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烯晨。
屯門區代表。
 
現在正衝往參加者宿舍的途中。
但並不是自己的宿舍。
 
「歐雨峰。」伴隨著巨大的撞門聲。
 




張烯晨直直地衝進宿舍,一到了歐雨峰的身前,便立刻張拳,往他的臉打了下去。
 
歐雨峰卻完全沒有打算反抗。
 
張烯晨似乎還未消氣,一下子用左手把歐雨峰給拽了起來。
右拳正要伸出,卻被後方的人被握住了。
 
「奀咕咕。」司徒鏗此刻看上去卻相當冷靜,「我知你好嬲,但都係咪撚打傷自己人得唔得?」
「自己人?佢係自己人既話,點解要害殤兒?!」張烯晨與司徒鏗鬥著力,示意讓他放開自己,「歐雨峰,我話過,我既底線係唔拖佢落方舟既水。」
「阿火,我知道你好緊張淵靈。」歐雨峰也在此時開了口,「但係,我的確唔知情。由棋盤開始,就好明顯有人想殺佢。既然佢已經決定參加紫荊守衛,倒不如將錯就錯,放佢起我地身邊,由我地親身保護佢。」




「我一開始將佢讓比你,係想佢安全,而唔係要佢冒險。」張烯晨額上的青筋開始冒現,「你自私,我冇所謂,我可以幫你,但唔可以係殤兒——」
 
話說未完,逐步接近的腳步聲已經使張烯晨分了心。
 
腳步聲的主人以極速到達,擠了於張烯晨及歐雨峰之間,逼使張烯晨放開了歐雨峰。
然後,杜淵靈的劍準確地架了在張烯晨的脖前。
 
時間像在此刻停了下來的那般。
 
短短的時間中,張烯晨能看出杜淵靈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緒。




 
仇恨。
思念。
 
愛。
 
「傷我公子者...」杜淵靈似是恨下了心來,把劍再往前移,「殺。」
 
司徒鏗卻早一步反應了過來,踏前來,把劍朝杜淵靈的方向壓。
杜淵靈被這道力給逼後了兩步,回過神來,劍已經被司徒鏗給搶了走。
 
「去去武器走。」司徒鏗看著自己手上的劍,微笑著把它遞向張烯晨,再把其推後,讓自己面對著杜淵靈,「唔好話我唔gentlemen,同廿二小姐打,我唔用武器又點話。」
「鏗。」張烯晨於後方輕聲喚著,「佢有傷。」
「...我知。」司徒鏗雖然回答著後方的人,但眼神依然停在前方的女孩身上,「但你應該知道,打交對呢一刻既廿二小姐離講係最好既解決方法。」
 




雖然非常好奇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既然咽不下這口氣,杜淵靈選擇先行下手。
 
把腰上繫著的匕首拉出,杜淵靈直直地向著對方攻去。
司徒鏗從容一笑,往右閃過杜淵靈的攻擊,一手把她手上的動作鎖住,另一手把她給拽到自己身前。
 
杜淵靈也並未料到眼前的人速度之快,想抬腳掙扎,司徒鏗卻一下子擊往她的腹部,使她的腳步更是亂掉,往後一倒。
司徒鏗看見這個畫面,把杜淵靈再次扶了起來,朝著因反射神經而閉上眼的可人兒,輕輕吻上她的唇。
 
杜淵靈感覺到唇前的觸感,立刻睜開雙眼來,然後往後退。
司徒鏗此刻放開杜淵靈的動作,看上去卻出奇地紳士。
 
「你合埋眼,我會以為你Ready好。」司徒鏗似乎不覺得自己造就了眼前女生的怒氣。
「...你想死?」杜淵靈緊握著手上的匕首,怒意不斷往上衝。
「我知道你青出於藍,但係要打贏教自己武功既人,似乎有d異想天開。」司徒鏗仍然沒有因為杜淵靈的反應而有半點慌張,「唔好話我唔提你,再過離既話,我唔排除我會再錫你。」
「我既武功係無師自通,我同你,從來都冇見過面。」杜淵靈的聲音中帶著點輕微的顫動,「亦唔需要再見面。」




