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血。
 
殺戮。
 
眼中,看不到其他事情。
 
求饒的聲音。




慘叫的聲音。
 
『求下你放過我個仔,佢得六歲,佢係無辜——』
『爸爸!!唔好殺我爸爸,嗚嗚嗚...』
 
那邊...
還有一群人。
 
等著我去殺。
 




呼吸...
呼吸不過來。
 
很討厭。
不想聽見。
不想再殺人。
 
不要再...
向我求饒。
 




「淵靈。」
 
.........?
 
朦朧地張開眼睛。
眼前的男生,正溫柔地替自己擦著不斷冒出的冷汗。
 
五官清秀,有一種陽光的氣息,但仔細看上去又散發著一種溫文爾雅而憂鬱的氣質。
仍然...
 
如此溫柔。
 
杜淵靈繼續喘著氣,汗也沒有停下來。
 
「公子。」神志開始清晰過來。




「嗯。」歐雨峰聽了杜淵靈這一喊,莞爾一笑,「醒咗?」
「係...」杜淵靈咽了一下口水,「淵靈而家起身。」
「有冇邊度唔舒服?」聲音也是如此細膩與柔情。
「冇。」杜淵靈被歐雨峰扶著坐了起來,「淵靈馬上起身。」
「柏橋同阿穗離咗,阿遠都已經煮好野食。」歐雨峰聽著這話,便也站了起來,「自己抹下身上面d汗,換過d衫再出離。」
 
看著被關上的門,杜淵靈才稍稍安靜了下來。
然後,按著自己仍然傳出陣陣痛意的前額,逐遍深呼吸著。
 
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只知道自己在殺人。
再有意識的時候,眼前是那高佻、成熟的男生。
 
要算的話,已經不知道算是第幾次了。
最近都是像現在一般,在近戰之後的第二天早上。
 




只記得第一次,是於地下奴隸市場時。
 
「淵靈。」歐雨峰看見往飯桌走來的杜淵靈,也輕聲呼喚著。
「杜淵靈,代號廿二。」杜淵靈立刻站好,像平常訓練時那樣。
「得啦,過離啦,冇外人。」歐雨峰微笑看著這樣的杜淵靈。
「遵命。」杜淵靈也放鬆了下來,「阿穗,你地今日過離做咩?」
「聽日你地出棋,所以我地兩個離確認一次武器,仲有你地既狀態。」眼前一頭黑色長髮的女生正坐在餐桌前,「坐低食咗野先啦,阿遠煮既。」
「到底邊個係管家,邊個係護衛?」一名戴著圍裙的啡髮男生拿著一盤雞翼走到餐桌旁,「廿二,你又係咩都唔做。」
「管家護衛呢d都係post離嫁姐。」杜淵靈反駁著道,「況且,明明係你主動話要負責煮野食既。」
「...我唔忍心公子要食垃圾。」啡髮男生經過了歐雨峰,身段看上去變得更小。
「尹樂遠,你——!!」杜淵靈正想坐下來,卻被男生的話給激怒了,「哼,今晚訓練場見。」
「十八廿二,聽日出棋,要決鬥既話,勸你地擇過個吉時。」一名頭髮滲著藍色,皮膚白晢,與黑髮女生一樣睜著一雙杏眼的男生也走近餐桌,「況且,睇離你地今晚另外有任務。」
「任務?今晚?」杜淵靈看了柳柏橋,又看了歐雨峰,「公子,我地今晚有任務?」
「嗯,臨時任務,陣間同你地解釋。」歐雨峰分發著餐具到每個位置上,「有好食既野,當然要食咗先。」
「...公子就從來都冇一次講過我煮既野好食。」杜淵靈不快地嘆了口氣,「柏橋,不如你教下我煮野食啦。」




 
柳柏橋撥了一下他的藍髮,坐到黑髮女生的旁邊。
 
「淵靈,你既天賦既然唔起烹飪上面,就專心練武啦。」柳柏橋微笑著分發杯墊,「你睇下阿穗平時叫我煮野食既時候係幾理直氣壯。」
「我係因為太忙,唔係因為唔識煮。」楚筱穗看著坐在旁邊的柳柏橋,回答得非常堅定,「靈,聽講你琴晚又犯咗禁?」
 
