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女兒在客廳做功課,我在房內檢查之前下載的檔案。「本地學生與男友自拍流出」這是一個MP4檔,在我再上原帖時,連結已失效。「大概是Dropbox的審查系統發現了成人內容。」我想。無論如何,我點擊檔案,影片顯示漂亮的女學生和幾個強壯的男人睡覺,似乎不是香港人自拍。我想起了老工友提過的音梓,在Google搜了搜,發現和片中的少女一樣。我想,「 原來並不是香港少女的自拍,只是日本女優A片,貨不對版。」但是,在片段的字幕,卻巨大的寫著葉啟晴三個字。在這刻,我嚇了一跳,卻困惑起來。

  我的頭很痛,「葉啟晴」三個字讓我聯想到某些東西。是死去的妻子嗎?不是,因為名字不同。是某個前女友嗎?不是;是舊同學或親朋戚友的名字嗎?也不是。我望向女兒,雙眼空洞的她望我咧嘴而笑,同時手上的玻璃杯不慎跌到在地而碎裂。「啊。」她大叫一聲。此刻我想起了「葉啟晴」的意思,將它倒轉,發音是「程啟業」,這是我女兒就讀的中學。想到這,我流下冷汗。趕忙幫女兒打掃乾淨,免得碎片刺傷任何人。

  我只有「程啟業」三字的線索,並無更多頭緒。在這社會中,我始終在下一天盡量若無其事地上班。辛苦地搭了些棚後,地盤的工人坐在一堆休息。
  「你們記得我之前提到的葉啟晴少女嗎?」地盤的主管,戚哥說。
  「她的確很像日本女優音梓。 」
  我疑惑:「她便是那個女優吧? 」
  戚哥威風地說:「表面上是那個女優,你不知道檔案中的檔案嗎? 」
  「在那個MP4檔內,是有另一個連結的。」


  「 即是怎樣?」
  「 在舊版的Windows,您可以在檔案中的內容,另加上描述。在這個位置,是有一條隱藏的Google Drive連結。」
  我大覺不妙,馬上拿出新手機瀏覽討論區帖文,「本地學生與男友自拍流出」的帖文仍在,我在手機無法試驗戚哥所說的。
  戚哥淫笑,拿出手機播放片段,當中呻吟聲響遍整個工地。旁邊一些工作中的人望過來笑了。片中的女生穿著白色短袖衣,和緊身牛仔褲,十分可人。
  「我有點頭暈,要先回家了。」我和戚哥說聲便走到一旁。

  雖說是回家休息,我在地盤的一個陰暗處待著。盡力去思考,而內心的波動無法平伏。「現在大家都看見我女兒的裸體了,他們還在地盤這樣的恥笑我女兒。這和恥笑我是一樣的。」我很感傷,腦袋感到有一個鎖,而這個鎖愈扣愈緊,緊得好像有一條幼而硬的鋼線,卻快要撕裂成兩半。在我內心中,女兒始終是五、六歲稚嫩、天真,卻可愛而且孝順的她。她和其他男人做的畫面,以及想到世上的男人,香港的人,看見她被男人撫摸而呻吟,我的感受十分複雜,「我應該已經放下了。 」而應該已淡忘的死去的妻子,突然出現在腦海,告誡我不可饒恕侮辱過女兒的人。由於擔心女兒,我致電給她,並無接聽。

  在第一次察覺女兒是如此漂亮,大概是她十七歲生日時。那時和她、妻子一起在高級餐廳慶祝。她穿了件白色露肩晚裝,高跟鞋,長髮尾曲起來,剛好碰到軟滑的肩膀。侍應生偷望她修長的雙腿。我笑了,因為那天很開心,一起拍了很多合照。



  想不到女兒會和稱作音梓的AV女優關聯一起。天下的父母,應該如我,都不想女兒拍AV吧。而我的女兒竟和拍AV無異,和人睡覺的片段被發布了上網。我想,「 不只是香港,可能日本、台灣、韓國的網民,也已在看這片了。」「 他們會否已望著我的女兒手淫呢?」「會否騷擾她?」我望著地盤的天空,灰暗一片。我一星期有六天要上班,除了賺錢,竟不可全力去保護女兒。而此事的元兇,我想到,不就是我自己嗎?根據剛才看戚哥的片段,那便是來自我遺失手機的。作一個三十尾的男人,我並無想過自殺。看到前面的樹,和妻女郊野的片段映入眼簾。對女兒的愧疚湧入心中,將近化作雨從我的頭上落下;我強忍淚水,「 現在還不能死。」

  我回到地盤,告訴大家我收到來自客人公司的來電,有一個重要的會議,在樓宇的頂部開會。天台未完全建成,尚可容立三、四十人。今天有上班的,都被我叫了過來。「有甚麼事嗎?」戚哥依舊得意地說話。「沒事,」我未說完,便將連接天台和下層的樓梯拆掉,然後將邊緣旁的地盤工人推下樓。
  戚哥大叫,「你在做甚麼?」
  「 快救人!」有人喊。
  「捉住他!」
  雖然我做了十多年地盤,也無法晉升,這大概和我很少應酬有關,但我將來阻止我的人,一一推了下樓,這至少十層的高段,足以使人必死。女兒的裸體畫面,像一個鉛球,沉了在我的內心、腦海,我的心很痛,我的心一向很好的。
  「我很好。」對於衝過來阻止我的人,我說。
  再有幾個人衝過來,我一次過抱起了三個人,將他們丟下樓。
  擾攘了十多分鐘後,我共拋了十八個人下樓,最後剩下戚哥。


  「你為甚麼要公開我女兒的片段?」我問。
  「甚麼?她是你的女兒?」「我只以為她是其它的女中學生。」
  我懶得去和他解釋,衝向了他。
  「慢著,但是你知否是誰在連登發帖的?」
  他未說完,我已將他拋下去,隨之而來是巨大的呯一聲,下面,共有十九條屍體。