 
司徒鏗這次先讓杜淵靈攻到自己身前,再閃躲著她的攻勢。
他就像是早就能預料到杜淵靈的每個動作一般,杜淵靈反手攻擊、側面伸拳、出其不意,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終於,司徒鏗抓住了某個時間點,一手把杜淵靈的雙手一併從後方鎖住,然後一手固定於她的後勺,用力地吻了下去。
 
這下子,杜淵靈才突然感受到,剛才司徒鏗一直都沒有拿出全力戰鬥。
甚至,可能不到實力的一半。
 
「你退步咗。」司徒鏗輕輕把臉退後,「弱點始終都一樣。」
 
杜淵靈看著這個畫面,更是搞不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明明應該想要把他砍開十塊八塊,以洩心頭之恨。
可是...




 
心中不斷湧現的思念之情,使杜淵靈不能明白過來。
 
「阿鏗。」張烯晨於此時插了話,「夠就收手,佢有傷。」
 
杜淵靈聽了這話,立刻把目光對焦在張烯晨身上。
他知道她受了傷。
 
為什麼?
 
「好,收手。」司徒鏗於此刻卻非常聽話,「廿二小姐,正式介紹,我係紫隊既武術導師,亦姐係你既武術導師,司徒鏗。」
 
...複姓。
是貴族。
 




「...唔需要。」杜淵靈退到歐雨峰身前,「我唔想再見到你。」
「咁hurt既說話,唔好講得咁快。」司徒鏗雖嬉皮笑臉,但眼神中卻閃過一絲苦澀,「我驚你後悔既時候,會搵唔到我講對唔住。」
 
找不著。
找不到你。
 
湧上的悲傷感,亦使杜淵靈更是不解。
 
明明於記憶中,真的完全沒有見過眼前的人。
但是,這人卻不斷衝擊著自己的情緒。
 
毫無防備地。
 
這種感覺,像是第一次遇見歐雨峰時那樣。
亦像是,第一次遇見張烯晨時那樣。
 
張烯晨把劍遞回向杜淵靈,杜淵靈一下子把劍抽回,再次抵在張烯晨的脖前。
 
「...點解唔避?」杜淵靈看著眼前人的反應,把聲線壓低。
 
張烯晨沒有回答,只是繼續注視著杜淵靈。
連結起來的視線,張烯晨瞳孔中的不捨,使杜淵靈更為動搖。
 
理性希望逃避。
心中卻不斷有留在此刻的衝動。
 
「廿二。」歐雨峰的聲音於這個緊繃的場面中響起,「夠。」
 
杜淵靈聽見此話,聽話地把劍收了回去,插到腰間的劍鞘中。
 
「休息下先啦,你地都應該有好多野想講。」司徒鏗望向眼前三人,再次展出了個詭異的微笑,「火希日辰同學,要走啦。」
 
張烯晨也難得地聽話,嘆了口氣,與歐雨峰對看了一眼,還是向後退。
轉身前,仍然與杜淵靈對視著。
 
直至被司徒鏗拽出去。
 
「行啦,呢排大把機會比你望。」司徒鏗把張烯晨拎遠,往練武場走去。
「喂,仆街仔。」張烯晨總是開了口,「唔好錫佢得唔得,會亂倫。」
「咁我掛住佢,係唔係唔得?」司徒鏗的語氣相當理直氣壯,「況且,我都係錫兩啖姐。如果我呢d叫亂倫,你嗰d叫咩?」
 
