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拾伍話

涅槃。

只有在禪修達到頂點的人才會獲得的稱號,同時也是世間無幾人能及的超越脫俗境界。

至今為止,在禪定部的歷史上只有五人能達到涅槃,雖說禪定部的誕生僅僅是一百餘年的時間,但在一併計算當中職員的加入離開,數量比在五人身上,的確是個非常誇張的數字。而數據只是禪定部的記錄,有可能已有更多其他淨異師達到涅槃境界。畢竟厲害的人,多數都不喜歡受到控制。

一般提到涅槃,人們第一個會想起的詞彙應該是死亡,認為它就是生命圓盡的意思,不過實際上它代表不生不滅,一種超脫生死,不受時間空間限制的永恆生命。

也即使說,能達到這境界的人,就是頓悟了世間的真理。





盡滅世間所有的欲望和煩惱,完全清淨自我心靈。


然而問題來了,涅槃被提起到如此了不起,為何年輕稚嫩的我會達到這個境界?

「就是有某種捷徑令你獲得涅槃資格。」劉振磊說道。

在前兩天的訓練中,他曾與我傾談過有關的推論。

「捷徑?我可看不出自己為何會被上天選中...」





「那就是我被部門派來映璧邨的真正原因。」他緊接著之前提過的話題:「你有聽過只有1%人知道世界秘密的說法嗎?」

「好像有點印象....在之前的戰鬥中有聽誰提起過。」

百分之一、1%或者一。

就是那個對映璧邨虎視眈眈的組織,沒有實際的出現歷史時間記錄,各界組織協會一直都知道「一」的存在,傳聞是由一群擁有不同特異能力的奇才集結而成,成員數量,能力,名字和據點,全都無人知曉。如果要找一個相似的組織來形容的話,光明會是最類近。

不過實際比較起上來,「一」是更不為人知,更神秘和危險,更讓人聞風喪膽。





有個說法就是,要是給他們找上麻煩,你將會遭到比活生生折磨至死還要恐怖的下場,並絕不留活口,然而這個番話是何人流傳出來,就無從得知了。


「一」會為富豪服務,提供一些常人不可能見識或嘗到的事物。

相對地,有錢人會提供資金給他們作研究開發的經費,以全球富豪的身家雄厚程度,資金基本上是取之不盡,但「一」想達到的目標,豈會是只用金錢就能夠滿足。


———他們想要得到超越人類的力量。

兩年前,在映璧邨爆發過大規模的都市傳說,那就是夢境中有另一個世界存在。

邨內至少有三分一人口牽涉其中,絕大部分人印象最深刻是某位少年的身影,將當年分成兩派的鬥爭,憑一己之力平息。

奇怪的是,在騷亂結束之後,夢世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那怕人們拼死入睡,都未能回到幻想中的幽境。





善忘是香港人的特點,一天不出現,兩天沒人提,三天便淡忘。

往事只能回味,或者,大家都當真的做了一場大夢。


理所當然地,這事件引起「一」的關注,他們從調查中知悉映璧邨蘊藏著的力量,所以不斷派出人馬來這裡行動。

當中的活動波及到妖異和靈體,於是劉振磊就因此被調職到映璧邨展開長期監察。


「雖說禪定部派我過來,但也就至此而已。因為我的行事作風在部中並不怎受歡迎,他們想把我使開,對映璧邨只是掛名的監察,每次我把不對勁的狀況報告上去,都得到敷衍的回答便草草結案。」劉振磊邊嘆息,邊小口囁著他那苦得要命的黑咖啡:「不過再次引發一切事件的,卻又是那位夢界少年。」

就在去年暑假,張文伯正式於映璧邨營業靈異偵探社的那暑假,少年和他的兄長,綁架了位「一」的成員去到禪定總部———福爾摩沙,亦稱為臺灣。臺中的溪頭,那裡綠意盎然,高樹低谷盡收眼底,抬頭是一棵棵不見頂的竹林,層層疊疊的樹林貫徹天際,雲峰繚繞。

穿行山林小徑時,彷彿進入了別個世界———未被人類侵蝕的自然世界。


每年都有不少遊客到臨觀光,不論當地居民或是外地人,都被這個蒼勁崢嶸的綠色海洋所吸引。





但無人知曉在深山之中,就是禪定總部的位置。
當時在「一」的成員找上門來,部門首先是懷疑,其後那對兄弟把禪定部一直想知悉的情報娓娓道來,又能準確清晰地說出如何找到此地和潛入「一」組織的經歷,使部門不得不相信他們。

那對兄弟要求非常簡單———協助解體「一」組織。

可是誰都料不到,禪定部被背叛,叛徒正是當時達到涅槃境界的白色面具人,他把兄弟帶來的人質放走,並與他對基地徹底的破壞。

涅槃境界在部門算是無人能擋,結果是把自己人殺了個措手不及,十多位高職淨異師合力才僅僅把他們擊退。

「我就是其中一個合力擊退他們的淨異師。」劉振磊繼續解釋:「那對兄弟曾多次提起組織正在找『容器』和某幾樣甚麼的,礙於我權力未到可以在旁聆聽,資訊只有一些斷句和詞彙,而『容器』的所在地,香港便是其中一個地方。」