聽見楚筱穗的話,杜淵靈狠狠地盯著放下最後一碟天使麵的尹樂遠。
 
「唔洗倔住阿遠啦,係我逼佢比我睇任務執行記錄既。」歐雨峰調停著道,「況且,即使冇記錄,我都有方法可以估到你地做咗d咩。」
「你地公子就講得冇錯。」柳柏橋也和應著,「你每次一近戰完就會發惡夢,有幾難知道?」
「......」杜淵靈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掙扎,「公子,淵靈知罪,但係如果唔近攻既話,目標人物就會走甩,而且我地亦唔可以用手榴彈,你話過唔想我地傷害無辜既生命...」
「...聽日出棋之後,去釣三桶魚翻離。」歐雨峰決定著道。
「三桶?!!!」杜淵靈驚訝地重覆著歐雨峰的決定,「公子,你如果要罰淵靈,不如比我讓單手去幫你做多三次任務——」
「淵靈,長期持續殺戮會令人盲目,組織做暗殺任務,目標只係清除對市民造成禍害既人,你本性純良,我唔想你終有一日會成為殺戮輕如嬉之徒。」歐雨峰輕皺著眉,「去接觸大自然,可以訓練你既耐性,亦有助你感受生靈之氣,減輕殺戮對你造成既不良反應。」
「...知道,請公子唔好為淵靈煩惱,我聽日就去照做。」杜淵靈看到歐雨峰擔心的表情,態度立刻軟了下來,「淵靈應承你,如果聽日唔釣夠三桶魚,就唔會翻離大宅。」




「唔準用毒殺。」歐雨峰不忘叮囑道,「都唔準搵阿遠幫你。」
 
杜淵靈聽著這話,更是感到百辭莫辯。
歐雨峰總是能夠猜出杜淵靈的心思,甚至比杜淵靈本身更了解她。
 
「淵靈。」柳柏橋劃破了極安靜的氣氛,「知唔知道把鐮刀既主人係邊個?」
「佢冇講低自己既名,淨係話自己係唔知咩死神十二小隊。」杜淵靈這樣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的那樣,除下自己的耳環,把它遞向柳柏橋,「琴日打完之後仲見到有d類似碎片既野起度閃緊,所以就將佢放入樽,你睇下係唔係有用既野。」
「...就咁睇冇咩特別,我拎翻去研究下。」柳柏橋看著透明的耳環內放著的碎片,「唔該你,廿二。」
「直接拎走啦,耳環唔洗還都得。」杜淵靈回憶著昨晚與另一組織對戰時的畫面,「琴晚一開始嗰時,因為佢地用飛鏢,覺得佢地係忍者,但後來見到鐮刀就覺得又唔似。」
「廿二,我講多次。」尹樂遠終於能解下圍裙,坐到杜淵靈旁邊的位置,「忍者都會用鎖鐮。」
「十八,收聲。」杜淵靈再次威脅道,「呢把鐮刀點睇都冇鎖。」
「鎖鐮係講緊有鏈,唔係有鎖。」尹樂遠輕輕嘆了口氣,「你到底係點用武器?」
「唔好嘈。」杜淵靈反射地盯著尹樂遠,「我拎起件武器就用到,咁就夠。」
「唉,兩位見笑。」尹樂遠看著坐在對面的兩位客人,「佢冇常識,淨係識殺人。」
「點都好過d人連殺人都唔識,就去學人出棋。」杜淵靈輕輕鼓著嘴,「如果嗰時唔係公子救你翻離,你死咗十世。」
「每個人一開始未經訓練既時候都唔識殺人,你估個個都好似你咁咩。」楚筱穗也微笑看著爭持不下的兩人,「阿遠當時出棋都係出於孝心,況且佢既天份唔起實戰上面。」
「淵靈,你同阿遠都係阿峰專登揀翻離既人,各有天賦,應該互相合作。」柳柏橋也同樣微笑著,「我頭先睇過把鐮刀,製造既材質好特別,係起香港搵唔到既材料。」
「可以搵到源頭?」歐雨峰也專心地聽著柳柏橋的話。
「靠我一個人既話,未必。」柳柏橋也認真地看著歐雨峰,「我一陣拎佢翻方舟。」
「唔急,可以聽日再處理。」歐雨峰吃著碟上的奶油娃娃菜。
「佢聽日唔起方舟。」柳柏橋抬起頭來,再次在進食途中與歐雨峰對視,「佢都出棋,而且下星期同你地一樣,都要抽籤。」
 
歐雨峰聽見了這事,也停止進食,沉默了片刻。
 
「...阿穗,柏橋,陣間入地牢,同我傾d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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