張烯晨聽了這話,更是無言以對。
只能再次嘆了口氣,跟著司徒鏗,往練武場走去。
 
剛才衝突處處的宿舍內,現時卻沒有任何響起一句話。
 
杜淵靈始終朝著剛才張烯晨離去的方向看。
無法輕易地移開自己的眼神。
 
歐雨峰其實知道得很清楚。
 
縱使杜淵靈一直以為他不知道。
 
可是,張烯晨與杜淵靈邂逅的時機、情形,他全部都知道得很清楚。
 
對於他們的一見鍾情,他很清楚。
甚至連他們睡了,他也很清楚。
 
包括,張烯晨於離別時的絕情;杜淵靈對他這種絕情的恨;還有那份始終無法移走的愛。
 
他全部都很了解。
 
「...淵靈。」歐雨峰率先打破了這份氣氛,「有冇野問?」
 
杜淵靈的眼神,似是因為這句話而找回了重心。
 
「除非公子主動同我講,否則淵靈唔會過問。」杜淵靈這下子終於轉過頭來,望向歐雨峰,「你知道,只要你一句,我會為你去死。」
 
歐雨峰看著杜淵靈瞳孔中的冷靜與熱切,輕輕嘆了口氣。
 
「仲有十五分鐘,全部隊員就要去練武場集合。要解釋既野太多,所以不如就起大會解釋過後,我再作釐清。」歐雨峰說著,碰了一下自己的傷口。
 
看來張烯晨也沒能盡全力下手。
 
那傢伙。
至今仍然感到愧疚嗎?
 
而杜淵靈看上去,是如此心有餘悸。
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看見張烯晨,一再會時便已經要拔劍相待吧。
 
杜淵靈回過神來,依然沒有問什麼,只是使用她笨拙的包紮手法,替歐雨峰的傷口消了毒,噴上人工皮膚。
 
雖然到達練武場後,還是每個人都能明顯地發現歐雨峰臉上的傷口。
 
「特技化妝?」司徒鏗第一個注意到歐雨峰臉上的人工皮膚,回過頭去看著杜淵靈,「廿二小姐,其實你知唔知道人工皮膚係點用?」
「我叫杜淵靈。」杜淵靈還是直直地盯著司徒鏗,「仲有,我識唔識用都唔關你事。」
「喂,峰,點解佢個人會串咗咁撚多既?」司徒鏗輕輕嘆了口氣,「都唔可以話唔關我事,須知道,未來既日子,你應該會不斷用到急救用品。」
 
杜淵靈沒能馬上反駁。
 
司徒鏗說的每句話,都自動地掛了在她的心上,卻又聽不明白當中意思。
使她更為在意。
 
包括站在司徒鏗後方,盯著自己看的張烯晨...
她都感很在意。
 
「仲有三個。」Apple也提早到達了練武場,「峻賢,阿森,阿港。」
「就講就到。」司徒鏗望向門口的方向,「垃圾仔,遲到。」
「好撚多野要處理。」穿著紅色球衣的男生走在最前方,「點撚似你d黑警,日日起度鳩fing fing。」
 
