看一看自己的身體,某種物質的確是在四散。

「所謂禪,是一種讓靈髓成為武力的媒介,它會根據使用者自身的強度而爆發力量,我的強度就是紅色。」

他拿出腰間的紅色左輪手槍,對準我的頭。

「而這種武器是不會傷害妖異以外的東西。」

「嗚!」我在劉振磊扣下板機之前阻止了他。

因為我———並不肯定自己是否人類。

「幹嘛了?」他問道。

「沒...還是有點害怕而已....」我裝作糊塗含笑帶過。

「....臭小子你是不是有東西隱瞞著我。」

「沒有。你知道我是個膽小的窩囊廢...」

「嗯.....先教你如何控制靈髓吧。」

幸好...他沒有再追問下去。

「方法是甚麼?」我馬上向他請教。

「控制是為了不要讓靈髓能量白白流失,但要完美控制好也不是一時三刻能學會的事,先教你些速成辦法。」

劉振磊沉默數秒,似乎在思考中。

「這樣吧,你應該知道甚麼是『拖延症』?」

「我知道,就是一直很懶散,把事情拖著不解決的現象?」

「那你認為是甚麼導致這現象發生?」

「嗯....是自控力?」

「這樣你就掉進了名為『自控力不足』的陷阱裡啦。」

「此話何解?」我好奇問道。

「會導致自己不能自控情況出現的並不是你認為的『自控力不足』,反而問題是出於你個人的『想法』裡。」

他不停原地踏著腳掌,看上去很不耐煩。

「掉進『自控力不足』陷阱的人在做事失敗後會灰心沮喪,接著犯下同樣的錯再次失敗;而沒有掉進陷阱的人做事失敗後會檢討失敗原因,然後改善問題去重新嘗試。這就是一般人為何無論怎樣努力都失敗,但某些人卻會得到成功的原因。」

「....我明白,不過跟控制靈髓有何關係?」我問道。

「啊!!臭小子你真的很笨呢!」劉振磊先對我怒吼,然後繼續說:「也就是說,你控制不到靈髓是與你自身控不控制到靈髓無關。關係的只是你想法和習慣,你要純熟地控制的話必先要提高個人思考方法。」

「你跟張文伯的說話方式都好像啊.....他曾說過『沒有經過自己思考的知識只是種死板的規則』。」

「想不到那個臭煙癮者也有把老頭的說話記於心中.....」劉振磊在喃喃自語。

「如果是這樣...也就是說想著『我能控制到』,那我就控制到的意思嗎...」

我嘗試把四散的靈髓匯聚回到身上,確實是有稍為受到控制。

「哼...我把前言收回吧,你也不笨,不用我說也懂了控制最重要的一環。」劉振磊說道。

「最重要的一環?」

「就是行動。普通人學習時抱著的心態都是『我已經明瞭這道理』『我已經學會了所以沒問題的』,於是不去先實踐而導致往後的失敗。」

「那我現在算是學會了控制靈髓的方法了嗎?」

「只是基本中的基中而已。關於使用禪的技巧和理論還有一堆你要學習,不過時間問題我也不會再教你更多,而且我也沒有責任教導你。剩下的就自己領悟吧。」

「....好吧。」

他的確沒有責任去教導我更多,教我這些也只為解決燃眉之急。

但我....

我想知道更多,想了解更多,想學習更多。


禪與靈髓的存在並不單純是武器這麼簡單。

我相信對人類自身的修為和感知有極大的影響。

也就是等同於從哲學和心靈上去修練。

世界的知識,人性的知識,靈髓的知識.....

———全部都好想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