「所以白色面具人的目的,是來找那個『容器』?」我追問。

「沒錯。」他放下手上的咖啡杯,語調變得相當認真:「『容器』的身份,你應該已經猜到個大慨了吧?」





「『鑰匙』、『涅槃』、『容器』......」我低頭思考著,劉振磊說得對,其實我已經猜到,但我始終怕得無法開口。

容器的基點是涅槃,把涅槃基點打開的就是鑰匙。

———那個將會成為容器的涅槃.....是我。

「『鑰匙』.....又會是誰?」我問道。

「我們曾以為是曉靈,在她身上卻看不出任何徵兆。黑瞳小孩和白色面具人都提過你身邊有『鑰匙』存在,所以極有可能就是你身邊的任何一個朋友。」劉振磊回答。

「既然只需要『鑰匙』和『涅槃』,那他們為甚麼會盯上學校?」我不明其解。

「因為『鑰匙』只是其中一樣把『涅槃』基點打開的東西。根據推測,映璧邨的貓眼嶺和天青石中學都是觸點,他們之前已把貓眼嶺的觸點啟動,接下來就到天青石,將觸點啟動之後,就只餘下把你身邊事物毀掉的儀式。」「把我身邊事物毀掉?白色面具人說過,你又這麼說,到底是甚麼意思?」

「情緒上的巨大改變是由『涅槃』蛻變成下一階段的方法,相信也是觸點之一。他們把你的朋友都挾持著,應該想一石二鳥.....」





「可惡.....為何不早點跟我們說?」我未等他說完,就發瘋似的搶先答話。

心中那無能為力的感覺又開始衝擊腦袋,大堆資訊突然貫注,剩下只有不安和焦躁。

「其實香港這邊援助和資料並不多,「一」的行動,我們都無法隨便下定斷,最重要的是.....這些事對你們來說實在太沉重....」

「沉不沉重甚麼的.....根本是放屁,有種你就一直暪到底啊!」我對他怒吼:「有種你就把我們全都救回!所有人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現在你叫我......」眼眶開始被淚珠浸滿:「現在你叫我......該怎麼辦才好啊.....」

「你不也是將學校的事暪著我了?」他一個沒法回駁的反問,使我啞口無言:「眼前要緊的是如何把妖異打倒。」

「.........對不起。」我為一時意氣的說話道歉。

「接下來,就跟著計劃進行吧。」

時間回到四月一日。

學校禮堂內。

師生們都因妖異氣息而變得狂躁不安,甚至開始打鬥,狹小的黑暗空間,盡顯人類的負極面。

「怎麼樣?待會就應該會有鮮血出現,再到弄出人命的話,你就可以吃頓飽飯吧?」薜博淵對著手上的鏡子說話。

「不止為我,其他傢伙都可以獲得大量能源,幫助大人早日回復能力。」

鏡子中,一名眼神極端憂怨,臉色慘白,披著橘紅色頭髮的女子正在回答他。

「雖然這點事我並不在意,畢竟只是你替我實現願望的代價而已。」

「你的父母已經完全成為傀儡,接下來的工作結束後,你我就再沒關係。」

「我懂的,只是互相利用罷了。」

「沒有關係....表示約定失效....」血腥瑪麗咧出它那獠牙:「你的身體也就是屬於我的東西....」

「你...我們不是一開始說好了嗎?」

「虧你被稱為高材生,信任妖異,如此天真的事你也做得來。」

「哼.....」薛博淵沒有反抗,也沒打算反抗。

只是安靜的等待它佔據自己身體,血腥瑪麗的背叛,其實早就料到。

不過原本那個懦弱的薛博淵阻止了反抗的想法,做出各種傷害人和有違道德的事,內疚感早已充斥內心,但被血腥瑪麗的殘酷思維影響下,他想回頭也不辦不到,唯有等到這個時候方才接受懲罰。

善良時,但他卻懦弱;堅強時,但他卻邪惡。

世界從來都是欺善怕惡,動物世界的法則如是,人類社會的法則也如是,更何況是面對自身的時候。

轉眼間,他已被困在鏡中空間,像是坐牢一樣。可是腦中念念不忘的始終是某道光芒,某個有機會把一切扭轉的英雄,薜博淵在鏡中靜靜等侯———高時刻的出現。

林鼎星在天青石的樓梯間守住咒符,在發動過後,確認附近並無人出沒,就悄悄的跑到地下大門,把一顆子彈卡在門縫之間。

砰—!

外頭有另一顆子彈對準射出,相撞之下產生強烈爆炸。


大門的咒術隨即消失,陣陣煙霧後出現的是張文伯和劉振磊這兩個可靠身影。

「幹的不錯,之前的日子都辛苦你了。」張文伯對林鼎星說道。

「想不到薛博淵的招數對我無效,幸好還有叔叔指點我成為卧底,潛伏在他身邊監察,順便等待時機與你們裡應外合。」他回話。

原來林鼎星早就擺脫能力,第一時間找高時刻和劉振磊求助。

經過商討後,決定實行卧底計劃,確保以百分百的成功率之下解決事件。


至於要解釋他為何可以免疫能力,相信不用說,大家都已經知道。

張文伯在劉振磊口中得悉事情之後,在臺灣連夜趕回映璧邨,配合著他們本身預設好的計劃。

「你從何時有起頭腦上來,我怎不知道?」張文伯單著眼,半開玩笑的跟劉振磊說。

「用不著你管,趕快去救人吧。」他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