有點眼熟。
不論是這個紅衣男,或是後面跟著的忍者男。
 
杜淵靈不斷調整著自己的視角,使自己能看清兩人的臉龐。
 
「唔洗gup啦。」司徒鏗也注意到了杜淵靈的動作,「兩位,好心你地咪撚咁冇禮貌,明明早兩日已經認識咗淵靈,就更加應該打下招呼啦。」
 
兩名男生在聽了這話後,轉頭望向杜淵靈。
 
然後,杜淵靈立刻記起眼前的兩人。
 
「淵靈——」歐雨峰還未能叫住,杜淵靈已經又抽出劍來,指向紅衣男。
 
後面的忍者男反應也相當快,立刻也抽出劍,擋在紅衣男的前方,碰上杜淵靈的劍。
 
錯不了。
一模一樣的感覺。
 
前晚的那兩個人。
 
阻止他們的行動...
最後,還是間接導致目標人物死亡了的兩人。
 
好像是叫作『星仔』的目標人物。
 
那麼,被擋在後的這名公子...
當天自我介紹時,有說過叫作『呂皓港』吧。
 
「冷靜。」司徒鏗與歐雨峰對看了一眼,便再次介入著,「隊友們,不如咁,一係就而家打哂佢,比賽既時候唔打;一係就完咗比賽至打。」
「淵靈,放低劍。」歐雨峰也介入著這個情況,「港,森,我地冇要打既理由。」
「歐雨峰,我唔知你既部下對我阿妹做咗咩,但係如果佢繼續見我阿妹,我唔會比面你。」呂皓港卻道出完全位於範圍以外的話。
「我部下?」歐雨峰也是一頭霧水,「不如講清楚d?」
「上次因為阿森打咗佢而發脾氣既男仔。」呂皓港把手指向杜淵靈,「唔係你部下?」
「十八?」歐雨峰更是不能理解過來,「佢同阿雪有咩關係?」
「唔知道佢做咗咩,阿雪突然間話對佢一見鍾情,仲話要出離搵佢。」呂皓港的臉色凝重,「我已經禁咗佢足。」
「荒謬。」杜淵靈下了這個評價,「咩年代?連中意邊個都唔可以自己揀?」
「四個字既,唔好以為我唔會郁你。」呂皓港聽了這話,狠狠地盯著杜淵靈,「你根本咩都唔知,憑咩批判我既行為?」
「咁你又唔係你阿妹,憑咩決定佢中意邊個?」杜淵靈完全沒有被呂皓港的氣場給壓過去,「前晚又係咁,我睇得好清楚,你阿妹同嗰個星仔根本就有d野,又係你呢d自以為是既人起度棒打鴛鴦,有冇重視過人感受?」
 
呂皓港似是想要停止這個對話,舉起槍來,向著杜淵靈。
 
歐雨峰及張烯晨見狀,立刻走前,擋在杜淵靈身前。
 
「港,起我地三個面對向住佢舉槍,好似唔係太好喎。」司徒鏗的表情雖然輕鬆,但聲線卻難得地再壓低了點。
 
聽上去相當認真。
而且比起勸告,更多了點警告的意味。
 
「唔洗比賽啦咁?你地要唔要自己再分兩組?」Apple於此時冷冷地拋下了一句,「係就唔該比賽前自己隊冧先,我可以做少好多野。」
 
於這個僵持不下的情況中,誰也沒有先放下自己的武器。
 
「我可唔可以申請自己分一隊?」一名紮著髮的男生把練武場的門推開,「我遲咗d姐,睇離已經開始練緊武,仲出埋槍添。」
 
順著各人的注意力被紮髮男生奪去,司徒鏗也先把呂皓港手上拿著的槍給推下。
數人看到這個場景,也逐個把自己舉著武器的手放下。
 
「Hello,高峻賢,九龍城區代表。」高峻賢繞到杜淵靈的前方,伸出手來,「幸會。」
「...杜淵靈,西貢區代表。」杜淵靈看到歐雨峰的示意,也伸出手來,「點解淨係要向我介紹?」
「因為在場,應該得你一個唔知我係邊個。」高峻賢微笑注視著杜淵靈,「你唔係都好清楚咩?呢度得你一個人,唔係內定人選。」
 
面對著這種直接,杜淵靈反而難得地動搖了起來。
 
「幫你介紹埋,呢位公子叫呂皓港,中西區選手,係個文人。」高峻賢先是把手掌向著呂皓港,再移動至向忍者男,「至於呢位,係灣仔區選手,范競森,平時主要都係要保護佢前面呢位珍貴既文人,佢飛鏢好準,呢個年齡既保鏢離講係最高水平。」
 
杜淵靈順著高峻賢所介紹的順序看,期間不時留意著其他人的反應。
場面竟然被這個人給壓回去了嗎。
 
「呢位叫張烯晨,屯門區選手,比較切合性格既花名係阿火。」高峻賢頗有饒味地望著杜淵靈,「而『淵』入面既水,同『烯』入面既火,都好似幾襯。」
 
然後杜淵靈立刻明白了過來,其他人於此時不說話的原因。
這個高峻賢,他知道的事情極多。
 
每說一句話,當中都帶有更多的意味。
 
到底是試探,或是調侃...
使人摸不著頭緒。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